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冯氏家主为是否递交投名状急得火急火燎的时候,叶氏超市无声无息地上架了一个商品,正是叶霓做的麻纸。
前来买麻纸的人多,每日又只做得那么些的少数,因此往往人们还没瞧见那麻纸是甚模样,就被人一枪而光。
有妇人挎着篮子排队,近来便探头张望,只见那货架上原本放麻纸的地方,此时早已空空如也。
妇人失望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伙计说道:“我今儿起得那般早,为何还是没有麻纸,可是还未上架么?”
伙计露出歉意的表情,解释了,原来今日这妇人来得确实很早,但在她之前还有一大户人家的家仆。
“那人将麻纸都买净了,我等也没法子。”
“都买净了?”这妇人讶然出声,道:“是哪家贵人,居然要恁多麻纸用去包装么?”
正巧了,那家仆就在她前面不远处,闻言也和气地答:“可不是么,他家不能加钱买,想要就得日日排队,我见今日余量颇多,就多买了些,往后用着也宽裕。”
妇人也不是急着要,她是城中某药铺掌柜的夫人,铺子里·用来给客人包药材的都是油纸,价格实在高昂,因此一听有麻纸造出了,这妇人便动了心思,那时知晓超市出麻纸的人不多,所以被她捡漏了两次,拿回去一用,果真可以替代油纸。
麻纸纸张粗厚,还有油纸所没有的韧劲,更加不易破损,遇上水也不易被浸湿,价格也更为低廉,相较于油纸,麻纸简直是天选的打包纸。
她相公也心动了,言说先买来试试,若客人也反应好,那日后可以直接用麻纸替代。
看来今日是买不成麻纸了,妇人心中惋惜,却又见酥饼也用麻纸打包,便动了心思。
正巧,今日家里人都想吃酥饼,她若多买些,还能白得好几片麻纸。
“我要六枚酥饼。”妇人说道。
伙计颔首,麻利地用镊子将六个酥饼夹起来,完完整整,半点没碎掉。
妇人露出满意的微笑,指着说道:“且不包,将用来包的麻纸直接给我罢。”
伙计笑了笑,很显然,像夫人这样打着小算盘的人他已经屡见不鲜了,于是点点头,从柜子底下抬上一摞的麻纸,也不直接将一整张麻纸拿去打包,而是细心地先将纸张对着,而后拿着刀从上往下划拉,一张麻纸便成了两张。
妇人有些不满,“这样小,可包得住酥饼么?”
伙计抬头瞧她,很想问问这妇人,知不知晓如今的麻纸价格与粟米一般,但反驳的话刚到嘴边,他又眨了眨眼,忆起了叶霓培训时说的一些话,于是话锋一转,说道:
“夫人,若是纸张太大,那包出的酥饼就不好看了。”
“我。。。”妇人一噎,正如前面说的那样,这时候的人非常看重名声,她夫家做药铺,日子过得也算是殷实体面,你要她承认自己这是借着买酥饼的劲头薅超市的羊毛,她哪里有脸承认。
因此对于伙计的话,她只得含恨应下,还言说道:“可不是么,归家后我要亲自包装,你们铺子里的伙计手艺不好,日后记得改善。”
伙计态度更加谦和,忙道日后一定改善,还多谢了这妇人提供的修正意见。
“这是我们超市的消费券,作为感谢夫人的谢礼,礼轻情意重,还请夫人收下。”
“还有消费券呀?”她伸手接下,至此,这妇人半点不快也无有了,这能不叫人快乐么,叶霓开办的超市物类丰富,莫说是麻纸,就是别的她多买些也是使得的。
其实这时候的麻纸定价还不算便宜,麻纸如今没有正式的开始建工厂开办产业,可比起其他粗纸而言价格还是低廉的。
不难想象,若是日后叶霓真的将麻纸当个正经活计去做,再将麻纸的造法广而告之,到时候这麻纸的价格还能再降一降。
但叶霓并没有这样做,也不是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用这种法子造纸,不仅需要大量的水源,淘洗浆液的那一步,若是将废弃的水直接流入河道,会对生态造成不小的损失。
这时候的人不懂这些,就算嘱咐了也未必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做商贾的谁不是变着法子地控制成本,哪里还会费那老劲专门将废水收集处置了?
深受现代环保教育的叶霓,眼下也正在琢磨着更低污染的法子,等她琢磨出了再外传也不迟。
冯三也十分上道,这几日接连变着借口地上门找叶霓,要么是观看叶霓造纸,要么则是明里暗里打探情报,每次登门还都是大包小包的一大堆,都是送给叶霓的物什。
如今邻里都在传,言说冯三看上了叶霓,不然哪家郎君这般殷切备至?
冯三对此大囧,又不好反驳甚,毕竟相较于他心悦叶霓,他被家主遣来打探情报好似更难听些。
“那冯氏公子似乎与娘子是旧识。”这一日,怀祯试探着开口打探。
可不是么,从未见除了谢长安之外的哪家郎君如此殷勤,怀祯难免为谢长安捏了一把汗。
偏生最近朝中乃多事之秋,谢长安被任命出了趟城,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怀祯也因此愤愤不平,觉得他乘人之危,这才不得不出声提点自家娘子,叫她莫要被人哄骗了去。
在叶霓面前,瘫着许多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每次造纸的过程,事无巨细,全部记录在册,她心中有事,闻言也毫不犹豫地答:“不错,冯家三郎与我相识已久。”
怀祯气结,但见她神情专注,也不敢擅自出声打扰,便只得狠狠瞪了眼冯三。
冯三厚着脸皮,硬是没走,反正他坦坦荡荡,叶霓亦是坦坦荡荡,两人从未单独相处过,他怕个甚?
话虽如此,这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就算他不在意名声,总不好将叶霓也拖下水罢?
他顿了顿,最后腆着脸问:“三娘,你这造纸术琢磨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