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面都有叶霓的手笔,不过季波这一茬,她倒是真没预料到。
不得不说现实最会磋磨人,季波早年仕途坦荡,为人难免清高些,人到中年却遭遇如此祸事,心态失衡也在预想之内,他多次对叶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叶霓也都没计较,但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明悟,叶霓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不仅不能得罪,最好还能攀上些关系。
你说季波作为一个曾经在盛京如鱼得水的官宦,他能不知那香皂乃是皇商的囊中之物,旁人染指不得么?
他自是知晓的,但他更知晓,章杰如今不在仓河村,但不代表谢长安的眼线退出了仓河村,如今这小小村落的一举一动,没人比叶霓更清楚。
既然如此,对叶霓而言,阻止这田六郎出逃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可她却毫无作为,这又说明了甚?
季波但是保守考虑了,没往叶霓设计上去猜,但至少知晓她没有阻止的意思,那自己也不必声张,故而才有了田家婆子拿着书信对证公堂。
这不明摆着自投罗网么?
城中的官吏琢磨过来后,当即要捉拿田六郎归案。
开玩笑,小偷小摸不要紧,可若是他们石头城的人跑到关外去盗卖香皂,到时候上面追问起来,指不定还要牵连到他们。
眼瞧着追查令都下来了,田家二老却傻眼了,他们这一遭过来,本来是想着闹大了,叫那几个被偷了猪崽子的苦主不再向他们讨钱,谁知晓却赔上了田六郎的未来?
一个坐过牢的人,在任何时候都是遭人唾弃的,可想而知,田六郎毁了。
叶家人消息瞒的严实,等大娘身子养的并无大碍了,事情又尘埃落定,田五郎与叶霓才将事情粗略的讲了。
大娘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叹气,“罢了罢了,六郎被娇养太过,如今居然还闯下这等祸事,日后进了牢里,想必能改过自新罢。”
叶霓笑而不答,她不求这田六郎能改过自新,只求这田六郎莫要为难她阿姊。
其实事情的发展也远超她的预想,本想着直接将人打发去关外,那地方苦寒,若想好好回来,怎么着也得去层皮。
倒是没想到,这田六郎脑子一热留了书信,还被同样脑子一热想耍小聪明的亲娘害了,这下倒好,直接成了逃犯。
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不过此事到底和她有干系,叶霓也没打马虎眼,直接借大娘的名号给田家送了些钱,给的也并非田二老,而是田大郎与田二郎,这些银钱他们怎么处理,那自然是全看他们心意。
这两人也都是实在人,心中对二老有怨恨不假,却也无法坐视不管,毕竟那是生养他们的耶娘呀,于是与那几个苦主商量了一番,先赔偿半数银钱,等田六郎被捉回来,再叫田六郎还上剩下半数。
经过这次打击,二老也不敢作妖了,一切都听儿子们的。
田家这才算是难得有了太平日子。
反倒是田五郎,他更加开悟了,对大娘道:“耶娘有我两位兄长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后咱们还是少寄些银钱,省得都被拿去填六郎的窟窿哩。”
大娘嫁去田家四年多,自然知晓这二老的德行,眼下田五郎能开悟,她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的,连说都依他都依他。
至于叶霓,这些日子她其实也很忙,因为头箍的单子骤减,每日倒是多了不少商贾,就在她院子门前蹲她,来的也无非是两类人,一是过问能不能增产,二,是过来确认自己的单子没有被人截胡。
虽说叶霓的名声好,但也架不住这批货太稀缺,这般热门的头箍,居然只做了三百个?
“当时我囊中羞涩,若非被娘子逼着,也不会定下恁多。”有个相貌平平的汉子道。
“哦,那你定了多少?”
叶家的头箍入的价钱其实也不算低,毕竟上面都是上好的绢布缎子,就只算本钱,也得有个十文钱,再加上叶霓与二娘的营销,怎么着一个普通款式的,也要价三十文钱一个,若是限定款,上面绣有故事相关图样的,则要价更高,足足五十文一个哩!
此前疯传的只做了三百个,指的就是限定款只做三百个,其余的普通款还是照卖不误的。
这汉子鲜少成为人群焦点,此时被围住这般问,也有些紧张,他道:“普通款的要了四十个,限量款的定了十个。”
“十个?!”人们惊呼。
方往常这数量并不出挑,但放在现在,这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若是经营得当,靠着这十个指不定能百倍千倍地挣回来。
这些商贾们在客栈这么一对账,好家伙,那三百个余量里只剩下不足五十之数了。
有人叹气:“当初就该早些赶来,谁知能出这么一茬。”
“这如何怪得了咱们?要我说,还得怪盛京那些个贵人,好端端的,叫三娘去作甚?”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喝止他,道:“口出狂言,你可知,那是圣上下了圣旨,哪里是甚盛京的贵人?”
人群骚动了片刻,也不再有人敢提。
如今坐在叶家客栈的这群人,多是外地商贾,商人最会见风使舵,彼时圣上对叶霓态度微妙,他们也都各自观望着,虽说知晓叶霓的头箍是个大风口,可大家心中也门清,能不能挣钱,有时不过是贵人们一句话的事。
今日叶霓能凭借头箍挣了银钱,明日若是惹得圣上不痛快,那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去买她家的头箍么?
这些人心中如此想着,因此在行动上自然迟疑,反倒便宜了仓河村与石头城一带的小商贾,按照常理来说,他们这样的市井小民对政治不敏锐,出手也不算阔绰,好些人还时常做做脚夫贩个豆腐啥的,总之叶家有甚稀奇的好物什,那一般都是轮不到他们的。
谁知因为这些外地的大商贾不作为,居然叫他们捡漏了。
而这些外地的大商贾,又素来瞧不上这些小商贩,认为他们不够档次,如今却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局势,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沉默了片刻后,有人不甘心道:“要不,咱们高价收一些?看他们能否转让给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