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得不说南宫家主在盛京造势,这是实打实的打蛇打在七寸。

此前谢长安与南宫蔓之间的爱恨纠葛那是半点遮掩也无,按照原文剧情来看,两人谈恋爱时间不长,却是集齐了几乎所有的狗血元素。

或许因为太过辣眼睛,盛京还有好些鸿儒挥笔痛斥,总而言之,怎一个伤风败俗可以概括?

后期南宫蔓与三皇子勾勾搭搭,妄图打开后宫剧本,更是遭到好多老学究的口诛笔伐,连爱女心切的南宫家主也不敢出面帮腔。

只是自己穿过来后,似乎这南宫蔓开后宫失败,直接遭致了被流放?

叶霓意味不明道:“听闻七殿下与那旧相好,爱的情真意切?”

谢长安大囧,但又无力辩驳,不管怎样,之前做出那些事情的确实是他不假。

“这些我不愿瞒你,只是自打从村里归京后,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准确来说,应该是遇到南宫蔓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成了一心只想着谈情说爱寻欢作乐的废柴皇子。

“为何这般说?”

此事都是他推测与主观感受,你叫谢长安正经说说原因,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拿不出,但总不好毫无根据地中伤一个女娘名声,毕竟两人曾经也算相恋过。

他沉吟了片刻,只言说有这种感受的并非他一人。

“韩文石在仓河村逗留许久都不曾归京,可以说也与南宫蔓有关。”

“此事我知。”

谢长安挑眉,按道理来说,此事算是军机要密,叶霓如何得知?

“咳咳,韩郎君此前言说在关外惹了祸事,你再这么一提,很容易联想到。”

“是么?”谢长安不作他想,反倒吃味了,“这事儿算丑闻一桩,没想到文石君居然连这些都愿意告知你,他与三娘看来比我想的要亲近些。”

叶霓神经粗,没听懂他言下之意,只哈哈一笑。

“韩郎君算我家大主顾,时常过来与我唠嗑,他出身好却没甚架子,还知晓好些关外趣闻,自然要亲近些。”

谢长安吃瘪,他生性好面儿,暗示到这一步已经是他极限,因此只好默默受着。

须臾后他强行转移话题,言说关外两国起冲突时韩文石被短暂地羁押过,两人在牢狱中聊过此事。

“文石君自然是个正直之人,可我亦是知晓,他自幼在军旅中长大,知晓军令如山,不会贸然行事。”

两国摩擦,战火一触即发,这时候任何一点不妥的举动,可能都会迎来突厥的疯狂反攻。

韩文石是个善良的人,可他也是个将军,肩负重要使命,常年行军打仗的人,能不知晓战争对百姓的伤害么?

劳民伤财是家常便饭,仗一打起来那就是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曾经繁荣兴盛的关外与瘟疫四起的鬼城,中间相差的,不过是一场战争罢了。

更何况本就是南宫蔓擅闯突厥军营,她不该死,谁该死?

“世人皆言我冷酷无情,那南宫蔓曾与我情投意合,我却转手将她送入残忍无道的突厥人手中,三娘以为如何?”

所谓死者为大,外加南宫蔓的死,也间接平息了突厥人的怒火,在南宫家主的大肆宣扬外加刻意扭曲下,南宫蔓已经被洗成了为国捐躯的烈性女娘。

而谢长安,则成了人人喊打的渣男代表,就算他平定关外动乱又如何?

这功绩薄建立在一个“无辜”女娘的牺牲上,再怎么丰功伟绩也显得卑劣可笑。

但叶霓的关注点不在这儿,她自然知晓舆论对人的伤害有多大,现代社会不乏被网暴致死的人,可她关注的是,此事知晓的人理应不少,为何任由那南宫家主造谣生事?

“既然他扭曲事实,为何不将真相公之于众?”

谢长安轻笑一声,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因为不能公之于众。

“为何?”

“皇权与世家相庭抗理,韩家虽是世家之一,却是保皇党,此事对韩文石来说,无异于丑闻一桩。”

韩文石是韩家唯一的嫡长子,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日后的仕途又该如何走?他还是个年轻的少将军,就算功过相抵,近年来大庸国泰民安,根本没有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又哪里找来可以与之相抵的功绩?

因此为了韩文石,更为了稳住韩家,皇帝皇后选择牺牲自己孩子的名声,变相纵容南宫家主的造谣生事。

叶霓愕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南宫家主显然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的污蔑谢长安。

因为他知道,如今连皇帝都不保他。

“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会这般做,韩将军是开国功臣又手握重兵,这样一来既能拉拢住韩老将军,也能拿捏住未来的韩家之主韩文石,他有那么大的一个把柄在我手中,日后定不会起兵生事。”

“谢长安。”叶霓喊住他,“没关系,你可以难受的。”

回应她的是谢长安无力的微笑。

这是个死局。

没想到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出了皇城以来,没有一刻不再忙碌,先是一路南下遍访各地,解决了沉冗已久的强略一事,正逢关外动乱,又马不蹄停地前去调解镇压。

旅途劳累,又多遇歹徒恶贼,可他不曾抱怨过一句。

突厥霸道,十万精兵虎视眈眈,他游走其间也不曾退过半步。

没想到到头来却毁在官场争斗皇权倾轧上。

他觉得自己可笑,很可笑。

世人看重清誉,史官考校名声,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皇帝皇后的态度却叫他心凉。

高位上的那两人,是他的亲生耶娘呀……

谢长安叹了一口气,“三娘,我有些累了。”

叶霓也沉默,这种量级的斗争她此前只在宫斗剧中略知一二,但事实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又显得那么鲜血淋漓。

皇帝赏赐她土地过问她亲事,至多算得上是敲打与阴阳怪气,可这一茬呢?

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下得去手,只能说皇权无情了。

眼下她还有很多想问的,但一看到谢长安疲倦的面容,叶霓罕见的心软了。

“既然你不日就要归去,不如去看看狗儿,你们许久未曾见过,他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