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谷（5）
除了公孙止外,其余人都?是?心中并?无?意中人的，所?以他们看顾情花都?是?能看到他的真面目，而不是?看他像看“那个人”。
先前周伯通和公孙止把顾情花看成“瑛姑”,勉强也能说得通，到底顾情花长?相端丽,但现在小龙女竟说他长?得和杨过一模一样，那就不对了,好吗？
头上雾水最浓的当属公孙止,他看了顾情花一眼,又睨了杨过一眼又一眼,在他看来当然分毫不像了。
公孙止不得已还看了小龙女一眼，心中猜想难道她练功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了？
顾情花才?不管他人的纠结,他只管对杨过道：“她是?你姑姑，她亦心悦你入骨。”
公孙止哪能忍，怒叱顾情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情花抬眼看过去,公孙止又是?气弱又是?怒火攻心，顿时话?就说不下去，还让顾情花接了过去：“虽说我同情你痛失挚爱,只想找个相似的人聊以慰藉的心情,可这到底是?不对的,一来两情相悦才?是?爱之至理,二来你这是?对你和瑛姑爱情的亵渎。”
瑛姑,又是?瑛姑，瑛姑到底是?谁啊！
公孙止目呲欲裂：“你到底在浑说什么！我不知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可这里是?绝情谷，并?不是?阁下大放厥词的地方。”
顾情花辩驳道：“我哪里说错了？你将?我认成了瑛姑，就说明你的挚爱是?瑛姑。说来你既是?娶续弦,又对瑛姑念念不忘，怕是?瑛姑她已香消玉损，既如此你为何不放开执念去陪她呢？须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说着还叹息一声。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半分没有反讽或是?玩笑之意。
他是?认真的。
可就是?这份认真才?显得莫名其妙，没听过谁会主动去劝人殉情的，更?有在公孙止看来，他看到的是?‘裘千尺’在说这番话?，所?以认真就成了嘲讽。不仅如此，公孙止还想起了当年裘千尺逼他在自己的命和柔儿的命二选一的一幕幕。
不，不需拿柔儿说事，单就裘千尺这张脸就足够拉起公孙止的仇恨。他也不想管顾情花到底是?裘千尺的子?侄，还是?裘千尺的鬼魂在作怪，当下急火攻心就嚷嚷道：“什么瑛姑不瑛姑的，你直说是?裘千尺那个贱人便是?了！我对她有情？哈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恨不能她不得好死，便是?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公孙绿萼：“！！”
顾情花也有点懵，这和他认为的“只羡鸳鸯不羡仙”不一样啊。
杨过等人：“？？”
马光佐一言道出众人心声：“到底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啊，我都?听糊涂了。”
公孙绿萼回过神来，颤声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啊？”裘千尺不见的时她还小，爹爹和她说娘是?去世?了，她当时很相信这番说辞，可如今再听公孙止这番带着怨怼的言语，她便是?不往坏处想也不禁往坏处想了。
公孙止稍微冷静了两分，却冷笑了两声。他今日不同往日，更?有他没觉察到眼前的顾情花有内息，想来武学?修为不过尔尔，再说他还不就不信裘千尺那个贱人还活着，更?何况这里是?绝情谷，他是?谷主，因而便是?公孙绿萼这个女儿质问他，他也不当回事。
下一刻却有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让公孙止的冷笑僵在了脸上。
“有鬼啊！”
“养着毒龙的秃头女鬼！”
“冤有头债有主，秃头女鬼晚上可别来找我啊！”
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响亮，众人也听出来那是?周伯通的声音，只是?他口中的秃头女鬼，众人也没怎么当真。谁让周伯通从出现到现在，都?是?一副混不吝、没个正行的做派呢，所?以他说的话?，他们还是?不要当真的好。
除了公孙止。
公孙止脸色大变，如果周伯通单说什么秃头女鬼，他还不一定会联想到裘千尺身上。可周伯通偏偏还提到了“毒龙”，这就让公孙止想到了他养在鳄鱼潭中的鳄鱼。那鳄鱼潭可就在他的丹房之下，之前周伯通就在他的丹房大闹一通，说不定这次他就闯到了那鳄鱼潭中去。
还有就是?当年裘千尺并?不是?失踪了，也不是?因病去世?了，而是?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将?那个贱人用药放到，再然后自己斩断了她的筋脉，让她变成只能在地上爬的低贱爬物，之后自己更?是?将?她丢进了鳄鱼潭，此番这让自己消了心头之恨——当年公孙止受够了裘千尺的霸道，便和他柔情似水的侍女柔儿一同私奔，没想到还是?被裘千尺捉了回来，她竟是?还逼着自己杀了柔儿。
这么多年来，公孙止都?当裘千尺已经被鳄鱼分吃殆尽了，可没想到他即将?娶新妇时，这个贱人又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
公孙止脸色陡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所?隐瞒。
公孙绿萼不免想到周伯通说的秃头女鬼，她会不会是?她娘亲裘千尺的冤魂，可公孙止到底还是?她父亲，她如何都?不愿意想是?他害死了裘千尺，当下她便惨白着一张脸道：“爹爹，娘——”
“你闭嘴！”公孙止毫不留情地呵斥道。
他这番做派怎么看怎么都?是?做贼心虚，还有那么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顾情花这时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因为公孙止的自白就对男女之爱失望，而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道：“难道——”
公孙止眼底藏有阴翳，心中已起了杀机。
其余人也齐齐侧目，哪怕绝情谷的爱恨情仇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可这年头谁不喜欢听故事呢。
“——这是?人鬼情未了？”顾情花说着还眉开眼笑起来，他欣喜地一合掌，语带向往道：“不曾想我刚出世?就遇到了这种传说中的男女之爱，这可比替身说，失忆说要浪漫得多。”
公孙止：“……”
杨过：“……”
金轮法王等人：“……”
不，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的。
更?遑论心头早已蹿上一团火苗的公孙止，他从见到长?着年轻时裘千尺脸的顾情花开始，那团小火苗就有开始灼灼燃烧，让他感受到阵阵焦躁。期间杨过跳出来认他要娶的柳姑娘，还有柳姑娘反常的神态，都?让公孙止又妒又忌，这无?疑更?助长?了那团小火苗的气焰。
当然了，更?让他恨个不停的，还是?裘千尺！
公孙止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声称自己见鬼的周伯通就从屋外窜了进来，等他看到顾情花，就连忙退了出去，只从屋外探个头进来，叫嚷道：“我就说你年纪一大把了，长?得还那般难看，怎么还有脸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现在可好了吧，有女鬼来找你这个负心汉了！”
说着他就要把头缩回去，下一刻又伸了出来，“我看她早就找上你了，你看你脸色蜡黄蜡黄的，定是?被那女鬼吸了精气，说不得过个三?五日，你就只有皮包骨头，一命呜呼了，哈哈。”
周伯通原本在屋顶主动撞进了绝情谷弟子?的渔网内，被他们网着走时，他又找到了空隙内逃了出来。
那绝情谷弟子?们自然是?追个不停，周伯通可不想被他们捉住，带到他们谷主面前呢，于是?他就撒丫子?地逃啊逃，可这个地方就跟个迷宫似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看见个大洞，他就跟着跳了进去。没想到那洞正经还挺深，可他老顽童是?谁啊，他几个跟头的事儿。
更?不用说那洞坑深归深，竟还长?了一颗枣树。
周伯通哈哈一笑，正要顺便摘几个枣子?吃，哪想到下一刻他就瞧见一个秃头女鬼，可他吓得不轻。
等他火急火燎地跳出洞穴，竟从鳄鱼潭中游了上来，那鳄鱼潭就在丹房下面，周伯通来过丹房，他清楚得很，当下就知道公孙止不是?什么正经人，便颠颠地跑来戳穿公孙止的真面目。
好吧，那两番话?都?是?他胡诌的。
可周伯通才?不管这些，反正公孙止都?这么老了，竟还去祸害人家小姑娘，着实是?个老不羞。
不过周伯通这两段胡诌的话?，还是?说到了公孙止的心坎上。
哪怕没有负心汉论，就是?周伯通说他那么大年纪还要娶柳姑娘，就让公孙止很是?气结。
再有在周伯通嚷嚷完后，厅中人都?或直接或隐晦看他脸色，更?足够让公孙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情花也盯着公孙止的脸看了看：“原来竟是?这样吗？谷主娶柳姑娘并?不是?让柳姑娘做替身，而是?让她来为你们那人鬼恋打掩护？”
公孙止立马怒火攻心，手指着顾情花，恶狠狠道：“我不管你到底和裘千尺那贱人有什么关系，和周伯通还有这群人是?不是?联合好的，就算是?我当年把裘千尺挑断手筋和脚筋，扔进鳄鱼潭又怎么样，今日你们既已来了，那就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绝情谷的手段！”
公孙止杀机既起，他就决意将?这群入谷的外人一网打尽。他们便是?将?当年的事说出来又如何，死了便是?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公孙绿萼不可置信道：“爹爹！”
“别叫我爹，谁知道你是?不是?我公孙止的女儿？”公孙止心狠道。
他现在都?怀疑都?是?公孙绿萼将?人引来的，再有周伯通将?顾情花误认成瑛姑，谁知道瑛姑是?不是?就是?裘千尺，裘千尺当年是?不是?也背着他，和其他人私通！反正如今撕破了脸，那他就没必要再留着公孙绿萼了。
打定主意后，公孙止又看向了清丽不可方物的小龙女，他脸色稍霁，“柳妹，你勿须理会这等恶客，等我将?他们赶出绝情谷，我们即刻拜堂成亲。”
杨过失声道：“姑姑！”
周伯通拍着大腿叫喊道：“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马光佐跟着说道：“是?啊，你都?把原配夫人害得成了厉鬼，竟还轻飘飘地就这么揭过？这样的负心汉，还好意思叫人家这么美的姑娘嫁给你？”
公孙止脸色扭曲起来，“那个贱人又是?什么好人了？”他也不多说，只转过头来和小龙女道：“柳妹，你不要听这些外人的一面之词。他们不过是?昨日闯进我绝情谷的恶客，听风便是?雨地便要来抹黑我这个谷主，想要拆散我们这美好的因缘。”
小龙女本就性?情通透，她如何看不出公孙止有所?隐瞒，当下她便道：“谷主既是?觉得他们只是?听风便是?雨，那不妨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你可是?有原配夫人，那夫人是?否还活着？若是?她还活着，我们这通姻缘又如何称得上美好？”她本来是?那日走火入魔，被公孙止所?救，再加上她想要忘掉过儿，所?以才?无?所?谓地答应了和公孙止成亲。可她从来都?不喜欢公孙止，她喜欢的自来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儿，小龙女情不自禁地去看杨过。
杨过又终于从小龙女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神采，他便知道小龙女这是?认了他，心中涌出了无?限情谊，这又牵动情毒，顿时疼痛难忍，脸色剧变。
公孙止当即冷笑起来：“我说我们这是?美好姻缘，那它就是?美好姻缘！哼，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姓杨的他中了我绝情谷的情花之毒。这种毒的解药只有我有，否则便是?你去外面寻遍神医，也救他不得。柳妹，为今之计你若是?愿意和我成婚，那我说不得会大发慈悲，将?解药给他，然后放他出谷去，永世?不得再回转。不然的话?，这小子?就活活痛死了事！”
小龙女再也忍不住，冲着杨过喊道：“过儿——”
杨过虽然剧痛难忍，可小龙女这般不再当他是?陌生人，叫他再怎么痛都?无?所?谓了，可小龙女哪里肯看着他受苦，当下便祈求地看向公孙止。
公孙止正要得意，可杨过想到之前公孙绿萼说过的话?，便灵机一动道：“姑姑，你别求他，他根本就没有解药，解药都?让周伯通拿走了！”
公孙止：“！！”
公孙止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看向公孙绿萼：“小贱人，是?不是?你和他说的？”
公孙绿萼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心如刀割。她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曾经那么疼爱她，可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对她越来越严厉，便是?过去也会冲她无?缘无?故地发火，对自己还不如对谷主其他弟子?好。公孙绿萼还以为是?自己练功不勤，让父亲对自己不满意，可现在亲耳听到公孙止说起当年的事，还这么称呼她，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更?让公孙绿萼伤心欲绝的事还在后面，公孙止在大骂过后，竟是?运起了真气，使出了他从裘千尺那儿学?来的绝学?铁掌功，但见他掌心似乎变成了铁砂色，直朝着公孙绿萼击去，似乎要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即刻打死。
“小心！！”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孙止却突然变了方向，以极快的身法变幻了位置，将?那一掌直对准了距离他不远处的顾情花。
他这一个掌法着实不凡，便是?金轮法王都?暗自赞叹，觉得这谷主那般不讲道理，果然是?有自己的依仗。还有这人还真是?心思毒辣，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拿出来做筏子?，好让他来一招声东击西。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再看顾情花他从刚才?开始就皱起了眉，似是?不懂公孙止明明对裘千尺爱恨入骨，可为何又要对另一个女子?海誓山盟，因而没插嘴说什么不说，还明显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众人更?是?没想到会是?如此，杨过要再喊“小心”都?不及喊，公孙止那一掌就已打在了顾情花胸口要害。
杨过虽是?今日才?认识了顾情花，但他觉得顾情花人虽是?神秘，人却并?不坏，不想他就此毙命，杨过便忍着疼痛，想要上前拦住公孙止的下一招。
可杨过没想到公孙止那一掌打下去后，顾情花安然地站在原地，反倒是?公孙止倒退了好几步，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像是?没想到自己明明打中了对方，却怎么是?他被反震。
下一刻，公孙止却觉得手掌上如同被数十枚绣花针齐齐扎了一下，又似是?被数十个情花刺刺中。
公孙止当年就被嫉恨心起的裘千尺推进过情花树枝条之间，让他好好尝了一番被情花刺刺中的滋味，当下公孙止倒不至于认为是?被情花刺刺中，但手掌的疼痛做不了假，他当下脸色大变，朝着顾情花嘶吼道：“你身上穿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已经猛跃入到厅中，要打死公孙止这个龟孙的周伯通也傻了眼，他自认为悄悄地看向顾情花的胸口，却是?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了，他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啊！你是?不是?得了黄老邪的软猬甲？我记得他家有这么一件刀剑不入的衣裳，可你怎么能和黄老邪有关系呢？”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