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皇后提及的韩舒兰,眼下也是风头一时无二,全部仰仗她阿兄从仓河村带来的发箍。

这事儿在盛京也是奇闻一桩。

往常来看么,这般的时兴事物多是由盛京外传,但近些年却大有盛京人跟风别处的情况。

但人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打脸的生物。

好些个嘴上瞧不上,身体却诚实地跟风。

“哦,这次也是汴州来的么?”有贵女问。

韩舒兰得意一笑,“汴州?非也,这次本小姐拿到的可是一等货,我阿兄言说了,我可是首戴,这叶三娘即将要推出的冬季恋歌款。”

“冬季恋歌?”人群小小地骚动了,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

最后还是一个圆脸的贵女,她双眼发光地小声问道:“可是最近茶楼很火的那个冬季恋歌么?”

“自是,不然还能是甚?”韩舒兰摸了摸头上的发箍,骄傲道:“听闻是季先生所创,下册要到春日才出。”

“还有下册?!”又是一阵惊呼。

这下贵女们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激动,纷纷上前攀交情道:“那可言说了结局是甚?那顾家儿郎与苏姑娘可是私奔了?”

“是哩,中间冒出的贵女可与他退了婚?”

“舒兰,你快些说呀!”

……

在一声声的恭维中,韩舒兰迷失了自我,她满脸通红地点头应好,承诺一定要为她们带来头一批话本子。

等她迷迷瞪瞪地归家后却认清了现实。

她阿兄韩文石年后就要戍守边关,家里还有谁能再与那叶石娘攀交情?

自是没有!

韩舒兰悲呼一声,“阿兄,你何时再去仓河村?”

庭院里背着她站着的男人身形一顿,韩文石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刀剑,“应当要到年关后了罢。”

“那能否为我捎带一番话本子?”

年关前最后一批进京的商贾大半在仓河村歇脚,除了住店整顿,更多的也是为了拿货,由季波撰写、叶霓出版的冬季恋歌也由这些人传入。

这个话本子集齐了门第差距、霸道总裁爱上我、婆媳矛盾、事故失忆、追妻火葬场等等众多狗血因素,乃是现在厕所读物的集大成者,在季波的妙笔生花之下,更是将主人公的爱恨情仇刻画的入骨三分。

盛京的儿郎女娘哪里接触过这些?顿时纷纷倾倒,为苏姑娘的遭遇垂泪,为顾郎君爱而不得跺脚。

冬季恋歌之火爆,连韩文石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过,由此可见它的名气之大。

不乏有鸿儒痛斥,但也架不住脑残粉众多,一人一句:哦,原来某某先生就是话本子中拆散有情人的顾家家主,果真迂腐、冥顽不灵!

鸿儒是甚?那可是擅长用笔杆子骂人的专家呀,当即两方人马斗了个昏天暗地,更是给冬季恋歌增添了传奇色彩,越是骂,越是火爆。

如今盛京中哪个女娘家没有戴上叶家产的发箍,那都是落伍了。

韩文石道:“已经为你买来发箍,为何还要话本子?”

韩舒兰撇嘴,“那行还是不行?”

他摇头,“这次去也只是顺道罢了,若是果真有,我遣人送与你就是。”

众所周知,韩文石一板一眼刚正不阿的,一件事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全然不会给人承诺。

韩舒兰怪道:“阿兄要去关外,怎会顺路去仓河村?”

女娘家到底心细如发,结合前阵子他刚从仓河村回来,近来又格外注重穿衣打扮,她很快抓住了猫腻。

“阿兄是不是在那儿有了心仪的女娘?”

韩文石耳朵红了,他默默低下头,继续擦拭自己的刀剑。

这无异于不打自招,若是放在从前,韩舒兰定是要告诫他门第差距过大定然没有结果云云,可她现在是接触过冬季恋歌的新时代进步女青年,自由婚恋的教育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她拍了拍自家阿兄的肩膀,说出了冬季恋歌的成名句:“追随自己的心,人生只有一次,莫要叫余生在无爱的沙漠中度过。”

韩文石茫然地点头。

等人刀剑都要擦拭完了,韩舒兰才后知后觉地问:“那女娘是谁?甚模样性情?”

“她么,你也认得,模样生的好,性情也爽朗。”

韩舒兰赞同地点头,需得是这样的女娘才与她阿兄般配。

要不怎么会说厕所读物害人呢?老半天后她再次后反应,仓河村恁大些地方,哪家女娘她认得,模样与性情还出挑?

她印象中有这号人么?

这怪不得韩舒兰,也非是叶霓相貌普通,而是韩舒兰下意识地排除了叶霓。

希望等真相大白那一日,她不要惊掉下巴罢。

再说回叶霓,谢长安自然没有无聊到将自家母后刁难自己的事情一一吐露,但来信中还是隐约可见抑郁不平。

叶霓写信劝勉了几句,言说人到中年都有些坎坷,不论男女。

这话可是有科学依据的,通俗来讲就是岁数上去,人不可避免地走像衰弱,表现就是原本和蔼可亲的母亲变得易爆易怒,原本宽和英伟的父亲成了瞻前顾后的懦夫。

上述变化本就是人之常情,放在皇室这样极端的环境,那可谓是千变万化叫人琢磨不透,因此亲情上不得意也是正常的。

换言之,与同时代的普通人家相比,至少他们吃饱穿暖,不用为下一顿饭的着落发愁。

虽说这有比烂的嫌疑,但谢长安还真被安慰住了。

毕竟他志不在此,外加比起三皇子,他幼时也算是志得意满没有缺憾。

放下心结后他再次将重心投入与找寻南宫蔓之中,别说,这次还真叫他查出了些猫腻。

而叶霓这边,在明确皇后不待见她后,她也没甚反应,这叫章杰一众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较真起来,因为来往都是信件不便沟通,因此谢长安只是隐晦地暗示了一番,并且言明自己已经安排妥当,不至于真叫她为难。

别人或许还要掂量掂量,但章杰与她也称得上是友人,因此憋了好久之后,他还是问了。

“为何三娘不急?”

“我着急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