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商量着来,其实当晚该说该交代的谢长安早就说尽了,如今要详谈的,不过是日后如何面对这两人的问题。
这事儿是实打实发生的,并未冤枉了二人,可毕竟他们两人与叶霓是同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好闹太僵,但要她生生咽下这口气,她也难以接受。
叶霓思量许久,最后说道:“我先故作不知,你暗示一番,且看他们二人如何待我。”
若是有所收敛,那自然可以各退一步,可若是得寸进尺,那自然要追究责任。
谢长安微微一笑,“依你就是。”
此事敲定,二人又说了些别的,不外乎是前日南宫蔓一事的处理,因为与铺子开张前后脚跟着,事了后她倒是不曾过问,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人已经被奥斯曼带走了。”谢长安淡淡说道。
“带走了?”叶霓诧异,青天白日之下,被突袭围剿的奥斯曼能从韩文石眼下将人带走?
说没放水,她肯定不信。
“那也是没法子,韩少将军已经自请认罚,如今满朝文武大臣都在为他求情。”
不知是不是叶霓的错觉,她觉得这语气里多少带点幸灾乐祸,可再等她抬眸去瞧,又见那容颜如玉的贵公子神情淡淡,好似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撇开眼,说道:“只带走了南宫蔓么?”
谢长安挑眉,不吝夸赞道:“三娘这次倒是敏锐,不错,除了南宫蔓,他还带走了些人。”
叶霓注意到他的用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本就是丧家之犬,这种情况下为何要带走这么多累赘?
奥斯曼究竟想做什么?
按照他的话来说,南宫蔓对他已经没了利用价值,那为什么要救一个早就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他带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谢长安眸色深了深,说道:“三娘心中没有答案么?”
叶霓一愣,“这种事情我为何会知晓?”
他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言说他还以为叶霓知晓,因为:“三娘在这种事情上,似乎总是格外的敏锐,可以先一步洞察对方的动机,甚至精准猜出那奥斯曼下一步要作甚。”
这话他说得不经意,嘴角还带着笑,好似真的是纯粹的感慨,但叶霓清楚,谢长安并非这般,他是在催促,催促她早些告知真相。
叶霓摇头,道:“眼下时机未到,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线索。”
说到这里她定了定神,先是左右打量了一番。
谢长安原本还紧张着,看她这样心中反而释然了,“三娘放心,院子有人守着,都是自己人。”
“云娘离开了?”
“嗯,南宫蔓出事当天就走了。”
叶霓放心了,斟酌了一番用词,迟疑着说:“我猜他格外带走的一些人,是三皇子的人罢?”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或许,你身边的部分人也被他掳走了。”
前半句谢长安还神色如常,可到了后半句,他却蹙起了眉毛,此前对这件事他只是略有猜测,但叶霓这般说,无疑是间接应验了他的猜想。
他是个聪明人,还是聪明人中的佼佼者,很快就接话道:
“三娘的言下之意,奥斯曼已经在猜测了?”
猜测甚?自然是猜测南宫蔓万人迷效应失效的原因,这点在谢长安与三皇子身上都有体现,所以他才急着将两人手下的人挟持走,若是机会适宜,想必他也会将韩文石的部曲挟持着一并带走。
“韩少将军的副将在关外为他补办回京的文书,奥斯曼正是向关外方向溃逃。”
韩文石的副将自幼与他一同长大,是韩家特意为他挑选培养的心腹,韩文石的大小事宜基本上都由他接洽,只要找上他,那韩文石与谢长安之间究竟发生了甚,自然不难盘问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若奥斯曼果真打那位副将的主意,那自然再没有别的可能。
“韩少将军可知晓此事?”
谢长安抿了抿唇,起身道:“我去告知他。”
他走之后,今日之事也就告一段落,太多消息一下蜂拥而来,叶霓感觉头脑发胀,于是也连忙歇下。
翌日一早也正常当值,祭酒态度尤其温和,言说若是她铺子离不得人,可以先准她几天假,等事情忙完了再谈。
叶霓笑了,“前几日刚模拟考核过,不到一月便是正式考核,哪里闲得下来?”
这是真的,这时候的国子监也是有考核的,森严程度不下于现代的高考,但不同于高考的是,考核完毕后,凡是合格者,均有一官半职,就是不合格,也能寻一部门做个小官吏,总之,怎么着这职位都是有着落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出于新旧监生更替的关键阶段,昨日文试才会有恁多儒生上赶着表现,实在是机会难得时间紧迫。
祭酒态度不变,只是嘱咐她好好珍重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算不得劳累,超市中的伙计早就培训了许久,刚开始虽然毛手毛脚的,但也算应对自如。”
“好,那叶大人先忙。”祭酒笑着告别,叶霓也颔首。
严文通姗姗来迟,他表情如常,好似昨日真的是出于善心帮衬了叶霓一般。
叶霓也乐呵呵的与人打招呼,还关心他昨日是否休息好了。
“我见严大人眼底有青黑,难不成是没睡好么?”
他一愣,细细瞧她脸色,才道:“昨日见了许多新奇玩意儿,我家夫人喜欢听这些,便睡得晚了些。”
叶霓也不多问,更没提信不信。
两人上午都有教学任务,便各自分开,但严文通不知晓的是,在他走后,叶霓并未急着离开,她望着那身着儒衫的汉子暗暗嘀咕了两句。
“叶大人?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怎得还不去?”
叶霓扭头一看,却是翟老,她说道:“段化先去分发卷子了,我想叫弟子们先行讨论一番。”
翟老眼睛一亮,连连夸赞,“正是如此,学问需要交流,若是不交流,那只能故步自封,如何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