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后，沈瑞沉默了一会，又翻开通讯录看了一圈，思考了很久以后，他拨出去了北花的电话。
北花肯定是要好好说说的，但沈瑞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她说，关于自己是挂哔这种事情还真不想让北花知道，尤其是在马上就要变成普通人了，再提挂哔这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沈瑞总有点不安，还是想和北花说几句话。
“稀客稀客。”
“这个词用的很令人误解啊。”
沈瑞笑着调侃了一句后，对着电话那头问道：“你作业做好了没。”
“快了，在背古诗和文言文。”北花埋怨地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道：“也不知道背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还是有用的啊，比如以后看到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一般人只能好看，卧槽好看，真TM好看。”沈瑞换了个舒服点的打电话姿势，说道：“如果背了书就不一样了，容华若桃李啊，宁不知倾城与倾国啊，美人卷珠帘啊，一下子格调就出来了呀。”
“你这算是在夸我吗？”
“不，说了点大实话罢了。”
电话两头两个人都笑了会后，北花才说道：“想我了？还是有什么事情。”
“想了，没什么事情。”
“嗯，也一个礼拜都没见面了。”北花沉默了一会后，又说道：“我马上高考完了，到时候去你那里打工怎么样？”
“别别，我可舍不得让你端盘子。”
如果北花来店里打工了，沈瑞总不能让她给舒卫哲这个老客户端盘子吧，那不得被棒球棒打死哦。舒卫哲这个人，有次喝多了，直接回家把他那根凶狠的棒球棒直接拿了过来，然后丢在沈瑞的店里说是“寄存”着。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可以给你帮忙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个……秘书么？”
“秘书倒是……不不不，我从来没有想要过秘书啊。”沈瑞连忙转口风，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一个当厨师的，要什么秘书啊，对吧，又没什么事情好处理。”
“可是你经常要出去录节目啊，有时候还接一些演出。”北花小声说道：“我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和波姐一起出门吧？那你一个人出门又不放心。”
“嗯……”
沈瑞沉默了一会，这北花说的倒是事实，自己的确有时候需要去各种地方参加比赛去打知名度，先不说别的，厨王争霸赛马上就要开录了，他要去参加10进3的半决赛了。而且让波姐和自己一起去，总有那么点危险。
没有人能够无时无刻都应对得了诱惑的，特别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前几次的经历已经让沈瑞对波姐产生极大的防备了，他现在觉得哪一天波姐给他下药都没什么意外了。所以，带北花去或许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毕竟暑假的时候，她也快要成年了嘛。
不，也麻烦。舒卫哲几次暗示自己有警察局的朋友，可以随时随地查开房记录，要是被他查到自己和北花开房，那那根棒球棒搞不好就要保管在自己的脑袋上了。
“这个再看吧，反正等你暑假了，想来就来，来了再决定做什么吧。”
“好呀。”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又都同时陷入到沉默之中。沈瑞在组织语言，而北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双方的呼吸声。
“婧婧。”
沈瑞率先打破沉默，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等高考完了，你和一一是不是要一起出去旅游？”
“对啊，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日本逛逛。等高考好我们就一起去办护照。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看吧，如果能走得开我还是很想一起去的。”
虽然去了肯定是自己睡一个房，平常还得负责拎包买单，但沈瑞还是想出去玩一会的。因为开店的原因，他自己的毕业旅行算是彻底泡汤了，现在只能把出差当作是旅游了。
“嗯，这个不急。”
北花停顿了一会后，说道：“明天晚上能预约一顿夜宵吗？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
“可以啊，你来店里还是去外面一起吃？”
明天晚上吗？
沈瑞一想到明天的自己可能不是自己了，心里有点莫名的低沉，但还是说道：“来店里的话到时候直接过来好了，我明天就定了两桌，很快就能解决掉。”
“那我来店里吧。”
“那你想吃什么？”
“夏天了，想吃虾仁和小龙虾。”
“都是虾？”
“嗯，吃了你的虾就不想吃别人的了。”
“行，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先回家做作业，做好作业过来。”
“嗯嗯。”
“那……我先挂了？”北花在电话那头说道：“我看好书先洗个澡，一会微信上说？”
“好，一会再联系。”
“嗯……”
沉默了半分钟有余，却没有人挂电话。
“沈瑞，你不会走吧？”
北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不会，我一直都在。”
“嗯，爱你。”
“爱你。”
挂完电话后，他看了看通话时长，又打开了妹C的文档，记录了一点东西后，才拨出去最后一个电话。
“喂，老哥老哥，怎么啦，是不是一个人在店里无聊啦，我作业做好啦，要不要我过来陪你玩啊？不过我过来的话，你明天早上得包我早饭送我上学才行，嘿嘿嘿。”
沈懿一如既往的活力四射，一接到电话，就叽里咕噜的一长串话吐了出来，兴奋的要命。
“不寂寞啊，我过来监督监督你的作业进度。已经做好了？今天很快的嘛。”
“临近考试了，学校布置的作业也没那么多了，大部分都是让我们自己看书。”
魔都这边，高考前几天是不上课的。留给大家自己用来复习，但学校里的老师都会全部在位，这样子学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让他们过来请教。
至于作业，题海战能做的都做了。这几天最重要的就是让学生们好好休息，巩固下知识，以最好的状态备考高考。
沈瑞记得自己高考前的时候，和三五好友一起去学校请教问题，请教完了以后，又集体跑到网吧里，开了会黑……美其名曰让练习下在激烈环境下的沉着冷静应对措施。
“那就好。怎么样，有信心没？”
“信心当然没啊。”
“额……”
“不过我没什么思想包袱啦，反正不管考得好还是考得差，我都是你最最亲近的人，对不对啊。”
“哇，蛀虫。”
“呸，什么蛀虫，你养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你都偷了我的技能和智商了，还不养我小心我举报你。”
“真没偷啊。”
“我就是觉得你偷了。你看你最近皮肤好了以后，我自己就长了好多痘痘，哼。”
“那是你熬夜啊。”
“我不管，你养不养我。”
“养养养。”
沈瑞拿自己妹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是让她知道了XT的事情之后。
“嘿嘿嘿，那就好，那我就没什么压力啦，考得好自然最好了，考得不好也不会太失落。”沈懿这回说的话很自信，道：“相信我这种心态，一定不会紧张，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行，预祝你考试成功！”
“必须的，有老哥保佑，妥妥的。话说老哥你是挂哔诶，能不能帮我压下作文题啊？”
“诶？”
沈瑞想了想，笑着说道：“等一下下，我做一下时空跳跃，跳到6月11号去看看你们的试卷？”
“噗，老哥你老是能时空跳跃不早点去帮我看看彩票啊，这样我就发大了。唔，上清华和中500万，那个更好呢？”
“不不不，看了彩票的号码给你，你也未必中的了奖。”
“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说了你也不懂。”
“哇，你是不是又在变向说我笨？”
“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的阅读理解啊。”
兄妹两人没个正经瞎扯了很久，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沈瑞才对着电话说道：“好了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挂电话了。”
“哦哦哦，好吧，挂就挂吧。”
沈懿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道：“老哥啊，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失忆，但是你放心，我会把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着的，所以不要怕，这次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产生矛盾了。”
“不管你失忆后会不会嫌弃我，这一次，我肯定不会放手了。”
沈瑞也不知道自己妹妹是猜到了什么，还是随口这么一提，他只是笑着说道：
“傻丫头，一辈子都不会产生矛盾的。”
“哼，你说的哦，要是出了问题，我就去跟忘悦比谁家哥哥会吃屎了，哼哼。”
“我才不吃屎！”
“哈哈，挂啦，安。”
“安。”
挂完电话后，沈瑞独自一个人走到顶楼的两台那里，看着外面的灯火马龙，开始回想一年的所有事情。
他过去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大多围绕着南叶社在展开。而南叶社，在波姐看来，一开始就是个问题儿童集中营。
曾经那个和家里人怄气，没什么礼貌，不尊敬父母的沈懿，现在已经变得乖巧了起来，学会给家里人一起分担家务，学会省钱和赚钱了。
曾经那个说话很刻薄，时不时就爱恶作剧，不喜欢父母，缺乏关爱的北花，现在已经学会改变自己，学会去爱别人，爱父母，朝着更好的方向进步了。
曾经那个纸醉金迷，满口浑话，沉迷女色的菠萝蜜，现在也从以前的感情创伤中走了出来——虽然她仍然沉迷女色。
曾经那个从不考虑自己，只考虑其他人的空空，现在已经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和小自私了，变得更像是符合她年纪的女孩子了。
曾经那个沉默寡言，做事毫无逻辑的假面大佬，嗯，她还是老样子。
而自己呢？
他能看清楚别人的变化，但无法掌握自己的变化。
可能，没什么变化吧？就算成了挂哔，就算从挂哔变成普通人，沈瑞的处事原则都没有很大的变化。
不，有，有一个很大的变化。
他从几年前那个只会从妹妹那里获利的哥哥，现在变得真心从妹妹的角度看待问题了吧。
就像沈瑞改变了沈懿一样，沈懿其实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沈瑞，让他成为了一个能够体贴，能够包容，并且有担当的男人了。
“XT，谢谢你。”
【你开心就好】
“别怨气那么深啊。”
沈瑞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个澡，一边对着XT说道：“话说回来，如果你被卸载了，会留在我体内还是……”
【回厂返修】
“啊？回厂返修？”
【本系统原意是提供辅助，帮助宿主成长为人类进步的榜样。然而在这次的实际操作中，产生了不少BUG和问题。所以回厂返修，更新固件。】
“这么叼？你们这还能升级的吗？”
沈瑞有些好笑的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准备更新掉我刷分的BUG吧？”
【是的。】
“额。”
【还有就是更新好感度进阶的选项。】
“什么意思？”
【亲情可以比爱情更伟大】
“嗯，我也觉得。”
沐浴更衣了以后，沈瑞躺在了床上，把自己的被子盖盖好，然后望着天花板说道：“差不多了吧。”
【宿主还有18点积分，请先使用完毕】
“哦，全部补肾吧，男人肾好才有劲儿嘛。”
【加点完毕】
“嗯。”
沈瑞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几次张了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还会是我吗？”
【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你】
“谢谢，遇到你挺不错的，XT。”
“卸载。”
没有说再见，是因为深知再也不见。
【主线任务：卸载系统完成】
【系统开始卸载……】
【清除记忆中，1%，5%，10%，50%】
【警告，个别记忆储存在深层次的内侧颞叶，清除记忆会导致不可逆的大脑损伤，请选择强制删除或者跳过删除该段记忆】
……
……
【跳过】
……
【系统卸载完毕】
【有缘再见，鶸却真实的宿主】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九卷，终——————————————
第十卷 后来的我们【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