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私下推断，如果空空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很大的责任肯定在王亚辉身上。不是沈瑞黑他，他搞事情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不管哪一次都是这样。
王亚辉那样子的人，如果长得丑一点，再穷一点，绝对没什么朋友。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果，他就是帅，就是有钱，可能就是从小被宠大，所以性格才会像现在这样天然。
和他做朋友是一件很舒服，但也可能会是很麻烦的事情。
“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沈瑞拎着他的鱼，一溜烟地跑向程弄所说的那个地方，到了那边后，不出意外的在草坪的边缘看到了空空。
她一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那，低着头看着手机，表情都看不到。
这明显是心情很低落啊。
沈瑞走上前，把装着东星斑的塑料袋提到她面前，开着玩笑说道：“嘿，你的生日礼物。”
“啊？”
空空完全没注意到沈瑞的靠近，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塑料袋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才发现是沈瑞，慌乱的想把手机上那停留在某人聊天界面上未发出去信息隐藏，结果一不小心就点到了发送界面上。
她心里一个咯噔。
“在和谁发……不会是我吧？”
沈瑞把东星斑丢在她的手上，拿出刚才震动了下的手机看了眼，果不其然收到了空空的信息，他打开扫了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空空：那个抱歉啦，晚上我可能不到你那边吃饭了，请不要准备太多菜哦。我正好有点急事要出去下，下次我来请你吃饭吧。波姐那边我会说的。
“你……为什么无处不在啊。”
空空捧着鱼，低着头，无力地说了一句。每次和沈瑞撒谎，都逃不了被拆穿的命运。
她现在很难过，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情。
错就错在，真的以为，没有沈瑞在，王亚辉能够安安分分的。
时间回到中午的时候，她，裘媛伊，王亚辉三个人先是在火锅店里吃着饭的，说实话，这种和朋友一起过生日的感觉还真的挺不赖的。吃完饭了以后，三个人就转移到ＫＴＶ里，大家点着歌，空空不太会唱，但听裘媛伊和王亚辉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虽然他们唱歌比不上沈瑞，但重在热闹。
然而，几首歌都没唱完，除了空空以外的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同学。”裘媛伊硬是坐到了王亚辉的边上，两人贴在一起，她说道：“陪我唱首歌好嘛？”
王亚辉感觉到有点不适应，尴尬地看了眼空空，发现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以为她对两人的亲昵接触有点生气。
难怪了，这些天来本来是来撮合他和裘媛伊的，可红云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积极，甚至有些排斥，她肯定是挨不住裘媛伊的请求才这么做的，实际上，她根本不希望看到自己和她朋友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呐？
王亚辉有了点答案。
单恋的人就是这样，也许对方没有给任何信息，但为了能够支撑下去，都会选择无视对方的不喜欢，去找一万个理由来猜测对方的喜欢。
“对不起。”王亚辉一副正经的样子，远离了裘媛伊几步的距离，说道：“我不想唱。”
“是累了吗？”
裘媛伊拿起一瓶水递给了王亚辉，说道：“先喝口水吧，刚才唱了两首累了吧。”
“不用。”他摆了摆手，然后突然站起身，坐到了空空那边，说道：“对了，生日礼物还没给你呢。”
“诶，王同学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
裘媛伊丝毫没挫折感，在她看来，这都是这个男孩害羞的表现。
然而，对方拿出来的潘多拉的手链，却彻底让裘媛伊震惊了。
她不像空空那样对这些饰品一无所知，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是今年的限定，这一串加了好几个挂件的手链，价值起码在五千元以上。
送生日礼物送这么贵的？
空空不知道价格，只知道眼前的东西挺好看的，犹豫了一下，先是客气地说道：“破费了，其实不必准备礼物的。”
“不，礼物是一定要准备的。”
王亚辉故作潇洒地说道：“毕竟是我的心意嘛，请你一定要收下，对了，以后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送你新的珠子串在手链上，你觉得如何？”
“啊？”
空空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王亚辉还在那里暗示他对自己的心意。
“难不成你喜欢红云啊？”裘媛伊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她想提醒他，作为朋友这太过了。
“对啊。”
然而，王亚辉却承认了，还说道：“红云早就知道了吧？我都表白过两次了，哈哈。”
他一副愈战愈勇的样子，却没意识到，身边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红云，我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关系。”裘媛伊的语气冷了下来，说道：“我不是不能接受他喜欢你这件事情，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感觉自己在这里，像个小丑一样。好吧，今天是你生日，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生日快乐，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着，她拎起包，二话不说的就夺门而出。
“等等！”
空空慌乱地站起身去追裘媛伊，留下王亚辉一个人，手上还拿着没送出去的礼物。
“果然，没有瑞哥在，我就只能搞砸事情啊。”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却没有勇气跟出去。
……
“你太显眼了，被人看到了，我心想：哎呀妈呀，寿星大老爷今天独自一个人生闷气，我这个厨师可不能装作没看见啊。”
沈瑞无视了收到了的信息上的内容，拍了拍灰尘，隔着空空一些距离坐了下来，笑着打趣道：“怎么，没去唱歌啊。”
提起这个，空空就更沉默了。
沈瑞观察了一下，空空身边什么都没有带，显然，连那两人准备的礼物都没有拿，这事情看来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了。
只是，空空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多问。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刨根问到底。
“生日礼物啊，谢谢都没有吗？”
他示意了下那条鱼，说道：“为了能买到一条鲜活的而不是冰冻的，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好几百呢，波姐特意嘱咐我晚上做给你的。”
“谢谢，还真算是奇特的礼物呢。”
生日礼物送一条鱼，除了沈瑞估计也没几个人这么做了。
“不过，晚上我还是不去你那了。”
空空抬起头，露出了刘海下那微红的眼眶，努力对着沈瑞笑着说道：“可能要白费你的心意了。”
“哦。”
沈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空空见沈瑞不挽留，有些难过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就这样就好了。
“可是我说了不算啊。”隔了一会后，沈瑞摊开手说道：“这话你跟波姐说吧。”
“请帮我瞒着波姐好嘛，就说我真的有事。”
空空犹豫了一下，对着请求道。
“哈，骗波姐？你高估我了，我要是骗了波姐啊，估计你明天就要给我收尸了。”沈瑞无视了空空的请求，说道：“这个还是算了吧。”
“可……”
沈瑞没有去看空空，而是目视前方，说道：
“没可是，你不是不喜欢给我添麻烦么，这个对我而言就是添麻烦了。”
空空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说道：“和你接触才是给你添麻烦吧。”
沈瑞沉默了，他理解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怎么？这是担心我会喜欢上你吗？”
心中有了决定的他侧过脸，笑着问了一句，而空空却被这个问题弄得慌乱无比。
“不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不过你有这种担心很正常，因为我觉得任何人喜欢你都是很正常的啊。”沈瑞接着自言自语道：“你又好看，又贤惠，什么都会，而且还很坚强，换成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喜欢的吧，嗯，或许你不知道吧？我宿舍里有人排了个美女榜，你可是赫赫有名哦，当年上自习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生还讨论过你，哈。”
空空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沈瑞的夸赞让她有些脸红，也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缺点也是有的，那就是太不诚实了，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沈瑞若有所思地说道：“语言是人类进化史上的奇迹，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但语言，绝对不应该只是用来撒谎的……”
“我率先实话实说吧。”
沈瑞伸了个懒腰，说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觉得这是麻烦吗？”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负担一样，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段时间以来，受各种事情影响，他和空空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明明两个人都感觉在一起挺开心的，却受各种因素，都在抗拒着接触。
他也是，空空也是。这让他的生活，变得很累变得很尴尬。
或许从此以后，从今天开始，两人之间减少接触，是对自己，是对空空，是对自己身边的人最好的选择，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呵，明智的选择？
“讲实话啊，男人都很贪心的。”沈瑞见空空没有反应，就继续说道：“三妻四妾谁没个幻想啊。毕竟，你这么好，北花也挺好的，我都舍不得伤害你们。”
“你……”
空空抬起头，看向沈瑞的眼睛，她没想到，沈瑞的骨子里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多美好啊。”他由衷地说道：“齐人之福嘛。”
“说实话啊，我很自私的。我猜。”沈瑞轻佻地对着空空说道：“你也挺喜欢我的对吧？毕竟感觉的出来。”
“没……”
空空刚想否认，就发现沈瑞正在用食指慢慢悠悠地在她的掌心晃动着，她忍不住一颤，却又被他贴近到耳边。
“别撒谎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男孩的呼吸轻抚着她的耳廓，这种从未有过的异性接触让她更加不安了。
“说实话，北花的身材比你差不少。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你的直播吗？”沈瑞在她耳边小声呢喃着：“因为我喜欢胸大的。”
“沈瑞！”
空空用力的推开了凑的越来越近的他，呵道：“请别再说这些话了，你已经有北花了！”
“没什么，反而你也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北花的吧？”
沈瑞笑了下，看着空空那又逐渐发红了的眼睛说道：“你不会让我难过的吧，毕竟，要是北花知道了，那就是给我添麻烦了。”
说着，他试图去拉空空的手，她却缩了回去，直接站起了身，对着沈瑞说道：“我或许是不会跟她说，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和北花之间的感情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古代歌颂的爱情，包括你们女生所喜欢的那些情诗，有多少写给正妻的？苏东坡，白居易？”
沈瑞辩解道：“这是天性，厉害的男人理应获得更多女人的青睐。北花我很喜欢，但她可能不会是我唯一喜欢的那一个，说句实话，我一直都觉得，和你同居的话似乎就很不错。”
他看着后退一步的空空说道：“别跑啊，你不能接受我吗？其实，我也放不下你啊。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才对。”
“不，不，不是这样子的。”
沈瑞说的话，让空空建立起来的很多东西都渐渐毁灭，她无法接受这样子的沈瑞，无法接受沈瑞说过的话，为什么他能把这些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你不是我认识的沈瑞。”
她茫然的摇着头。
“你认识的沈瑞？你认识哪个沈瑞了。”沈瑞耸了下肩膀，说道：“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真的，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个未来的，北花那边也不用你操心。”
“红云，天天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其实也很累的吧，就从今天开始，不要克制了。”沈瑞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撩着她的秀发，小声说道：“和我在一起吧，跟我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然后……住我那……”
“啪——”
“沈瑞！我根本不喜欢你。”
看着毅然转身离开的空空，沈瑞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位置，笑了下，心想：
这就是明智的选择。
在空空明确表示和沈瑞不想过多接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偏偏，他也知道，和空空就是存在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分，事情拖着拖着，可能就会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无法控制是指，自己真的是有点喜欢空空的。
如果换成其他人，他也不会纠结，也不会害怕。但是空空不一样，她真的不一样。
没道理不喜欢啊，沈瑞不是白痴，沈瑞不是傻子，他真的是挺喜欢空空的，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曾经ＹＹ过作为人生伴侣，他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不好的理由。
他也挺怕的。
趁自己没有歪念头之前，做个恶人断掉吧。
只是啊，刀子扎在空空的心上，却割伤了拿着刀的手。
“不过，估计会被波姐打死的吧。”
沈瑞耸了一下肩膀，脸上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冷冰。
他伸出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然后抬起头看向天空。
下雪了。
他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看了眼被丢在地上的鱼，想了想，就算自己不爱吃鱼，但这也是几百块的东西呢，可不能就这样浪费。
伸出手，去捡鱼。
“对不起，你今天演的太浮夸了。”
听到声音后，他叹了一口气，却没敢回头。
“回来干嘛？”
“因为我忘了我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