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上,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女囚惊喜地抬头,正是南宫蔓,她急促地问:“你是来救我的么?”
场下一片哗然,倒不是因为他们厌恶南宫蔓,事实上在场众人,正儿八经识得她的,不过寥寥。
人们嘘声一片,不过是因为若这贵女果真被救了,他们哪里来的砍头可看,若是无有了,岂不扫兴?
话虽如此,人们却不敢对张仙人有意见,毕竟这时候人们还是十分推崇道教的。
对于人们的反应,张仙人并不理会,只是神情肃穆地念了串词,还做了几个手结。
这是在作甚?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只见张仙人猛地甩出了张黄色符纸,那符纸停在半空,无风自燃,最后化作灰黑色的碎屑。
众人被这一手惊呆了,就连差吏也紧张地问:“仙人,这、这是何意啊?”
张仙人不言不语,只道:“妖女,你居然胆敢指染大庸皇运。”
南宫蔓惊愕地望向她,不等她反驳,张仙人当即抽出一把宝剑,直直戳进了她的心窝。
只见那心窝流出黑血。
围观百姓惊呼道:“怎得是黑色的?”
张仙人拔出宝剑,高举着道:“此乃妖女的心头血,她记恨圣上将她处死,便以身为祭,这,便是她流出黑血的原因。”
高台上,三皇子不解其意,“原来你不是过来救她的,你是专程过来杀她的?”
谢长安站在他身侧,神情平静。
“那叶家女娘呢?你就这般不顾及她的死活了么?”三皇子嗤笑道:“也是,还真被她赌赢了,相比较你的前程,区区一个女娘算甚?”
若是换做他,也会和谢长安做出一样的判断。
听到这里,谢长安眸子动了动,但却也仅此而已了,三皇子别想在从他这儿读出更多的信息。
刑场前。
“果真是妖女。”人们群情激奋,高呼道:“杀了妖女,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这南宫蔓真不是个好人。”有人唾弃道。
“可不是,依我之见,整个南宫家也得查,指不定就叫这妖女蛊惑了心智。”
这说法自然是不靠谱的,却得到了在场众人的肯定,无他,盛京百姓苦南宫家久矣。
南宫家垄断了盛京全部的医铺医馆,盛京虽然富贵,可药材却要价高昂,医官的诊金也居高不下,无他,只因背后有南宫家。
可以这般说,只要南宫家在一日,这些价格就会居高不下,因为除了药材与诊金钱,他们还得给南宫家上供许多钱财,一层又一层,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买单的自然是黎民百姓。
南宫蔓捂着胸膛倒在刑场上,也不知是何原因,她一直说不出话来。
面对愤怒的百姓,差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按照皇帝的圣旨,还没有到处刑时间,若是擅自变更,只怕下一个人头落地的就是他了。
差吏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张仙人。
变故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刑场位于坊市的中心,交通可谓是四通八达,就在它的正东、正西方向,涌入了两股队伍,他们穿着正统官兵的衣裳,大步向前,目标明确。
百姓们虽然被挤得怨声载道,却不认为有什么问题,至多是觉得这两只队伍态度恶劣。
直到其中一支队伍率先赶到刑场,诛杀了一个前来阻挡的官兵时,人们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人群中有人高喊:“这是妖女找来的救兵,大家快逃。”
逃?往哪里逃?大家迷惘着看见那一队官兵,为什么这些人穿着大庸朝官兵的服制,结果却是来救妖女的?
其中的道理他们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不要紧,但知道要逃呀,场面一度混乱。
差吏也傻眼了,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人,又望了望身后的倒地吐血的南宫蔓,最后崩溃地道:“张仙人,救我。”
张仙人非常淡定,“莫怕,我已然算了一卦,马上救兵就会来了。”
正在此时,又一队骑着高头骏马的官兵赶来,带头是个年轻英俊的儿郎,他表情肃穆,手持长枪。
人们认得这张脸,他是韩老将军独子韩文石。
“少将军来了。”有人喜极而泣,那可是少将军,定能救他们于水火。
果真,韩文石带着这支队伍,很快就将那些人镇压拿下,行动之迅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
高台之上,三皇子挑了挑眉,兵贵神速的道理他明白,但这变故是否太过迅速,镇压的是否也太快了些?
那韩文石他是知晓的,确实身手过人,可。。。
他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若说叫人信服,他瞥向身侧那人,开口道:“这是你策划的?”
谢长安微微一笑,“皇兄这话弟弟不明白。”
三皇子恨的咬牙切齿,却也非常清楚,今日之事,他败了,不仅败了,还是一败涂地的程度。
那韩文石镇压了敌寇之后,遥遥冲他们作揖,不用想也知晓,这是在和谢长安打招呼呢。
做完这些,他骑着马带着队,往皇宫而去,自然是要向皇帝禀明情况。
皇帝信不信不要紧,要紧的是百姓怎么想怎么看。
“天真。”三皇子的语调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说道:“父皇虽然推崇张仙人,可未必就会对这种鬼神之说那般信服。”
今日韩文石带兵一事,皇帝心中定然会生出许多猜疑,遭到天下之主的猜疑,谢长安着皇储之路,还能走得稳当么?
谢长安不语。
三皇子越发得意了,言说道:“你费尽心机又如何,我甚也未做,便得到了父皇的信任,何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说得正是你啊。”
突然,一阵脚步声拉回他的注意力,走道里探出一个脑袋。
“是么?”来人笑眯眯地说道:“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呀,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儿站着呢么?”
“叶家三娘?”三皇子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你不是在地牢里么?那大食商贾不是把你捉去了么?”
你为什么,还能出现在这儿?这是他的言下之意。
“大食商贾?”叶霓摇头,“非也,他可是乱臣贼子,如今谋逆失败,早就逃了,哪里顾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