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双方都点到即止,再说下去,火药味儿就太浓了。
谢长安开门见山道:“你想要我作甚?”
奥斯曼诧异地眨眨眼,“看来与叶三娘在一起的这些时日,殿下受她影响颇深。”
奥斯曼或许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短短几句的谈话中,他提叶霓的次数未免太多了。
这叫谢长安不得不考虑,他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识的表现。
若是前者,那自然好理解,可若是后者,这又是为什么呢?
心中想了恁多,实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笑了笑,道:“快言快语罢,你若是想要我救南宫蔓,需得尽快。”
距离南宫蔓被斩首示众,不过只有两个时辰的光景,再慢些,只能给她收尸了。
说到此处,那弹琵琶的女娘居然弹错了音。
殷诚瞥了那女娘一眼,意有所指道:“听闻你家茶饭乃盛京一绝,茶坊中的戏娘与乐师更是名冠盛京,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奥斯曼哈哈大笑,他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将那女娘扯起来,不顾那女娘难堪的面色,“来,叫七殿下仔细瞧瞧,你究竟是谁。”
女娘沉着面容,她垂着头解下脸上的人皮相,居然是云娘?
林一林二具是震惊,他们愤怒道:“娘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娘子?”
云娘垂着脑袋不答。
奥斯曼兴致勃勃地看着,但在触及谢长安那无动于衷的表情时,他瞥了瞥嘴,又坐回了原位。
说道:“那便学一学叶霓,我也快言快语好了。”
他眯着眼睛,将腿架在桌子上,态度十分轻慢,“我要七殿下,带领你那三千精兵,去劫狱。”
劫狱,劫谁的狱?
这自然不用多问。
出人意料的是,谢长安居然爽快地应好。
“但相应的,我也得提出一个条件。”
奥斯曼摊开手,“七殿下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必定满足。”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放了我的皇兄。”说完,他又喝了一杯酒,表情淡淡的。
一边的云娘却出离愤怒,她痛斥道:“你这烂心肝的男人,居然不先救三娘。”
殷诚表情奇怪,“我们主公只是说先带三殿下离开,又不曾言说要放弃三娘,你这般说,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东家是个没有信誉的,做成了事,却不愿放人走的奸商呢。”
对于殷诚的讥讽,奥斯曼反应平平,他只要求两点,第一点,就是带兵救出南宫蔓,第二点,就是将人带回来当面交换。
“届时你来换你的三娘,我要我的蔓蔓,可好?”
“极好。”谢长安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按常理说,事情的发展与奥斯曼期待的几乎一样,可他却抿直了唇线,阴阳怪气道:“人人都道七殿下对叶家三娘情根深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话乍一听是对殷诚之前讥讽的回击,细细琢磨又好似在为叶霓鸣不平,再想想,又好似单纯是对谢长安的不齿。
至于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必只有奥斯曼本人明白了。
时间紧急,容不得他所想,他盯着谢长安瞧了一会儿后笑了笑,道:“来人,将三皇子请出来罢。”
“敬喏。”
地牢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逼近的三皇子笑得变态,他冲一旁闭目养神的叶霓嘚瑟:“你瞧瞧,还是我赌赢了。”
没等叶霓睁眼理他,就见来者敲了敲铁链,说道:“三殿下,您可以出来了。”
三皇子怔愣了,他嘀嘀咕咕地站起来,虽然他一直看谢长安不爽,却也不会傻到愿意继续留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
“我那弟弟还算有点良心,居然愿意捞我一把。”这般说完,他又恢复了做皇子的颐指气使,指着叶霓道:“她一直嚼饼子,想必是渴了,且给她拿些水去。”
小厮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身后的人从善如流地从饭匣中端出一碗清水,隔着铁栏给人递进去了。
叶霓也爽快地爬起来,她拍了拍屁股,“谢了哈。”
这操作把三皇子整懵了,他问:“怎得,只有我一人要走么?”
小厮毕恭毕敬地的,却不管他的提问,直接道:“三殿下,这边请。”
三皇子直觉不对,他冷了脸,“这人不走,我也不走。”
“三皇子,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小厮使了个眼色,后面的暗卫静默地出列,直接将人强行带走。
那三皇子也有些功夫傍身,奈何在这些身手了得的暗卫面前,他完全是三脚猫的功夫,反抗越激烈,过程就越狼狈。
叶霓端着水碗,眼观鼻鼻观心。
临走前三皇子扯着嗓子喊:“我乃大庸皇子,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许是觉得他吵,也可能是怕声音会叫人发觉地牢的位置,小厮麻利地塞上了他的嘴巴,就这样将三皇子带走了。
等他再回过神来,身侧坐的正是他那便宜弟弟谢长安。
三皇子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将我捞出来了,不管你那相好了么?”
谢长安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嫌弃,“我知晓你愚蠢,却不知居然这般愚蠢。”
自作聪明,差点坏了他的计划。
三皇子阴着脸,冷笑道:“是你自己舍了相好,如今拿我出气,真是个正人君子,莫说南宫蔓你救不救得出,叶家三娘那边,你就等着为她收尸罢。”
此话一出,他察觉到了一股视线,居然是来自谢长安身侧的侍卫?
不等他琢磨明白,就听马车车厢被人轻轻地敲了敲,很显然,来人态度十分谦恭,连车厢都敲得十分谨慎。
他探头一看,居然是个熟人?
“张仙人?”三皇子讶然了。
那张仙人腆着脸笑,却是先问了谢长安的好,然后才扭头冲他问安,对他满身的狼狈也好似半点不曾瞧见一般。
张仙人谦恭道:“七殿下,敢问还有多久?”
谢长安闭目养神,闻言答话道:“至多一个时辰,不着急,你可以好好准备。”
“敬喏。”
这一切的发展都超出三皇子的预料,但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