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甚？”谢长安看着眼前的汗巾子，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铁证。”云娘拍着胸脯保证，说道：“他们两关系不简单，你还不懂么？”
谢长安读完上面的字，摇了摇头，说他不懂。
“汗巾子。”云娘强调，“哪个好人家的女娘会接受汉子送的汗巾子？”
说他们没有关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当然，云娘隐去了这汗巾子是在茶坊新买的这点。
对于她的言之凿凿，谢长安忍了忍，问：“你识字么？”
“不识得。”
他拂袖走人。
云娘匪夷所思，对着殷诚说道：“蔓蔓当时不过是与三皇子走得近了些，他便与蔓蔓断绝关系，为何这叶三娘都接受别的汉子的定情信物了，他还能忍？”
殷诚接过那作为证物的汗巾子，在读完上面的字之后，他也陷入了沉默。
“你也是男人，能看懂他么？”云娘不依不饶。
“或许。”他顿了顿，“你需要我为你读一读上面写的内容么？”
云娘摆手，言说这等男女间乌糟糟的事，听了脏耳朵。
殷诚长叹一声，撂下最后一句话：“你要不还是去识识字罢。”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云娘愣了愣神，其实早在她与南宫蔓结识之时，她就表达过对求学的渴望。
可那时蔓蔓是如何回应的呢？
“是啊，我阿耶很宠爱我，虽然阿娘不愿叫我学女德之外的，但阿耶却同意，最后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国子监。”
出于对有识之士的崇拜，南宫蔓这样说完后，云娘自然更崇拜她了。
再联想到昨日归家后叶霓对怀祯的教导，叫她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
有那么一瞬间，云娘觉得南宫蔓对她其实没那么好。
可笑的是，叫她生出这种感觉的人，甚至不曾在她身上费过心。
她拿着手里的汗巾子，第一次对见南宫蔓没有那么期待。
不错，作为保护叶霓的交换，她可以时常前去探望南宫蔓，甚至没有设别的要求，只要她能跟在叶霓身后护着一二即可。
云娘换了张新的面皮，乔装打扮之后，出现在了天牢里。
牢中的贵女依旧美丽动人，她模样落魄了，却因为姿色过人，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云娘，救我，救我。”南宫蔓隔着铁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道：“如今只有你一人愿意救我。”
“是啊，只有我一人。”云娘淡淡道：“连你家人也不管你了么？”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地上的珍馐美食。
南宫蔓目露尴尬：“我是快要死的人，牢里的看守见我可怜，今日就将自己的饭食给了我。”
那饭食不算十分精美，但肉菜俱全，牢中看守收入不菲，却也不见得日日吃用得起。
云娘没有拆穿她的假话，两人以姐妹相称，又相依为命地过了一年多漂泊无依的苦日子，面对南宫蔓，她始终心有不忍。
她将自己这几日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出于一些莫明的心理，叶霓如何对下人她只字未提。
“汗巾子？有男人给她塞汗巾子？”南宫蔓几乎是尖叫出声，“这等朝秦暮楚的贱女人，为何文悦哥哥还留着？”
“我亦不知。”云娘说道。
“那汗巾子上写了甚？”她不依不饶。
同样的，在看清汗巾子上的话语之后，南宫蔓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很快变成了不可置信与鄙夷：
“上面写的是你的坏话，可笑，这种事你居然拿去给文悦哥哥看，不怪他不信你。”
“是么？”云娘反应冷淡，上面是什么字，她出了谢长安府的大门后就已经确认过了。
南宫蔓希望落空，此时表情扭曲，脾气极坏，她翻了个白眼：“你莫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早就被那叶三娘买通，因此特意做这种傻事，好叫文悦哥哥以为是我故意指使你的？”
云娘眸子颤了颤，她是真的伤心了，没想到在蔓蔓眼中，自己为她付出那么多，却只换回了猜忌与质疑。
“蔓蔓，你不知么？我不识字。”
南宫蔓声音一顿，转而安慰道：“这不是你的过错，这是这个时代的过错，若是你再晚生许多年，你会同我一般读上书。”
这些话云娘已经听过许多遍了，以前听，她会非常动容，会心生向往，可这次不同，她很冷淡，甚至生出了些厌恶。
因为云娘知晓，这些话改变不了甚，她还是读不上书，过往吃的那些苦，也不会云淡风轻地一笔勾销。
态度转变的太过明显，南宫蔓想注意不到都难。
“云娘，连你也倒戈了么？”
“我没有。”
“文石哥哥如此，我以为是被这叶三娘勾引的，因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后半句是云娘的口头禅，南宫蔓故意在此处顿了顿，道：“而你，云娘，我们二人亲如姐妹，没想到连你也会背叛我。”
“我如何背叛你了？”云娘目露不解，是，她脑子是不好使，可也没傻到被这种前后没有逻辑的话糊弄住。
难不成在蔓蔓眼里，自己只是没有说叶霓的坏话，便是倒戈么？
那这也太离谱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出自己一开始就想问的话：“蔓蔓，你还记得小念么？”
“小念是谁？”南宫蔓一脸莫明，距离她被斩首示众仅剩半个月，可谢长安这边迟迟没有进展，她此时焦急难安，对于云娘的话全凭直觉回复。
“小念是因你而死的，你不记得了么？”
“我为什么。。。”她正要发作，却见云娘头也不转地离开。
那背影太决绝，好似再也不会回头。
南宫蔓生出了惶恐，她声嘶力竭地吼着，使劲地想要挣脱牢狱的束缚，可最后还是被牢牢地困在原地。
云娘越是往外走，心胸就越是开阔，她甚至生出了“要是早点这样就好了”的感慨。
以往看完南宫蔓后，她都会歇在外面，但今天她准备回叶霓的院子，给她留的屋子扫撒的干干净净，衣裳也是整洁舒爽的，若是她归家地早些，指不定还能吃上热乎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