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的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拿定了主意，这些女娃娃们是都要的。
但还有一点疑虑，那就是这些女娘女娃们究竟有没有年满十二。
小全正要欢喜，听了这话却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过刚刚年满十三，中间这阿婆也断断续续捡过不少娃娃，哪里知晓她们具体年岁是甚？
二娘神情严肃了许多，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曾年满十二，你我都是要吃官司的。”
小全张大嘴巴，尤其是在听到吃官司三个字时，几乎是惊惧交加，显然，他对官府衙门一类的非常惊恐。
这并不意外，若是他阿耶还在，还不曾被关入大牢，这个家又何至于散了。
二娘心有不忍，只是叫人将女娃娃们唤出来，果真，个个瘦骨嶙峋的，因为都是被家人丢弃的，因此许多女娘们对过往的记忆十分混乱，你要她们自己说多少岁，那也是含糊其词。
除了十八个一看就是十几岁的大姑娘的，其余看不出年岁的女娃娃面对这个问题都很迷惘：
“唔，我来阿婆这儿八年了。”有人这般说。
还有人道：“我是被人强略来的，那户贵人家不要我，嫌我年岁小。”
小全记得她，就补充了一句：“翠菊，你定是有十二岁。”
“为何？”名为翠菊的女娃娃怔愣着问。
“喏。”一旁默默听着的阿婆就翻出贴身保存的玉佩，那玉佩也不是甚顶好的水色，上面却记载着她的出生年月日，算下来，她今年该有一十四岁。
阿婆解释，这是捡回来时翠菊脖子上挂着的，或许因为水色不好，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强略她的牙子并没有将这玉佩抢走，就这样一直留着。
翠菊的眼睛就湿了，说道：“日子已经这般难了，怎得不将这玉佩抵了换钱。”
如此这样的情景还在上演，到最后，不清楚年岁的还有三个女娃娃。
其中还有一个病得最厉害的，自打出来后，就一直歪在阿婆身上咳嗽，每咳一次，总有零星的血色溢出嘴角，瞧着就吓人。
咳得这般厉害，环境也非常的差，约莫是肺部出了问题，叶霓如此想着，她有些担心是肺结核，就问了这女娃是何时染的病。
“入冬之后就是这般。”这女娃娃自己答道，“老毛病了，娘子莫怕。”
叶霓微微挑眉，心道这女娃娃倒是心思敏锐，知晓她怕是传染病，便先解决了这一忧虑。
她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是神情自然表情坦荡，应该不是假的。
最后两姊妹将那年岁清楚的二十二个女娘家都买下了，拢共花了九十两银子。
“九十两？”小全嘴巴都在打颤，几乎是不可置信，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觉得最多能卖个六十两银子便已然顶天，谁知居然是九十两，就是最大方的牙子，也未必能给恁多银钱，何况里面还有位病秧子。
叶霓笑了笑，冲他说道：“这银钱也需得使在正道上，还了债后可还有的剩么？”
小全一愣，忙点头道：“有的。”
叶霓松了口气，如此就好。
“剩下的银钱，拿去给这女娃娃抓些药来，再买些粟米熬煮做粥，除此之外，还要买些衣裳穿着，可知么？”
这下莫说小全，就是阿婆也面露迟疑。
吃食与药材是要紧的，可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哪里舍得花钱买衣裳？
何况冬日的衣裳本就昂贵。
叶霓看出他们的迟疑，想着帮人帮到底，她指着小全说道：“我家阿姊便是卖衣裳的，我见你还算知事伶俐，这般罢，你来我店中打杂，这些衣裳便当做你的工钱，可好？”
小全没有不要的道理，他忙不迭地点头，却又觉得不够，顿时下跪磕头，连带着他身旁的那病恹恹的女娃娃也一同跪下。
“多谢娘子的大恩大德，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因为今日所作所为确实算救了她们，叶霓与二娘也就受着了。
商量好何时派人来接后，两人正要走，却又听那病恹恹的小姑娘问：“恩人，待我年满十二，可还要我么？”
“要你作甚？”叶霓感到诧异。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说道：“恩人大义，我自愿为恩人做扫撒婢子，做牛做马，报答恩人的恩情。”
二娘闻言直乐，指着叶霓说道：“我家妹子么，家中不缺扫撒的婢子，想要上赶着做牛做马的，你倒是头一个。”
这本是打趣儿的话，那小姑娘的眼睛却更亮了几分。
本以为叶霓会同意，谁知她却摇头：
“你若是真有心，倒是能帮我做些别的，何苦上赶着与人为婢？”
小姑娘愣在原地。
不要她，那她该如何，从小到大，她接触到的信息都在告知她，他们这样的出身，除了为奴为婢，哪里还有好日子过活？
她生性机敏些，见叶霓衣着富贵谈吐不凡，知晓定然是个出身富贵的，且待人接物都温和有礼，若是这样的人是她的主子，她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好过许多。
如今叶霓却告知她还有别的路子走？
“我能帮您作甚？”小姑娘迷惘地问她。
叶霓微微一笑，说道：“每个人擅长的事情都不尽相同，我亦不知你能为我作甚，只是我并不缺扫撒婢子，你家中今日得了银钱，以后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过起来，切莫心急。”
她态度温和亲切，又将身上仅剩的碎银子都给了，还嘱咐小全一行人出门需得谨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钱给你了，你未必有能力护着，日后需得小心谨慎，可知了？”
二娘若有所思，说道：“倒也好办，这小子你横竖要带去超市做工的，若有临近住着的伙计，只管一道归家，总好过他一个娃娃，叫人不放心。”
叶霓觉得自家二姊言之有理，那小全闻言也是点头，再三保证最近只会花那些碎银子，银票甚的暂且不动。
两人走后，路上还在琢磨此事。
二娘又是欢喜又是愁，说道：“还好都是女娃娃家，只要租个小院给人住着就是，但平白添了个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