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陆启霆留在裴胭媚心中的印象,一直都是冷漠寡淡甚至无情无义。
无数次,裴胭媚觉得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心。
可现在,当他们决定敞开心扉爱一次时,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之前多么能装。
比如现在,他们像是普通的小情侣,一起推着购物车逛宜家。
以陆启霆的经济实力与身份地位,宜家这种平民消费的地方着实委屈了他。
可裴胭媚喜欢来这里。
过往五年中,她将宜家无数低廉又实用的小物件搬回到水岸林郡里。
沙发上的靠枕,餐桌上的隔热垫,甚至浇花的水壶,都是出自宜家。
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陆启霆一起来这里,更不敢想象他能有耐心陪着她挑拣无足轻重的杂物。
“唔,这个台灯不错!”
陆启霆在一个落地台灯前停下了脚步。
他一手扶着购物车,一手揽着裴胭媚的腰,笑着说道:“快,记下货号!”
“家里不是有台灯吗?你买这个往哪里放?”
裴胭媚疑惑问道。
陆启霆笑得有点坏。
他咬着她的耳朵说道:“卧室里那盏台灯光线有点暗,影响咱们办正事!”
这话让裴胭媚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是,卧室贵妃榻边上确实有一盏台灯,光线是偏黯淡的暖黄。
某个下雨的深夜,他与她倚靠在贵妃榻上听雨,房间里只开了那一盏台灯。
也不知怎么就干柴烈火烧着了,还是她主动将他扑倒的。
千钧一发之时,她走到床边去找抽屉里的安全套,结果被脚下的地毯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嗯……
摔倒的瞬间她下意识去攀抓手边的东西想支撑身体,结果抓到了不该抓的。
用力有点大,陆启霆疼得满头大汗。
后来虽说经她多次“检查”,确定功能依然很强大,但就是,再也不敢在贵妃榻上胡乱折腾了。
此时,陆启霆重提这事儿,让裴胭媚能不脸红吗?
“哪里跌倒,就得在哪里爬起来,对不对?”
他的唇贴着裴胭媚的耳朵,手有点不安分四处游移点火。
“你家姨妈应该走了吧?今晚……贵妃榻上试试?”
“滚!”
人多眼杂之地,狗男人在聊这种大尺度话题,可真是那啥虫上脑不要脸。
看到裴胭媚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粉,陆启霆笑得更大声了。
“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还穿之前那件黑色睡裙,怎么样?”
不想与陆启霆继续掰扯这种带颜色的话题,裴胭媚扭头走了,脚步甚至有点匆忙。
陆启霆好整以暇掏出手机,将台灯货号拍了下来。
嗯,他觉得这个台灯的光线很不错,落在小女人瓷白的肌肤上,一定更美!
逛到一半,陆启霆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吴妈。
“少爷,您快些回来吧!”
电话里,吴妈的声音有点焦急。
“大少爷来了,情绪很不对劲,我瞧着……怕是要出事!”
陆启权在水岸林郡?
听到这话,陆启霆嘴角的笑容淡了许多。
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与裴胭媚在宜家餐厅吃了饭,又将心仪的商品都付钱塞在后备箱,才踩着夕阳的余光不紧不慢回了家。
路上,陆启霆已经给裴胭媚打了预防针。
“他这些年虽说一直知道水岸林郡,但却从没来过,这趟来……”
陆启霆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住裴胭媚的手。
“要不,我送你去谢盼盼那边玩一会儿?”
副驾驶位上的裴胭媚无所谓笑了笑。
“我都听你的!”
她没有那种要与陆启霆同甘苦共生死的伟大奉献精神,而且陆启权的忽然到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与陆家有关的事,她并没有兴趣知道太多。
因此,陆启霆自己做决定就好。
沉默了会儿,陆启霆忽然加大了油门,径直往水岸林郡而去。
“我说过了,就算是下地狱,你也得陪我一起!”
他的声音带着坚定。
不多会儿,车子抵达家门口。
陆启权那辆黑色林肯轿车横叉在马路中间,以至于陆启霆的车子无法开进停车位。
他索性将车子也停在路边,与裴胭媚一起下车回了家。
从吴妈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
昏暗的客厅里,陆启权坐在沙发上,神色阴郁,隐约还带着一抹悲凉。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终于抬起了头。
陆启霆佯装没看到陆启权的存在,自顾自将外套挂在衣帽钩上,打开冰箱门取了一罐冰镇啤酒。
裴胭媚换了鞋,将陆启权面前的凉茶端走,换了杯热咖啡。
“二伯!”
她平静开口,又放了几盘精致可口的点心。
即使在陆家大宅受折磨很多年,可陆启权却从未欺负过她,甚至颇为照顾她。
因此不管与苏韵有什么恩怨,她对这位名义上的二伯始终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陆启权淡淡“嗯”了声。
“我想和他谈点事,你先上楼休息吧!”
下一秒,陆启霆拉住了裴胭媚的胳膊,顺势将她揽在怀中。
“有什么事直说,她没必要回避!”
陆启权死死盯着陆启霆的眼睛,嘶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
像是早就有所准备,面对这个问题时,陆启霆没有半点诧异。
“对,我十四岁时就知道了,我不是苏韵亲生的,我是陆宽明的私生子!”
裴胭媚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难怪苏韵和陆启霆之间总像是有仇,原来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陆启权一脸受伤与失望,他连着说了几个“好”。
半晌,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要砸在陆启霆脸上。
可到最后,那个杯子还是没砸出去。
他眼眶隐约有泪,抬起的胳膊无力垂落,杯子也落在了地毯上。
“母亲告诉我她怀孕时,我已经十几岁了,在得知自己可能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与期待吗?”
“第一次见你时,你还皱巴巴像个小猴子,躺在摇篮里哭个不停,我笨手笨脚把你抱起来,你竟然冲我笑了!”
陆启权几乎有些哽咽。
“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大,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弟弟!”
这些年,他也始终践行自己当初的誓言,不管弟弟如何叛逆与任性,他都包容他,照顾他,没有一丝怨言。
甚至在得知真相的瞬间,他第一反应也是别告诉启霆,别让他伤心!
可结果呢?
陆启霆早就知道了真相,还用极其狠辣的手段报复着抚养自己长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