次日清晨,白芷被傅西泮的闹钟吵醒,她习惯性地伸手去关闹铃。
等从床上坐起后,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转过头,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白芷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傅西泮?”
“小芷。你起来了。”
傅西泮端着两个盘子走出厨房。
白芷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又转头看了一眼挂钟,不禁感叹:“傅西泮,你准备这些要起多早?”
“大概……比你早一小时吧。”
昨天自己和傅西泮聊到深夜,他又起得这么早,但白芷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疲惫。
她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为什么你都不困的?”
傅西泮拿着纸巾擦掉盘角多余的酱汁,“可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睡得特别安稳吧。昨天大概是这十四年来,我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白芷轻咳一声,目光闪躲,她为了削弱自己的作用,分析道:“我想是因为你愿意把事情说出来吧,很多事说出来,发泄出来会好很多。”
傅西泮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芷看着他的失落,又想到昨天他在自己怀里抽泣的样子,忽然心软了。
“还是很难过?”
“嗯。”
“那……我该怎么做,会让你好一点?”
傅西泮抬头,眼眸亮了一些,他用略带委屈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你喜欢我,我就会开心一点。”
“啧。”白芷撇嘴,“傅西泮,你又耍我?”
他伸手轻轻覆上她的侧脸,因为长期握刀而略带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没开玩笑,我认真的。难过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都是真的。”
傅西泮认真地问:“现在你还觉得我离你很远吗?”
白芷紧张得不自觉咬紧唇,眼神晃动,不知该怎么回答,加速的心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傅西泮的拇指擦过她的柔软的唇瓣:“别咬了,咬破了,我会心疼的。”
他的声音温润,几个上挑的尾音带着些许笑意,扰得白芷更慌了。
傅西泮平时看着情商不高,又毒舌,说起情话却脸不红心不跳,而且每一句都恰好戳到自己的心上。
白芷咽了口唾沫,心里暗呐,不觉深情最要命。
她拉下傅西泮的手,躲开他的目光,“我……我先去洗漱换衣服。”
就在白芷转身将要走出厨房时,傅西泮又一次叫住了她:“小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先别急着拒绝我对你的好,可不可以?”
白芷没有回身,她不敢看他,只是点点头,然后匆匆逃离了这个只有她和傅西泮的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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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泮结束休假,带着满满的活力回到了工作岗位。
门诊前台的电脑刚开启,小护士们站在桌子后收拾东西。
傅西泮换上白大褂,迅速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平整没有一点褶皱、污渍的白大褂,无论什么季节都扣到第一颗的纽扣,这些全都是专属于傅西泮的习惯。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仰着头走进科室。
小护士递上单子:“傅医生,早。”
“谢谢。”他伸手接过单子,也微笑着回应了一句,“你们早。”
待傅西泮走进办公室后,几个小护士凑到一起,议论纷纷。
她们惊讶地发现,休假归来的傅西泮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
以前,他总是板着个脸,几乎是把‘生人勿进’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科室里的护士医生和他打招呼,他大多都以一个点头回应。
可是,今天他不止是主动和她们打招呼。
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多了。
傅西泮刚走进办公室,一打眼就看见了每张办公桌上都放了一盆绿植。
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的是一盆香叶天竺葵和一盆风信子。
花盆下还压着一张便条。
还没看,傅西泮就知道一定是刘婷写给自己的。
‘这是家父最喜欢的花,因为风信子的花语除了重生外,还有点燃生命之火,享受人生之意。父亲去了另一个世界,相信他在那里会过得很好。同样他也希望,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
傅西泮将那张便条夹在刘大叔留给自己的笔记本里。
他给风信子浇了水,然后将它放到了窗台上。
这么美的花,他不能一个人独享。
今天,除了傅西泮回到岗位外,普外科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林京墨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的手伤经过几次缝合手术,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需要通过复建治疗,来慢慢恢复到正常的运动机能。
江篱一早就到医院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林京墨站在病房的体重秤上,看着不断上跳的数字,脸越来越黑。
他对科里的同事抱怨道:“看吧,都是你们,天天拿各种汤和营养品来,我胖了好多啊。”
小李医生又拿来一盒营养品塞给他:“这就叫幸福肥,是健康的。”
严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续的康复治疗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会比现在更艰难,还是胖点好。”
傅西泮将一张科学康复表交给他,这是叶远志参考了多个方案,为林京墨量身定制的复建练习表格。
他还买了一些复建的器材,只可惜叶远志临时有事,不在医院。
傅西泮拿着那一兜子的器材,嘱咐道:“他们让你增肥,我不一样,我可是给你送减肥神器来了。”
“林京墨,你要好好练,快点回来。你那么多台手术都是我帮你做的,工资还不涨,我太辛苦了。”
林京墨笑了笑,随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橡皮锤,扬起手又轻轻落下,敲在了傅西泮的肩膀上:“没大没小的。喊学长。”
“是。学长……”傅西泮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快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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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值夜班时,傅西泮轻抿苦咖啡,竟然喝出了一丝甜味。
他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白芷的照片,此刻就立在桌子前。
屏幕亮了一下,是白芷发来的信息。
白芷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一份文件,是普外科的手术资料。
她翻了几页,发现手术的时间就是明天,所以她立刻给傅西泮拍照发了过去,询问他是不是把文件落在家里了。
傅西泮点开一看,确实是明天严主任要用的资料。
太久没休假,冷不丁休了好几天,他的脑袋都变迟钝了。
他的手机快速地敲打着虚拟键盘,一句话刚打完,在发出去前,他又后悔了。
傅西泮犹豫了一会,按下了通话键。
“傅西泮?怎么了?”
“那个是严主任让我帮忙整理的文件,他明天要用,可是今天轮到我值夜班,明天上班的时候你能帮我带过来吗?”
“当然可以啦。我刚才已经放进包里了。我明天要早点送过去吗?”
“不用。坐班车正常来就行。下午的手术,不着急。”
“好。”
白芷答应后,两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不过谁都没挂电话。
就这么隔着电话,听着对方微弱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白芷忍不住问:“傅西泮,你还有事吗?”
轻柔的话语虽隔着电话,却带着温度,又像近在咫尺。
“没事,就是还想听听你的声音。”
“白芷,我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