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叶家人是各有各的热闹,四娘贪吃,五郎矜持,六娘则一脸的无欲无求,无论面前放着甚美味肉食,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樊大娘的弟弟妹妹见他们都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也渐渐放下了心防。
叶家伙食好,今日二娘归来还特意捎带了不少肉食,他们日子过得本就拮据,若非逢年过节,家中也是吃不上甚肉食的,因此两人放开了后,吃得也是狼吞虎咽。
“二丫,狗蛋,没人同你们抢,吃得慢些。”樊大娘低声提醒了一句,两个娃娃也乖觉的很,连忙将嘴里没啃完的猪蹄放下了。
叶霓看在眼里,别的没说什么,只是夹了两块猪五花过去,果真,两个娃娃眼睛都亮了。
现代人爱吃瘦肉,可放在古代,人们却更爱吃猪五花,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时候物产贫瘠油脂稀缺,因此一到宰猪分肉的时候,五花肉与肥肉都是人们哄抢的好东西,二丫和狗蛋也吃过猪肉,但吃的大多是没甚油脂的瘦肉,如今得了这猪五花,能不眼睛放光么?
看着自家弟弟妹妹吃得欢心,樊大娘也没阻止,只是眼圈红了。
饭后二娘与她提及了此事,言说樊大娘是个好的,有她跟着也叫人放心。
“自是如此,但当初听到这话,我还吓了一跳。”叶霓也道。
“路上要用的东西可准备齐全了?”
“还差些,但也不急。”
二娘忧心忡忡,“妹子,那可是盛京啊。”
此前刚得知叶霓被圣上封做了女官,她还是高兴的,觉得自己妹子是个有能耐的,居然还当上了官,还是盛京里的官,这可是能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娘的想法渐渐就变了,盛京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是非也多,自家妹子在那儿无依无靠的,若是遇上甚,她该如何是好?
“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都拿去罢。”她本是个坚强的,但此时也忍不住要哭。
这钱叶霓自然不能收,但她也清楚,二娘给钱是小事,真正担心的是她在盛京的处境。
为了打消二娘的顾虑,叶霓考虑了一番,还是道:“二姊可记得谢长安?”
二娘声音一顿,“你是说那个谢郎君,我记得他,怎得?”
叶霓上前对她附耳了几句。
须臾后,二娘恍惚道:“你莫骗我。”
“二姊冰雪聪明,哪里骗得过你?”
二娘沉默了片刻,她是个敏锐的,虽说章杰带来的那些个探子都是专业的,可她还是察觉出些不对劲,也清楚这些不对劲或许和叶霓有关。
但她也是聪慧的,知晓事关重大,叶霓不曾告知她,那自然有叶霓的道理,因此一直不闻不问,好似毫无察觉一般。
如今这些谜团都解开了,她却觉得不真实。
“听着真像是话本子里的。”二娘叹道。
叶霓笑而不答,可不是么?这方世界原本就是个巨大的话本子,但随着她的到来,这话本子的走向也截然不同了。
“若是如此,我也能放心些。”二娘仔细瞧她,又生出了新的担忧。
一时疑心叶霓在诓骗她,一时又觉得有谢长安在盛京照看着她也能放心些,一时又更加焦灼,盛京本就是个多事之地,如今还与皇室牵扯上了,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要知晓,那可是皇室啊。
二娘觉得没有实感,她心中越发地乱,“村里的那些人,是他的么?”
叶霓讶然,却还是坦白道:“是他的,有这些人在,你们的安全也有保障。”
“这般么?”二娘心神稍定,心里却更加憋闷,比如此前那谢长安对她冷淡,两人的婚事也告吹了,后面自己妹子怎得又愿意同他好了?
千言万语,道不尽她心中的担忧,最后二娘憋了半天,只问了句:“那,他对你好么?”
“好,很好。”叶霓笑着答。
二娘松了口气,又觉得轻松得太早,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直转悠,谁知扭头来却见自家妹子一脸无事人一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这女娘,最会叫人操心,恁大的事也不告知阿姊,罢了,我不管你哩。”
言毕她将身一转,居然直接撂下叶霓走了。
叶霓失笑,却也知晓今日之事对二娘的冲击太过,对方这般表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接受良好”了。
樊大娘带着弟弟妹妹在叶家住了有一旬多,眼瞧着自家弟弟妹妹已经适应良好了,她也放心了些。
“三娘,何时出发?”
“也就这几日哩。”叶霓道,其实她随时走都行,毕竟水车的图纸她早早的就给了陈家阿公,银钱也给到位了,但她一直拖着没走,其实是在等一个人的结果。
她等的就是阎肆。
自打她推出辣椒以来,阎肆的日子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都不为过,像是医官那样的普通人他尚且能应对,可汴州多的是有权有势的,来一个都够叫他头痛,何况来的还是一打。
阿布对这阎肆也知晓些,他还侧面证实了四娘的猜测,原来这阎肆还真是那赵生的人。
“我在关外听过他,这人名声可算不得好,三娘是如何招惹上他的?”阿布好奇道。
叶霓直道晦气,细细想来,这两人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都是先装个阔佬,再用些小伎俩骗人钱财。
“他么,原本就是个普通歇脚的过客,谁知生性好色,一开始对我家二姊言语轻薄,后又对我毛手毛脚,还大言不惭想用定金骗我客栈。”
一想起这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布失笑,道:“这般说来,倒是无妄之灾。”
可不是?就是无妄之灾。
对于赵生阿布知晓的多些,早年还打过交道,好在他及时察觉了不对劲,这才没有甚损失。
“这赵生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仗着那嫁给怡亲王做妾室的阿姊,他倒是发了笔横财,也打响了名声。”
阿布说道,大庸先皇在世时关外时常有摩擦,那时韩老将军带兵北征,连战连胜,突厥气势低迷,牧民不敢来犯。
在这种情况下,赵生没少做投机倒把欺男霸女的勾当。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