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果然不俗。”一位监生忍着笑意说道。
叶霓笑而不答。
嘲笑归嘲笑,怪异之处也是要好好论一论的,就比如这南宫靖的动机是甚?
南宫家势大是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真,可南宫家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正忙着与南宫蔓撇清干系呢,在朝堂上更是极力压低自身的存在感,哪里会为一个旁系子弟出头?
但也正因如此,南宫靖这莫明奇妙的“道喜”就更叫人捉摸不透了。
她正琢磨着,就见乐章如丧考妣地出来,见了她也是摇头。
叶霓正想多问,就见乐章已然被官吏送去第三环节的考校,压根没机会搭话。
后面的监生见他神色凝重,也各自收了玩笑的心态,无论如何,这都是国子监里的考校,若是成绩太难看,莫说他们自己失面子,归家后也不好向耶娘交代不是?
第三环节就比较轻松了,主要考校的内容就是诗词歌赋,若是学有所长,还可以选择骑射考校。
除了这些才艺展示之外,还有宫中内侍过来检验监生的容貌气度。
不错,你没有看错,在这时候,若是容颜有缺,是做不得官的。
当然,将这种轻松消遣的考校设置成第三环节,也极具人情味儿,至少就乐章所说,因为第二环节的口答成绩不理想,所以第三环节的反而陷入了死水一样的平静。
“最后的成绩居然尚可。”乐章意外道。
笔试甲等、口答乙等、才艺乙等,确实算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叶先生可知晓口答环节的内容么?”
叶霓点头,前几场她在里面,自然是知晓的,但也只清楚固定的前两个提问,到后面考官的自由提问,她就不清楚了。
乐章神色莫明,“叶大人不知么?我听后面的监生说,都问了南宫小姐被处死刑一事。”
他口中的南宫小姐,自然就是南宫蔓了。
时隔大半个月再听见这个名字,叶霓有些恍惚。
“都问了么?”
“据我所知,排在我后面的监生的第三小问,都与此有关。”
或是泛泛而谈地问怎么看,或是尖锐地问是否为她鸣不平,总之,无一例外,都与南宫蔓有关。
再过三日,就是南宫蔓被斩首示众的日子,这真是个巧合不成?
事实证明并非如此,乐章找她找得早一些,晚些时候,严文通与祭酒就找上门来,也提及了此事。
严文通负责口答环节的内部纪律,但碍于考试要求,他需得等到最后一个监生考校完毕才能离开,而祭酒作为国子监的管事,在这种最为看重的口答环节,不仅要全程在场,更是主考官之一。
也正是被这考试章程拖着,两人姗姗来迟,此时的盛京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祭酒却急得满头是汗,他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误,不容有误,烦请叶大人引荐一番,好叫老夫向七殿下禀明此事。”
严文通亦是面色沉重。
直到此时,叶霓才恍然大悟,原来看似两头讨好的祭酒也是谢长安派系的人?
这不怪她,她实在是个不敏锐的,但她还是有个优点的,那就是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于是叶霓将他们二人带着去见了林一林二。
林一林二本就是按照皇子贴身暗卫的标准培养的,被谢长安指去护叶霓周全之后,也不曾收了二人令牌。
得知消息后,二人也是当机立断,直接拿着腰牌去见谢长安。
祭酒被这阵仗唬住了,他斜眼瞧了瞧叶霓,意味深长道:“叶大人平日里倒是低调。”
叶霓假笑了两声,并不答话。
与祭酒的意外不同,严文通表现淡淡,叶霓猜测祭酒与严文通之间,还是严文通更得谢长安党羽的青睐。
三个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都随最前面那个不起眼的马车走,须臾后,停在了七皇子位于宫外的府邸前。
门前的侍卫原本还态度冷漠警惕,一见那令牌,顿时将几人请了进去。
叶霓很少来谢长安这儿,大多情况下都是谢长安过去找她,今日过来,她也倍感新鲜。
见她留在庭院中赏玩字画,严文通怪道:“叶大人,你不随我们一道进去么?”
祭酒也惴惴不安道:“是啊叶大人,来都来了,就一道进去罢。”
祭酒的心态很容易理解,他虽然是谢长安派系的人,但鲜少态度坚决地表态甚,又时常暗戳戳地做骑墙派,好在人微言轻,两派相争时也无有人计较这些,可如今不一样了,另一派的人搞事情搞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若是再不上报,只怕就要将谢长安得罪个彻底。
因此祭酒才硬着头皮赶来,但他心理还是没底的,毕竟没有和谢长安正儿八经地相处过,也不知对方是个甚调性,这才催着叶霓一道去。
好说歹说两人也是同僚,一起工作了恁久,总得有些情分在罢?
叶霓想了想,也就点头去了。
不得不说林一林二的令牌还是十分好使的,自打门前的侍卫见了之后,就有侍卫一路小跑去汇报,祭酒劝她这会儿的功夫,殷诚已经大步走出来了。
这是叶霓第一次刷林一林二的令牌进来,殷诚十分重视。
见了他们三人就道:“三娘,可是出甚岔子了?”
“不是我,此事我不知恁多,还请带这两位大人去见长安罢。”
殷诚颔首,大步在前领路,身后的祭酒汗流浃背地小跑着跟。
“敢问七殿下如今在作甚?是否打搅了殿下?”皇子府邸不小,路上没人说话,祭酒就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殷诚瞥了他一眼,说道:“主公正与部曲谋事。”
祭酒卡壳了一瞬,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总不能真的说不打搅就不打搅了罢?
好在殷诚并不在意此事,他将三人领去主殿,还挥手示意上点茶水待客。
“茶水就免了,快些告知殿下才是正经的。”严文通说道。
上茶的暗卫垂首,“大人莫急,今晚怕是走不早。”
走不早?严文通一愣,向另一边的叶霓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