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叶霓与谢长安分别,她那一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可那又如何,翌日一早还得爬起来张罗着铺子开张。
叶霓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折算成现代时间,约莫是凌晨三四点的光景。
樊大娘轻声道:“你昨儿回来得早,怎得迟迟不见云娘回来?”
“她么?”叶霓故作不经意,“约莫是不会再回来了。”
樊大娘一愣,也不再多问,她虽然没去刑场看人砍头,却也知晓昨日城中发生了许多不得了的大事,隐隐约约的,她觉得这些事情与云娘有所牵连,甚至可能就是云娘不再回来得原因。
说完了云娘的事情,樊大娘也就不再多言说甚,毕竟她来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寻事情做,如今好容易铺子开张了,她的生活也该走上正轨了。
因为两人要早早赶去开店,怀祯怀柔也早早地起来为她们张罗着早饭。
“娘子,铺子里的账房先生还空着么?”怀祯冷不丁地问道。
叶霓一愣,账房先生确实空着,倒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是这是阿布与她的习惯,新店开张,事情总是又多又杂的,账房先生在算账一事上自然是专业的,可对铺子的大小事宜未必就知晓恁多,乍一上任,只怕前后校对也要费许多功夫。
也正因此,阿布与叶霓就琢磨着开业前几个月两人先替一替,等日后营生稳定了,再慢慢相看着找先生,总之也不着急。
“若是空着,您瞧瞧奴婢,奴婢使得么?”怀祯素来胆子大,此时撂完话却垂着脑袋,眼睫毛还一抖一抖的,明显,她也没有信心。
“此事我一个人说不准。”叶霓话没说死,毕竟这铺子是她与阿布一起开出来的,账房先生在哪家铺子都是个重要的职位,就算她有了心仪的人选,也必定要与阿布商量。
“我知。”怀祯的声音低落下去,肉眼可见的蔫了。
叶霓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言说道:“莫要灰心丧气,你识字才多久?算学也刚入门槛,猛然要做账房先生确实不易。”
想了想,她补充道:“不若这般,铺子开张后我会将账目带回来算账,你在我旁边打打下手、整理整理账本,若是表现好了,就送你去账房先生旁做个门徒。”
“门徒呀?”
路过的樊大娘噗嗤一笑,“你这丫头倒是贪心,咱们娘子的营生做得大,原也早就言说过了,若是营生好日后指不定要再开分店,你今日是账房门徒,来日不就是分店的账房先生了么?”
两人一唱一和,怀祯果真被鼓舞到了。
怀柔抿唇笑,她向怀祯投去艳羡的目光,心中亦是微动,不过她对做账房先生一事并不感冒,她真正感兴趣的,是叶霓的头箍与叶二娘的羽绒衣营生。
二娘的来信从未断过,怀柔在一旁伺候爷听说了许多关于叶二娘的事情,知晓她是个有勇有谋的女东家,不仅如此,对待手下的女工也是极好的,在她手下做工,女娘们凭本事吃饭,腰杆都挺的直直的。
在她微微发愣时,樊大娘与怀祯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子,叶霓也顺手从厨房里拿了些酥饼,言说是昨日阿布遣人送来的,再不吃味道就差了。
叶霓一边吃一边感叹:“若是我家二姊在这儿,定然要气坏了,这等甜嘴儿不给她先尝尝。”
“二东家喜甜?”怀柔好奇道。
回答她的是樊大娘,提起二娘,她也是眉眼带笑的,说道:“可不是么?二东家最喜欢甜食,就是奶茶也要一日一杯,放了饴糖还不够,还要再加一勺蜂蜜。”
叶霓颔首,作为现代人,她对甜食没什么欲望,日常喝奶茶连饴糖都不放,二娘加的那些糖,对她而言都是齁死人的程度了。
“左右也急不得。”怀祯插了一嘴,“二东家不是说了么,等娘子这边稳定了,就来盛京与娘子一起打拼,届时酥饼不是日日有?”
“二东家真要来呀?”樊大娘诧异了,也暗暗生出期冀,若是二娘来了,是不是也能将她的弟弟妹妹捎带过来?
“我二姊说一不二的,放出去的话就无有不兑现的,且等着罢。”对此,叶霓也算是给了个准话。
二娘是必定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怀柔闻言就抿着唇笑,瞧着心情也是好了许多。
今日早上吃得简单,就是馎饦配着咸菜,碳水多盐又重,开业第一天,确实需要这样简单又抗饿的吃食。
“奴婢还煮了几个鸡蛋,热乎乎的,也好拿,娘子饿了也方便吃。”怀柔说道。
“还有昨儿的糕点,也都沾了水蒸了一遍,又软又香。”怀祯也递上一个盒子。
她们二人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婢子,虽然与叶霓和樊大娘同吃同住许久,可骨子里还是照着大户人家的规格尽心侍奉,因此总觉得那早餐太过寒碜,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樊大娘想拒绝,毕竟那铺子一开张,人就要忙得像个陀螺,哪里还记得早上带去的物什丢去了哪里?
不等她开口,叶霓已然接下了。
她也就不多言说甚,熟门熟路地上了马车,做起了叶霓车夫。
就像云娘莫明奇妙地出现与莫名其妙的消失一般,这车夫也是如此,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事儿她昨天就发现了,但她没问叶霓,她问的是林一。
林一说那车夫包藏祸心要害叶霓,因此被谢长安处置了,日后出行,他可以代为车夫。
对此樊大娘直想翻白眼,哪里就用得着他们?想当初在仓河村时她也是一个人赶着一头瘦巴巴的毛驴,赶集贩货都好使的很,哪里就比他们差了?
因此樊大娘就接手了车夫的活计。
叶霓也不置可否,经过一个晚上的消化,她已经能接受车夫的下场了,言归正传,若是车夫没有害她的心思,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心善没有错,可若是对想害自己的人心善,那也是一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