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侍卫们面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就听叶霓说道:

“我么,本质上是个商人,你们可知?”

四人迟疑着点头,他们虽然鲜少出门买办,但家中女眷也时常谈论起叶氏的头箍,近来又时常提起叶氏超市,这两个都出自叶霓之手,想不知晓也难。

“叶大人希望我们做甚?还请直说。”

叶霓眯了眯眼睛,喊了句一旁的李公公,要他过来做个见证。

“甚?”李公公擦着汗上前。

“我要他们四人接下来的三个月俸禄,都花在我叶氏超市,可好?”

莫说李公公与那四位侍卫了,就是谢长安也一愣。

这是甚奇怪的要求?

侍卫迟疑着应好,还不放心地问了可有别的要求。

“别的,你是认为三个月俸禄太少么?”

那侍卫连忙摆手。

这仇,就这样诡异又平静地揭过去了,李公公作为见证人,也作为头号嫌疑犯,也不知是否受这诡谲氛围影响了,居然也开口,言说要去拜见一番传闻中红火异常的超市。

别看他这样说好似甚也未付出,可李公公在超市亮相这一点,本身就有非常浓厚的意义色彩。

作为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他手里多的是人脉,更多的是机会,单是他这么一号人物,若是拉拢过去了,不夸张地说,皇帝的一半动向基本都能提前一步得知。

叶霓自然应好。

归程就这样平静又诡异地结束了。

李公公与侍卫忙不迭地回宫,谢长安却还留在原地。

“怎得?”

“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

叶霓挑眉,原以为关外那事是调虎离山的假把戏,如今看来,真真假假倒是分不清。

“关外当真有事么?”

谢长安一蹙眉,叶霓便知晓事情没那么简单,去就去呗,反正她如今玉佩在手,也算是多了个保命符,就算想动她,也得掂量着来,一时半会儿倒真不怕甚,于是开口道:“你且去罢,关外乃大庸边境,边境不保,谈何家国。”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答好。

心中顾虑的事情解决了,两人后面的谈话也轻松了起来,今日叶霓进宫面圣,对上的臣子们段位自然又高了一截,为了尽快融入,也为了快些能自保,她开始向谢长安请教。

第一个问的便是蒙岚了。

“蒙大人那是是甚意思?我琢磨不明白。”她说的是蒙岚核对玉佩的真假之后,冲她投来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谢长安一听就笑了,言说蒙大人虽然年轻,但做事却是老古董的作派。

“想必他认为今日被你当个标杆使了,觉得你心计不浅。”

“?”

谢长安进一步为她解释,原来,在今日之前,蒙岚对她许多举措都是夸赞有佳,就是她风评最差的时候,蒙岚也会在朝堂上为她据理力争,将她过往功绩摊在众人面前。

“正因此,朝中大臣无人敢在明面上置喙你甚。”

这些不发声的臣子中,虽然不乏一部分是出于惧怕谢长安权势的,可还有一部分,他们慷慨激昂,走的就是直言进谏的言官路子,自然有的是胆识去喷,可他们这一类的人就算开喷,也不敢用不着调或者无真凭实据的话去喷,就是怕史官三言两语将他们刻画成莽撞乱进言的样子就万万不好了。

人生在世,不为利总要图点名声罢?这些言官追求的便是这点。

可蒙岚对叶霓立下的功绩赞不绝口,相较之下,别的事情不过是不关紧要的小瑕疵罢了,放弃对叶霓功德的称赞,转而以圣人的德行来要求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言官硬着头皮刚上去。

都被蒙岚淡淡地用一句话驳斥回去:“大人何时立下叶大人的功绩之后,再谈这些罢,听闻您府上新到了一批美妾,若是精力无处发泄,何不归家去?”

不得不说,靠笔杆子吃饭的人说话就是厉害,短短几句话,又犀利又直中要害,将那大臣呛得答不上话来,更是气得面红耳赤,若非皇帝还在高台上坐着,只怕他当即就要挥袖离去。

“居然还有这些过往么?”叶霓诧异,没想到原来这蒙大人一直在为自己说话。

她叹了口气,为自己失去一个免费的代言人感到惋惜。

谢长安失笑,他道:“莫要多思多虑,蒙大人虽然为人古板,可他作为史官还是非常尽忠职守的,你若是做了件好事,他绝不抹黑,同样的,若是做了件错事,他也定会毫不留情。”

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地记录下发生的事情,是史官的职责所在。

叶霓叹服,心中也是稍稍安定。

本以为那就是今日要琢磨的重头戏了,谁知谢长安却指出了她从未想过的一点。

“李公公言说要去你开的超市捧场,你怎么看?”

叶霓来了精神,知晓这是谢长安要提点她了,于是回忆着过往他说的那些个要点,诸如此事对对方而言能得到甚,对方的身份地位需要做甚,换言之,便是设身处地地去想想,对方为何要这样做。

她道:“李公公作为圣上贴身伺候的老公公,圣上要杀我,他却是最后一个才知晓,说明圣上已经不信任他了。”

“猜的不错。”谢长安不吝夸赞,又问:“还有么?”

叶霓顿了顿,继续补充:“可这些不过是李公公的一面之词,他也可能早有二心,所以才一直隐瞒不发。”

可她越是分析,越是迷惑,若是这样的话,李公公去她开设的超市做甚?是怕皇帝对他猜忌不够多么?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李公公这样公然与她相交过深,就不怕引起皇帝震怒,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但话又说回来,若他真有二心,今日就不怕谢长安迁怒与他么?

她迷惘地抬起头,向谢长安投来求救的目光。

这题超纲了,她实在看不明白。

“琢磨不透?”

叶霓老实地点头,好似最乖巧的学生。

谢长安就乐了,这事儿本来叫他心烦意乱的,可见叶霓这般,那坏情绪也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