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盛受不了这气氛，先说好话。
“老大，您先别生气，我去调查下阿尔洛和大嫂的关系，说不定是熟人呢，大嫂不像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说谁？”唐黎澈沉沉问。
杨盛懵：“阿尔洛啊，那个弹钢琴的，八卦网页上有他的详细介绍，您不会……只看照片了吧。”
阿尔洛。
唐黎澈紧握住的手渐渐松了。
凝固僵冷的气氛有所缓和，杨盛见状松了口气，以为是允准他去查，给大嫂个机会。
赶紧拿着幸存下来的手机溜了。
唐黎澈走到落地窗边，静站许久，拨下一串数字。
冰冷女声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一滞，反应过来拨错了号。
这次，他输了“su”，苏凝妍的名字出现。
苏凝妍睡的正香，铃声响了好久才把她迷糊吵醒，看都没看就接了。
“喂？”
“睡了？”
听到这独一份的熟悉嗓音，她蓦的清醒大半，从侧躺改为仰躺。
“唐黎澈？”
“嗯，是我。”
唐黎澈应着，屈指轻敲窗面：“在家睡的好吗？”
苏凝妍眼前是酒店的华丽装潢，一句“挺好的”卡在喉咙里。
她含糊唔了声。
“康姨在吗？我打她打电话打不通，你让她接一下。”
“！”
苏凝妍顿时紧张起来，呼吸都慢了两拍。
幸好混迹商场的专业素质还有，极力压抑没表现出。
“康姨她，她家里突然有点事，今天早上走的，说是明天中午回来。”
她继续温言软语，声音比上次更轻更柔：“老公，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先告诉我，明天我转告她。”
小骗子。
唐黎澈敲窗户的手下意识用了三分力，若不是他已然知道，只听声音和语气当真是没有丝毫异样。
他轻笑了声，开口像在情人耳边诉说爱意。
“不是什么大事，想你了，就突然想起上次让人买的零食你应该吃完了，让她再去给你买一些。”
苏凝妍像虎口逃生：“哦，这样啊，你好好工作，尽快忙完尽快回来，见着面就不会想了。”
“也想。”
“嗯？”
“现在是想弄你，到那时是想着再换什么新花样弄你。”
“……”
听她不接话了，唐黎澈失笑，笑意不达眼底。
“你想不想我？想不想，我弄你？”
苏凝妍怕他没完没了，羞赧叫停：“好了好了，你这个人，怎么总这样。”
唐黎澈依她。
“行，好了不说了，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有没有乖乖在家？”
苏凝妍刚刚安下去的心又悬上来。
她备受折磨，怕唐黎澈看到报道，这个谎一戳就会破。
但现在坦白，只怕要完。
她下意识选择赌，谎言脱口而出：“没做什么，有。”
唐黎澈意味深长夸了句很乖。
这两次机会，是她不要。
这顿罚，在劫难逃了。
他兴致阑珊：“接着睡吧，晚安好梦。”
苏凝妍看着手机忐忑好一会才缓过来，侧躺继续睡。
唐黎澈叫杨盛进来。
“老大，我还没查完呢，大嫂的资料有点复杂。”
“不必了，订一张回国的机票。”
“啊？那商会和其他？”
“你来处理。”
——
京育高中。
苏凝妍将车停在路边，阿尔洛和助理三人进桃花园，她坐在驾驶座没动。
因为看到昨晚的新热搜了！
现在借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和阿尔洛一起出去玩，狗仔无处不在，万一再添新料，她就彻底完了。
苏凝妍又悔又慌，特别是想起唐黎澈半夜打来的电话。
这是他出去多日，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苏凝妍恨死爆料的狗仔，连带着恨上国内娱乐整个圈子。
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细缝，透气。
不远处就是叶彤说过的、她们一起就读的高中，她看着那气派的大门，没有丝毫熟悉感。
忽然，她看到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路过。
女孩扎着高马尾，男孩白净阳光，倒是很养眼。
苏凝妍眼前闪过瞬间的幻觉。
同样的校服，不同的脸，牵手走过一样的路。
她捏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你说现在这些奶味都正盛的小娃娃，才那么小就打架，还几个人欺负一个！你干嘛拦着我，那女孩都被打哭了！”
“能来这片的小学初中高中读书的大多都是富二代，少管闲事，管了惹来麻烦怎么办？”
“可那女孩明显腿不好，再这么下去要被打坏了！”
苏凝妍听着路人争执走过，蹙眉，推门下去。
若是一帮男生打架也就算了，挨打的是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孩，既然她听到了，就不能不过去看看。
步行三四百米拐进一条相对偏僻的小路，她依稀听见骂声和哭声。
也能看见几个小孩子。
如路人所说，是真的很小，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
但几个女孩子都只穿着校服裤，上身是自己的衣服，个个名牌，打扮是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还有个女孩头发很卷，像是烫的。
“偷了我的笔就直说，小穷鬼，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偷同学东西了！”
“还摇头？我看你就是欠打！”
“不是不承认吗，你说话啊，说出来，我们就放过你呗。”
挨打女孩哽咽着抱头蜷缩身体，哭声响亮哀恸，却没求饶或喊救命。
苏凝妍觉得不对劲，又发现几个女孩都是重点攻击挨打女孩的腿。
卷发女孩呵呵嘲笑：“小哑巴，小跛子！小哑巴，小跛子！”
听到这两句，她猛地大惊，神色骤变，大步跑过去。
“住手！”
“你们怎么回事？欺负同学？我报警了！”
距离近了，女孩们受到惊吓都停下，挨打的女孩也大哭着转过头。
那张脸布满泪痕和红肿，凌乱的发丝垂着，遮挡住大半。
但苏凝妍还是惊愕至极的辨认出，真的是时可可！
时可可也认出她，漂亮的大眼里先是一亮，接着更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姑娘张开嘴像是想喊人，可没有发出任何字句，都是沙哑的唔唔声。
唇形却很清楚。
姐姐！姐姐！
苏凝妍从震惊和头皮发麻中回神，上前用力抱住她。
时可可浑身都在抖，哭的更大声含糊不清唔唔不止。
苏凝妍眉心紧锁，眼眶红了。
她像是被那颤抖感染，双臂也无法控制的战栗。
可她不是害怕或委屈。
是发自灵魂深处和心底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