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好吃么?”一个清冽的男声问,打破了地牢里寂静的咀嚼声。

云娘迷惘地抬起头,眼神清澈了些许,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忘讥讽道:“断头饭,能不好吃么?”

谢长安也不恼,只道:“吃净了,就将那羽绒衣与羊绒袜穿上罢。”

甚?穿羽绒衣与羊毛袜?这下连殷诚都瞪大了眼睛。

虽说地牢里气温低了些,可如今也是实打实的酷暑呀,再如何,穿上那些也是要热死人的。

云娘并不意外,自打被捉起,她就做好了受酷刑的准备,莫说是夏日穿羽绒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亦是不怵。

只是她有一瞬间的迷惘,若是欠了救命之恩,后面其实她也救了蔓蔓许多次,为何还要执意做这些不可能之事?

这迷惘出现的很短暂,但谢长安没有错过。

他嘱咐道:“今晚看紧点,叫她老老实实的穿上一天,明日饭食还是这些。”

顿了顿,许是考虑到若是一直穿着,再健壮的人怕是也遭不住,谢长安又补充了一句,道:“羽绒衣与羊绒袜,便只在晚上叫她穿着,可知了?”

“属下谨记。”

这些说完了,他才收拢了衣袖往外走。

“主公,可试验出甚结果了?”殷诚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身后问道,其实他也不清楚谢长安究竟想试验个甚,但既然他秉持着自家主公做的一切都有他的原因,因此不曾多嘴多舌。

“还需些时日。”谢长安回了句,但他又想到云娘那迷惘了片刻的眼神,“或许,也不是没有成效。”

“主公今日不去书院了么?”

“不去。”那修长的身影背着他摆手,莫明透露出一股潇洒快活的意味。

殷诚摸了摸脑袋,也憨憨一笑,自打主公与叶霓闹矛盾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虽不知是何原因,但终归是好事。

你问谢长安作甚?也简单的很,那地牢阴暗潮湿,他正忙着梳洗打扮,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便焕然一新地出现在殷诚面前,笑盈盈道:“快去备马车。”

“备马车?去哪儿?”

“白下巷。”

而另一边的白下巷,叶霓院中,她如今也有几分忐忑不安,按照她如今的理解,她有错在前,因此拿不准谢长安是否会接受,甚至再退一步讲,她都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看那张纸条。

这样被动的情况叫她有几分稀奇,往常都是别人家上赶着等货,如今等的人变成了她。

“三娘?你与谢郎君如何了?”樊大娘问,按道理说她应当尊称为七殿下,但考虑再三,说出来的还是谢郎君。

叶霓撇了撇嘴,道:“努力了,如今尚不知结果如何。”

“娘子与七殿下闹矛盾了么?”怀祯笑嘻嘻的问。

“是哩,此前不曾闹过,我心中也没个底。”她有几分泄气,至今还是纳闷,为何谢长安会生气。

本着多个人多个思路的想法,叶霓谦虚地向在场众人请教了一番,奈何并没有好多少,毕竟在场众人,如今只她一个谈过恋爱。

四个女娘围坐在一处,苦思冥想着。

怀祯与怀柔虽无有恋爱经验,但此前也曾在谢长安府上伺候过。

怀祯道:“七殿下性子极好,奴婢不曾见他对谁动怒。”

怀柔附和着点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霓心中更是愧疚,脾气这样好的一位主,自己却把人惹毛了,难不成她真的做了甚十恶不赦的事么?

樊大娘则有不同的观念,言道:“你性子坚韧,遇事喜欢自己解决,莫不是寒了谢郎君的心?”

“性子坚韧不好么?”她迷惘道。

面对她的疑问,樊大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次的讨论,最后只初步达成了叶霓应当找到对方当面问清楚的共识。

“也好,我的不是,当面致歉也是应该的。”她叹气道。

越想心越乱,索性就洗了洗手,与怀祯怀柔她们一起进了厨房做饭。

“使不得娘子,这等粗活我们来就好。”怀柔满脸惊恐,却被人不在意地挥挥手。

“这有甚?近日你们做的都是盛京菜色,吃腻了,我做几道爽口些的。”

怀祯欢呼万岁,“老早就听闻仓河村的特色菜天下闻名,如今托娘子的福,倒是能吃上了。”

见两人神采奕奕,怀柔只得依着。

叶霓笑笑,如今家中菜色的采买都由怀祯怀柔负责,两人都是舍得吃用的,因此厨房里能拿来做的菜还真的不少,她挑挑拣拣,先是做了道素什锦。

这道菜夏日吃着最宜人,清热解暑。

“谁得空?将院中的坛子搬进来。”

怀柔忙不迭地应了,却被樊大娘招呼了句:“妹子,那坛子忒沉,我两一道抬。”

“哎。”

两人搬坛子进来的功夫,叶霓就像菜食切好备下,焯了遍水,等坛子送进来,揭开盖子挖了满满一大勺,直接淋了上去。

顿时喷香四溢,怀祯怀柔馋得直流口水。

“娘子,何时能吃呀?”

“这是我新制的酱料,直接拌着吃也使得。”

怀祯闻言,就伸着筷子要吃,却被叶霓打下,“馋猫,且等着,还差一步哩。”

她拿出一个罐头,在那油香四溢的菜上又加了厚厚的几勺,不错,这就是芝麻酱。

类似于麻辣拌,因为辣椒种问题还没解决,如今做出的是五香味,闻着倒也香极了。

“娘子,我去盛饭。”怀祯自告奋勇道。

“去罢。”

怀柔也抿着唇笑,她性子内敛,便拿了筷箸打井水浣洗,却听院子门扉被人敲响。

“谁呀?”见大家伙都在忙,她只好自己去问。

“是我。”夜色昏暗,可门扉外的郎君却面如冠玉。

谢长安是真好看,但怀柔却没胆子直视他,此前在府上伺候的那段经历叫她下意识地软了膝盖。

她惶恐地跪安。

“在此莫要多礼,三娘如何待我,你便如何待我。”他温和道:“先开一开门罢。”

怀柔更加诚惶诚恐了,她小声道:“敬喏。”

“既然三娘还在忙,就莫要声张。”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