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卢大娘愣神,此物她确实听过,但多是达官显贵家中才饮用得上,寻常百姓哪里有这等好物什吃用?

她连忙推诿,言说太过贵重,受不得,但也架不住刘大郎为人热情。

“三娘言说此物滋补,孩子长身体的时候最要紧,千万马虎不得。”

卢大娘抗拒的手软了下来,她诚惶诚恐地道谢,在她看来,自家娃娃跟着自己本就受了许多苦楚,又巴巴地从关外赶来,身子怕是早就亏空了,是该好好补补。

见母女二人收下,刘大郎也高兴,问她们味道与关外的奶茶比起来又如何。

“我们这等穷人家,哪里吃得上奶茶,这物什都是贵人们吃用的。”卢大娘摇头,见自己女儿喝的头都不抬的,她将自己那碗也推过去。

刘大郎心生感慨,言说这物什在他们村子也金贵着,但随着叶霓大规模地养殖牛,牛乳虽说也还贵,却不像过去那般难得,富庶些的一旬也买些来吃,普通些的人家一个月也会吃一遭。

见秦小娘吃的开心,他又起身倒了好些,言道:“若小娘稀罕,不妨留在厂房做做工,此物二娘爱吃,隔三差五就要买来些,若是活计做得好了,也能分得好些。”

“这如何使得。”

两人正在说着话,屋子里传出一个女声,“大郎,这是怎得了,可是卢大娘来了?”

“不错,是我声音太大吵醒了么?”刘大郎问。

“不然还能是甚?”那女声娇嗔道。

一双手掀开帘子,探出一个娇柔的女娘来,她眉眼间与叶霓有几分相似,卢大娘想,这大约就是赵小娘口中的二东家了。

虽说相貌瞧着更温婉柔和,但她知晓,对方能被周遭人称一句二东家,怕也是个厉害的主。

想到此,她连忙带着自家小娘上前问了句好。

二娘笑盈盈地将小娘接过来,说了几句体己话,又道:“可是我家吃食不好么,怎得从未见卢大娘来?”

这话本不过无心的打趣,落在卢大娘耳中却有怪罪之意,她连忙摇头,想辩解时却又嘴笨地说不出漂亮话来。

见人这般拘谨,二娘也没了逗弄的意思,她正正经经的与人谈了要秦小娘做女工的事情。

“也算不得甚辛苦活,但总算不得清闲,就是日日将那些羊毛浣洗干净,工钱么,就按照一月十文钱,可使得?”

秦小娘问:“若是这般,日后就能与阿娘一道吃那些好吃的吃食么?”

“就是你不来,你们母女二来也能来吃饭的。”二娘笑着回道,她们家大业大的,每日又有恁多女工要吃饭,添个人还真是添个筷子的事情。

话虽如此,卢大娘这样本分的做法还是赢得了二娘的喜爱,而且她观察过了,对方在后山上的活计做得也好,扫撒也仔细,猪崽子都干干净净的,猪食煮得也尽心,又见她每日只吃些野菜糠面,人也面黄肌瘦的,难免生出了怜悯之心。

一来二去的,也就想着能帮衬就帮衬着,自家遭灾时三个娃娃为何能活下来?不也是靠着乡里乡亲帮衬着么?

于是就有了招秦小娘做女工的想法,这样母女两人都有个依仗,就算暂时没有田地耕种,心中也能稳妥些。

她们家做事厚道,卢大娘活计苦些累些,一月有十五文的工钱,小娘因为年纪小体力也小,做的活计也相对简单,因此算作普通小工,一月十文工钱,这样算下来,母女两一个月就有二十五文钱。

就是放在仓河村,这样的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她们自然喜不自胜,连忙点头答应。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当晚罕见的,二娘回家吃饭了。

叶霓非常意外,最近关外的单子翻了接近一倍,为了赶上这批单子,连地库里存着的鸭绒鹅绒的备货都拿出了,谁知还是捉襟见肘,此外,军中前不久还遣了一名将军过来下了批羊毛袜子的单子。

这泼天富贵来的太突然,二娘没有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反而更加谨慎,基本上日夜不休地在厂房监工。

因此今天二娘回来,可以说是非常叫人意外了。

当晚叶霓被知会后噎死十足上心,还破天荒地选择自己下厨,她从地库里挑了好些新鲜的时蔬,又拿了些麻油,先做了一道素什锦给四娘五郎她们解解馋。

今日家中来的人多,她又去客栈拿了两坛卤菜开开荤,如今天气不热不冷,正是吃补的好时候。

谁知要归去时,又听后厨的许家阿翁言说最近后山上摸出些鱼虾,问叶霓怎么处理。

望着那一笼龙精虎猛的小龙虾,叶霓摸着下巴道:“这时候还有龙虾呀?”

“有,怎么没有,忒多,可犯人哩。”许家阿翁一脸的嫌弃,又问叶霓这些要不要剁碎了喂猪吃。

莫要说这时候的人奢侈,而是中国人吃鱼的历史其实并没有那般悠久,小龙虾正式走入国人的菜单,正经算下来也不超过五百年,何况这大庸朝的背景又与现代有几千年之久,这时候香辛料稀少昂贵,人们连鱼都不会吃,更何况龙虾这种浑身是壳的河鲜?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抵挡得住小龙虾的诱惑,道:“留着吧,我带回家去。”

“哎。”许家阿翁将竹笼子递给她,倒是没多想,只以为要剁碎了喂鸡。

而另一边的叶霓,提着这龙虾龙虾,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论起来,穿越至今也好久了,恁长时间在这样一个饮食文化落后的古代,对一个吃货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

在这种忧伤的驱使下,她决定今晚开开荤,乘着夜深人静时带着这笼新鲜的小龙虾进空间爆炒,再将辣椒加满。

一想到这儿,她就干劲满满,甚至连晚上的菜都一个人做完了。

二娘下了工,与刘大郎一道过去,还没等凑近,老远的就闻见一种浓浓的肉香味儿。

她道:“这是何物,怎得这般香?”

“是哩,晌午明明吃过了的,如今闻着涎水又要出来了。”刘大郎不好意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