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本想拒绝的。
可看得出他今晚心情不好,便没再说什么,知道有协议压着,说什么也没用。
“好啊。”她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宫时胤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在黑暗中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眯了眯眼睛,等人进了楼道,抽完一整只烟才离开。
翌日,宫氏集团每月一次的股东大会上,底下鸦雀无声。
宫徽坐在董事的主位上,面色低沉。
宫时胤分坐在宫徽下首的位置,面前摊着一份策划书。
“当然要做,为什么不做?这个价值上百亿的项目拿下来,宫氏今年的业绩将提早完成,并且翻一翻。”
这是个不小的诱惑。
尤其底下的人听宫时胤这么说,都是眼睛一亮,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不支持。”
坐在对面的宫时墨忽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宫时胤皱眉看了他一眼。
宫时墨起身面向各位股东,微微颔首表示抱歉,才温和的说:“抱歉,我是觉得风险太大了,利益大也代表风险更大,宫氏集团这几年正处在上升期,与其追求险中求益,不如稳中求发展。”
说完看向宫时胤,笑了笑。
挑衅的意味明显。
宫时胤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有点意思……
只是羽翼未丰,就想飞,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他把项目书往桌上一推,嗤笑一声,“宫氏能有今天,可不是稳中求来的,已经进了商海,还想独善其身?”
说完,他冷声道,“这是个食人不吐骨头的市场,要么等着死,要么险中活!”
一番话,掷地有声。
宫时墨脸色一变。
底下其他人立刻发出窃窃私语声。
这些年,宫时胤代领宫氏走到壮大的今天,都是宫时胤说什么,他们做什么,以往他所做的任何商业决定都是对的。
这些股东已经把宫时胤当做引领他们的掌舵人,没有不听的。
宫时胤都发话了,他们自然跟随。
“宫总说的没错,一心想求稳,宫氏早就没了,还能等到今天坐分红利?别搞笑了。”
“是啊,宫氏哪一次翻身,不是险中求来的?商场就是这么个地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想求稳,就等着关门大吉好了。”
有人说完,看着宫时墨,笑了笑。
“这位宫二少爷,恐怕刚步入社会不久吧?年纪轻轻一点冲劲都没有,这怎么行啊?”
另一个人回话。
“哎?到底是年轻,胆子小,不敢冒险也没见过什么大阵仗,也能理解,毕竟没有几个人能有宫总这种魄力的,一路带着宫氏披荆斩棘,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哈哈……”
“是啊是啊,哈哈。”
嘲笑的声音钻进宫时墨的耳朵。
本来还想帮宫时墨说两句话的宫徽,此时也只能乖乖闭嘴。
只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成为股东们攻击的对象。
宫时墨的脸上涨红,一贯温文尔雅的儒雅做派早已不再,胸口剧烈起伏,紧抿着唇线,一言不发,目光死死盯着宫时胤,桌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是小看宫时胤了。
本以为坐上这个位置,说的话能有一席之地。
还是天真了。
最后董事会决议,以宫时胤决议为主,宫氏接下来几个月,都要为拿下这个项目奋斗。
散会后,宫时胤才踏入办公室,宫徽后脚跟进来。
宫徽脸色不好,开口就训斥。
“时胤,董事会那种情况,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其他懂事围攻,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
宫时胤淡淡挑眉。
这是看小儿子受欺负,来找他算账?
记忆里,他可从未为自己这样过。
他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看着宫徽。
“您想让我这个大哥怎么当?”
“当然是帮时墨说两句话,你说什么,他们会听的,你们到底是兄弟,你不帮他谁帮他?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宫时胤慢条斯理的说:“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语气嘲讽,“再说爸都把他扶到这个位置上了,还需要我帮什么?”
宫徽一噎,“你……”
他没想那么多,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在会议上受气,他确实心疼了,就追了过来,没想到宫时胤是这个态度!
“他到底年轻,意见有误也是正常,以后他还多需要你这个做哥哥的提点。”
宫徽能为宫时墨到这个份上,宫时胤着实没想到。
他拿了一支烟,没有点,在手里转了转,嗤笑一声,“爸,你好像弄错了,我从没承认他是我弟弟,他在董事会上公然跟我作对,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一句话,怼的宫徽哑口无言。
这是宫徽这些年的心病,
想进宫家大门,认祖归宗,得老爷子说了才算。
可这么多年,老爷子愣是没说过一句让他进门的话。
以至于到现在,宫时墨还顶着个私生子的身份。
这块伤疤,就这么轻易的被宫时胤挑开,不由得火大。
“他说的也是事实,那么大的项目,他的担心和顾虑风险正常。”
呵。
宫时胤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倏地收起,眼神变得又冷又戾。
“担心风险,可以在家安心做他的二公子,宫家还养得起他!”
“你……”宫徽被气得不轻。
他知道继续下去也没好处,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宫时胤站在落地窗前,扯开领口,莫名烦躁。
宫时胤没见过宫徽的这一面,像个慈父一样护短。
他早已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可看到他这样,还是莫名的不爽。
贺西站在一旁,手里是一大堆需要汇报的工作,察觉宫时胤心情不好,始终未发一言。
宫时胤把一整支烟抽完,转身摁在烟灰缸里。
“打电话给顾妖,问她在干什么?”
贺西照做。
电话拨打过去,很快被接听。
顾瑶还以为贺西来帮她搬家,却听见贺西在那边问。
“太太,您现在在做什么?”
顾瑶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旁边的奶奶一眼,没有多想,如实回答,“正在陪奶奶聊天,摘豆角。”
贺西开着免提,显然宫时胤也听到了。
贺西看了宫时胤一眼,想看他有什么指示,却见他什么都没说,坐在椅子里,垂着眼帘,手掌搭在膝盖上,正在漫不经心的敲,但周身的冷气散了不少。
顾瑶见那边没说话,还以为断线了,拿起手机看了看,“还在听吗?你打过来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