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虽然被叮嘱了,可怀祯怀柔心生向往,汴州那样的南方,物产丰盛,瓜果蔬菜也与盛京截然不同。

“南方的果子都比咱们这儿甜。”怀祯托着腮,说着说着免不了口舌生津,打定注意要等叶霓来了说与她听。

叶霓是个好脾气的娘子,想必很容易就能松口,届时她也能跟着沾光。

樊大娘看出她的小心思,于是叹气道:“阿布言说了,许多商贾专行投机倒把的手段,拿了去年陈货滥竽充数,你们二人在外还是小心些,莫要叫人哄骗了去。”

二人均点头,怀柔又道:“听闻南方还有一黄橙橙的果子,又香又甜,色泽也晶莹剔透的,可好看了,大娘可知是何物?”

“喏,不过是橘子,哪里就那般稀罕哩?”樊大娘大笑,盛京物产确实太少,本地的土壤也差,就连橘子,也与南方不同。

怀柔被笑了也不恼,反倒是一脸的憧憬,她道:“是么,那南方的橘子果真不同,也不知今年叶氏发箍会是个甚模样。”

“听闻阿布再过三日便能赶来,可是?”怀祯闻言也问。

樊大娘笑着点头,换来两个姑娘的欢呼,阿布来了,就意味着她们的发箍来了,还是限量款,她们能不欢呼么?

不错,阿布如今做的是发箍营生,虽然不比过往营生大挣得多,但好歹有个过度,而且能时常往返于盛京与仓河村,与家人团聚的时间也多,他本人挺满意的。

三人说说笑笑,还没等菜择完,叶霓便洗漱好出来了。

“娘子,今日吃甚呀?”怀祯问。

她探出头去,望见院中那湖蓝色的外衫,“长安来了?”

樊大娘点头,“已经等着许久哩,你快些去罢。”

叶霓答好,言道:“今日休沐,我出门吃茶听说书,你们自己琢磨着吃罢,不必为我留饭食。”

“知晓了,娘子早些归家才是。”

“我知。”

她挥一挥衣袖,径直往那湖蓝色的外衫处走去。

“不是说今日来不了么?怎得还是来了?”叶霓笑着问他。

谢长安闻言也笑,“昨夜无事,便多处理了会儿公务,今天便空出来了。”

其实是昨天下午接到了叶家寄来的家书,才特意将公务处理完找人。

这家书厚厚一沓,叶霓一摸就觉得不对,果真,打开一开,书信

她哭笑不得,难怪自家二姊上次言说要委托章杰送信,原来是要送银票。

书信上说家中一切都好,又告知她,想在盛京做营生,初期投入不是笔小数目,叫她莫要省钱苛待自己。

“这是我家二姊半年挣来的钱,她自己衣裳破了都不换,反倒嘱咐我多穿鲜美的衣裳。”她语气感慨,又道:“难不成在我二姊眼中,我是甚落魄户不成?”

谢长安笑了,“她知你不缺银钱,可她对你爱深关切,便总想着将最好的捧给你,莫要辜负家人的心意才是。”

“我知。”她深呼吸一口,将眼中的酸涩压下去,其实她倒真的不缺银钱,就是靠着皂角与头箍,如今也早已将造水车的亏损补回来了,但剩下的那些银钱,距离开“超市”还有不少距离。

也正因此,她虽不曾在吃用上克扣,可樊大娘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她的窘迫,连带着怀祯怀柔出门买菜都开始讨价还价了。

这样算下来,二娘给她寄来的银票,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缺钱为何不与我说?”他语气带了几分责怪。

“算不上缺,只是想一次做到最好。”叶霓回,此前客栈也是那么回事,开了,生意也好,可因为初期投入低,客栈的外观建筑总是修修补补的,算上后期维修投入,还不如早期就建个好的。

“你还差多少,只管告知我,有甚难处,也同我讲。”

“长安倒是大方。”叶霓打趣道。

找谢长安帮忙她还真的想过,但最后还是搁置了这个想法,搁置的原因也并非别的,而是阿布对她的告诫。

他那时告知叶霓,他确实对她口中“超市”概念感兴趣,但有一点叫他斟酌再三,也是他最后放弃的原因。

那就是若真的搞出“超市”了,届时生意惨淡还好说,可若是生意兴隆,得罪的人不少。

这时候的店家,卖粮的便只管专心卖粮,贩菜的也绝不会贩肉食,真可谓分门别类各司其职,虽然盛京贵人多入牛毛,可顶破天也只得这么些的市场,竞争之激烈,从阿布三探盛京而不成可见一斑。

也正因此,阿布才会那般言说,若是生意惨淡,各行各业怕是不会分她半点眼神,可若是生意红火,只要会被群起而攻之。

俗话说得好,人越是一无所有,便越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叶家一穷二白之际叶霓敢于胡四那样的地头蛇硬刚,可如今呢?

如今她还真就怂了。

“太冒险了,我还是再考虑考虑。”斟酌再三,她这般说道。

“你只管放手去做,别怕得罪人,前瞻后顾不是你的风格。”谢长安看出她的犹豫,于是轻笑着为她扇了扇扇子,因为说得太笃定,莫明叫人生出了信服感。

叶霓挑了挑眉,她攥紧手中的银票,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妥,世上无有后悔药,但你若是现在反悔,凭咱两的交情,我可以不作数。”

见她神采飞扬,谢长安莞尔一笑,“叶氏财神爷在这儿,我还有甚好担忧的呢?”

“去茶楼谈,正巧我也要考察一番。”

“好。”他虽然不懂为何开店营生还需考察,但叶霓说甚,他听着就是。

要去的那茶楼位于东市,谢长安在马车上为她解说。

盛京城对坊市管辖严格,东市与西市听着相去不远,但实际距离足足有一十二里路,可莫要小瞧了这点距离,在现代社会这自然不算远,可这时候城区本就狭小,盛京虽然号称是天下第一城,可城区面积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后世的地级市那般大小。

“西市乃市井之地,毗邻城郊,与城门也近,你若是想办,第一家店可选在西市区。”谢长安说道。

很明显,他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