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使了个眼色,殷诚顿悟,连忙吩咐守卫将这婢子拖出去。
这婢子倒是硬气,撂了句皇后娘娘的旨意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将守卫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拖出去,母后对我无微不至,怎么会教出这等不知轻重的蠢货,还不快拖下去?”
守卫得令,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将这婢子丢出书房外。
“怎么处置?”殷诚低声问。
“既然是母后的人,拿些银钱打发走人就是,也莫要多为难甚。”
“就这般?”
谢长安抬眼,笑道:“那还要如何?”
“喏,属下这就去办。”
办完后殷诚却越想越不对劲,这婢子若果真一直在府上伺候,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何况还是在谢长安寝宫伺候的?
他留了个心眼,专程到管事的那儿问了一嘴。
管事的十分淡定,言说确有此事,前两日皇后娘娘指了这丫头过来伺候。
“主公对此也是知晓的。”管事的摸了摸胡子,一脸的老神在在。
“怎会如此?主公言说不认得她。”殷诚据理力争。
却见那管事的一脸鄙夷。
“你倒是有些长进。”谢长安叹气,“但不多。”
“还请主公指点。”殷诚下跪道,当然,从一个头脑单纯的侍卫一路提拔到如今的位子,别人不好说,他对谢长安还是了解些的,很快就补充道:“三娘与那两个婢子相处愉快,主公可以放心。”
谢长安神色莫辨,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是拿捏了他,他示意殷诚上前一步。
须臾后这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脸震惊,还能这么玩儿?
“母后是甚性情我最是了解不过,你且等着看就是了。”谢长安淡淡道。
果不其然,晚上他正要歇下,就听下人传报,言说皇后如今正在屋外候着他。
等他赶过去,那温柔美丽的皇后一脸的心疼,将那婢子揪出,道:“你这狐媚子,居然敢说是本宫的人。”
谢长安静静看着她。
皇后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恢复正常,继续痛斥道:“若非今日被本宫查明,岂不是叫你坏了本宫与文悦的母子情谊?”
相似的话术从不同的嘴巴说出来,效果也截然不同,殷诚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很快,她骂够了之后又叫身边的大宫女掌嘴。
“文悦,这样不明来路的狐媚子,你觉得要掌多少巴掌才好?”
谢长安笑了,道:“母后,此人心计恶毒,可儿臣也早已识破了她的险恶用心,不若从宽处置罢。”
“文悦,你还是太过心慈手软,对于这样的狐媚子,就该狠狠打狠狠杀,叫她们不敢再生出攀附的心思。”皇后冷声道。
地上的婢子白了脸,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那大宫女,却被人无情地别开脸。
最后足足掌了一百多下,等结束时,这婢子早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嘴角还被打裂了口子,瞧着就唬人。
满院子的家仆婢子,见了这场面都噤若寒蝉。
大宫女手也打得麻了,她喘着粗气回到了皇后身后。
谢长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不出声,皇后满脸的慈爱,摸着他的脸道:“文悦你瞧瞧,这种下贱的狐媚子只有这一个下场。”
“母后所言极是。”他微微一笑。
这句回应好似给了皇后极大的鼓舞,她道:“你这府上用人实在太不小心,这般罢,母后再给你指些人伺候着。”
“府上家仆小厮已然足够,儿臣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哪里的话,母后的人自然就是你的人,再说,贴身伺候的,得是知根知底的可心人才是。”皇后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那大宫女拍了拍手,一队身子娉婷的宫女鱼贯而入,含羞带怯地向他看去。
殷诚人都麻了,很显然,这就是皇后为他主子安排的人了。
对于皇后的强势,谢长安半点不恼,还是微笑着收下了。
等人走后,殷诚叹服,问他为何能预料到皇后会这般做。
“我是她儿子,她是我阿娘,彼此什么心思还能不知?”他叹道:“母后既然想在我身边安插人手,那就随她去罢。”
“那婢子,皇后娘娘是否意有所指?”
“殷诚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谢长安面上浮现疲倦,“此事莫要叫三娘知晓。”
何为杀鸡儆猴?皇后这一举动,明面上是责罚那宫女不懂事,实则是告诫他莫要再与叶霓纠葛,否则她不会轻易放过。
话虽如此,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对自己有恶意,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知晓才好罢?
殷诚有些迟疑。
“放心,我自会告知她,但眼下时机不对。”
“喏。”
白下巷的叶霓无知无觉地睡了个美美的觉,等她醒了,果真见谢长安笑盈盈地在院中等着她,手里还提着冒着热气的饭食。
“来了呀?”她笑着走过去。
一包热乎乎的油纸包被送到了她的怀里,那郎君眉眼带笑,端的是温柔缱绻,“也是巧了,我刚买好你就醒了。”
“没刷牙,先放着罢。”
“好。”他顺从地放在一旁。
樊大娘欲言又止,心想叶霓真是个傻姑娘,这李记羊角包向来是个紧俏货,人家这哪里是刚好,分明先前的买好的放凉了人还没起来,如今叶霓这儿的,已经是第三回的了。
也就谢长安脾气好,不与叶霓计较。
不仅是樊大娘,那两个婢子亦是震惊,暗道这七殿下对叶三娘的偏爱真可谓是明晃晃的,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谢长安并不理会恁多,他只清楚好久不见叶霓,心中挂念的很,一见人出来,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气。
莫说是排队买三回羊角包,百回千回他亦是愿意的。
叶霓在院子里刷牙,用的是从家里带来的细羊绒制成的牙刷,谢长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笑道:“方才我还没问,刷牙是何意?”
“唔。”她吐出嘴巴里的细碎茶末,道:“我不爱用盐渍刷牙,觉得又涩又咸,此物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用着倒是极好。”
谢长安点头表示了解,叶霓刷着牙,他也不做些别的,就拉来一小凳子坐在边上看着她刷牙。
好像这样就叫他十分满足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