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澈久久看着昏睡的苏凝妍。
她的眉心始终皱着,不知道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或者单纯只是疼?
他拿过药膏,轻轻将那两只纤细手腕置于掌心。
方才他的盛怒、她的挣扎,还是留下了淤血般的红痕。
涂抹好后,唐黎澈紧紧圈住她的腰,渐渐沉睡。
梦里。
穿着酒红混白色高中校服、扎着马尾辫的苏凝妍远远跑向他。
烈日阳光下,不施粉黛的她就足以让他挪不开眼。
她停在面前,笑靥如花,张扬明艳,将一个礼盒拆开给他。
“这是我挑了很久才选中的,你喜欢吗?”
他没说话,看了许久那条皮带,接过。
刚说完谢谢,苏凝妍垫脚吻过来,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
她像只得逞了的猫,漂亮的大眼因餍足而弯起。
场景一转。
依旧是同款式同样式的皮带,这次给他的人是个西装革履、一身贵气的同性。
这人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身后加长版的轿车更彰显身份。
与他,天壤之别。
那人半是温和半是冷漠的开口:“听妍妍说,她也送过你同样的一条。”
“我不喜欢与人用相同之物,为她,破例一次便够了。”
“这条也当是妍妍送给你的吧。”
普通黑暗的房间里,他拿着两条一样的皮带,缓缓走向床上被蒙住双眼剥夺视线、瑟瑟发抖的苏凝妍。
用手中之物捆住她的手,和脚。
床,沙发,浴室,阳台,地毯。
唐黎澈从梦境中清醒。
他再也睡不着,圈着怀中人面无表情看着窗外。
苏凝妍被闹钟叫醒时,先觉察到脚腕处的冰凉。
唐黎澈正坐在床边,将她的脚搭在他的腿上,沉默涂抹。
手腕处已经被包扎好,缠上绷带。
她收回目光,闭嘴不语。
唐黎澈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因昨晚的事不高兴。
他几不可查抿了抿唇,率先打破死寂。
“抱歉,昨天我喝了酒,有些失控。”
苏凝妍看了看他,拿过衣服披上,遮挡住斑驳的身体和痕迹。
“你把我当成了谁?”
总归不可能是因为自己。
昨晚他的怒火铺天盖地且没有缘由,她根本没有任何招惹到他的地方。
唐黎澈蹙眉,沉郁凝视她的背影。
“你以为你能代替谁?”
苏凝妍一滞。
他的声音更沉更冷:“你以为,谁能代替你?”
“……”
不想答可以直说,何必要用废话文学。
二人彼此无言的吃完早饭,唐黎澈送她去公司。
苏凝妍根本没睡够,前半夜被折腾,后半夜也没睡安稳,靠着座椅犯迷糊。
车停下后,她下车就走。
唐黎澈目光晦暗凝视她。
许久,他点了根烟。
苏凝妍这次更深刻体会到不节制的难受,她的腿都是软的。
刚才从车里下来、她的脚迈在地面上时,险些就当场跪了。
苗姿将财务部大概统计出的所需资金表拿给苏凝妍。
这一看,她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
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苏总,您要不再考虑下?我们也可以先将九个项目处理一半,剩余的等我们资金充裕了再动也不迟。”
苏凝妍不赞成。
这些项目都是苏昕月负责的,比不出哪个更豆腐渣。
若正好是没动的几个出了事故呢?公司影响更差,投入拆除或重建的这一笔签相当于打了水漂,她不能把希望寄托于运气上。
苏凝妍烦躁之下看见当日在商会上章峰给她的名片。
苗姿顺着她的目光挪动,眼中一亮:“和唐荣国际合作,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上流圈都知道,哪怕与之合作一个小项目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苏凝妍摇头:“可一旦踏出这步,先不说那边会不会答应,我这是主动送上门去给人利用。”
“我们都没见过这位唐家掌权人,对他丝毫不知,豪赌,可能会摔的死无全尸。”
“真到走投无路的境地时,再试吧。”
苗姿被说服,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咱们原定好的律师突然说有要紧的私事不接了,我又尝试联系两个,也是这样,先答应又拒绝。”
苏凝妍嗤笑。
果真是这样。
“你再看看,稍安勿躁,慢慢找。”
“铁证面前,即使我方律师专业上差一点也无妨。”
她身旁的手机响了声。
唐黎澈的消息。
【你在做什么?】
苏凝妍挑挑眉。
来公司除了上班还能做什么?他这是迷上废话文学了?
她没回,专心投入工作。
可也就一刻钟,唐黎澈又发来第二条。
【中午吃什么?】
这次苏凝妍直接调了静音。
对昨晚的事她其实算不上生气,当时选路时就知道免费的午餐不容易吃。
这样的双方处境下,即便唐黎澈更差一些,她也无法说什么。
中午,打算去吃饭的苏凝妍和苗姿在公司门口遇到叶彤。
餐厅。
“你为什么要给我送那种礼物?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真尴尬啊!”苏凝妍秋后算账。
叶彤很无辜:“我下单的是夫妻礼物盲盒,谁知道正好是这玩意!”
“……”
“妍妍,你把礼物送到唐荣国际后,没见到唐总吗?”苗姿问。
“没,我没有预约,让一位还算熟悉的员工帮我带上去了。”
苗姿啧了声,果然够大牌。
叶彤低着头波动盘中美食,拨了两下:“什么礼物?”
“皮带。”
“什么样的?”
苏凝妍要描述,苗姿刚好拍过照,拿给她看。
提起皮带,苏凝妍就想起手腕的伤,轻轻按压揉弄。
苗姿早上就想问她这伤了。
苏凝妍只能简单以“闪婚老公莫名脾气差劲,玩过了”敷衍过去。
她们都没发现叶彤的脸色在看到照片时有瞬间的震惊。
“彤彤,你和你老公最近感情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苗姿换了话题。
叶彤脸色一僵。
“还是那样,他一周回家不超过三次,钱倒是不少给。”
见她神色,苗姿也不再多问。
苏凝妍欲言又止。
她对叶彤嫁了个富二代、却总流连花丛绯闻缠身的老公始终很有意见。
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吗?这样的婚姻,真的能快乐吗?
她不知道闺蜜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但叶彤的选择,她还是要尊重。
叶彤脑中不断回想皮带的照片。
妍妍的记忆……
开始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