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若是这般论起来,皇帝与皇后明显对她是不满的,明为赏赐,实则敲打。

特意让元少傅过来传话,就可见一斑,这是暗示她莫要再有多余的“小心思”么?

叶霓一时失笑。

“既然如此,为何元大人还对我言说要代家长问话?”

章杰饮下一口奶茶,淡定道:“三娘聪慧过人,相信不用章某多言。”

开玩笑,这是他自家主公的示意,马上他主公就要过来了,就算叶霓是真不懂,又哪里轮得上他解释?

这不是给谢长安拆台么?

回去后,叶霓心情复杂。

她在现代确实没谈过恋爱,穿越到大庸朝后,也每天忙着赚钱营生,可是这不代表她傻。

显然,这元少傅是受了谢长安的示意,怕自己收了这恶意满满的圣旨后会多虑,因此特意使唤自家老师过来,也算是变相给皇帝皇后表明心意。

叶霓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谢长安,是真虎呀……

随着谢长安大部队的逼近,叶霓也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没别的原因,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对方的心意。

你要她挣钱养家,那叶霓得心应手,你叫她处理纷争,那也有迹可循,可感情这种事,实在叫她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天她做香皂做的走火入魔,好容易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无。

叶霓瞪着床边的竹筐子,这玩意儿还是谢长安去年编的,眼瞧着天渐渐冷了,好些人家都在搓麻编篮子,就是为了冬天做豆腐准备。

谢长安虽说心灵手巧,但平心而论,这竹筐子编的实在一般,好些地方都有些散开了。

但不知何故,自对方离开仓河村后,叶霓一直没有丢了这破破烂烂的竹筐子。

已经步入十月中旬,窗外的月亮又圆又亮,蓝幽幽的夜色安静的很,偶尔还能听见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想啊想,这事儿她还是没个头绪,索性不管了歇下睡觉。

俗话说的好,人不能摆烂,不然就会爱上摆烂的滋味。

自打不去费心琢磨后,叶霓彻底放飞自我,打算等人来了再谈。

现在她操心个甚?指不定那谢长安归来后一见她这幅邋遢粗糙的模样,就又念起盛京贵女的风采,一下将她抛之脑后也未可知。

因为皂角方子借着谢长安的手,变相是上交给了国家,叶霓摸不准未来皂角会是甚路数,因此最近一直在努力屯皂角。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皂角前景广阔,就是开十个八个二娘那样的厂房也不为过,但叶霓怕以后皂角的制作被垄断成国家资本,因此迟迟没有开办厂房。

这皇帝已经对自己不喜了,指不定会抓住甚小疏漏发落她。

但这些天叶霓也并非只在管皂角,还与苏家家主谈了一下卤菜的买卖。

前不久阿布介绍的盛京商贾来了好些,都是专程赶来与她见面,有两个想买下卤菜方子。

苏家作为头一个买方子的,这事儿她得提前告知一下。

“那三娘可知,他们准备在何处卖货?”

“盛京。”

苏家家主迟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叶霓,又疑心对方是不是因为记恨着自家儿郎,因此才出了这么一招。

叶霓也不吱声,只安安静静地等着。

其实叶家无论如何都不缺钱,就算自己不挣钱,大娘二娘赚的那些也根本花不了,但谁会嫌钱多呢?

这事儿若是放在往常,她大约会拒绝,毕竟这方子卖给苏家不过半年,虽说两人并未签订甚契约,但依照她一贯的作风,下一家怎么着也得一年后再卖。

可是圣旨一来,她的感受就不同了。

大庸民风再开放又如何?这还是个封建王朝,那龙椅上的皇帝仅仅是对她不喜,她就必须得心惊胆战,只因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今天她能安坐在这儿,明儿指不定就走投无路。

天高皇帝远,可若是皇帝执意针对呢?

无论如何,她必须在盛京有自己的人脉,这些商贾,不过是个开始。

苏家家主也算是瞧出来了,今日无论他如何表态,叶霓这方子,也是非卖不可的。

对此叶霓劝道:“天下这般大,汴州的卤菜有汴州人吃,总不好汴州吃了,不叫盛京人吃罢?”

家主哈哈一笑,也是,自家偏安一隅,且卤菜至多能保存个十天半个月的,汴州距离盛京实在太过遥远,自家在盛京又无甚产业,虽说都贩卤菜,倒也不冲突。

“也好也好,但近来我可是听了,你家的奶茶味道好,不知能否卖方子与我?”

叶霓也会心一笑,受技术限制,这奶茶局限性太多,既然对方想要,那自己卖与他就是,两相抵消,倒也没结下仇怨。

后面有谈了番牛杂羊杂的价钱问题,越到年末,肉价就贱些,何况这样的内脏?

苏家主觉得自家这次做了很多让步,因此想着砍砍价。

叶霓是个爽快的,两人相谈甚欢,定了个双反都满意的价钱。

“天色已晚,我就不多打扰。”拿到了奶茶的方子,又得到更优惠的价格,苏家家主非常满意。

叶霓起身送他,却在自家门前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

对方身着玄衣,骑俊美白马,他静静地停在自家门前,也不知停了有多久。

“文石君,你怎么在这儿?”

韩文石下了骏马,神情柔和道:“我家阿耶言说那羊毛袜子甚好,想要在叶家长期订货,不知是甚价钱?”

“今日天色已晚,文石君不妨先在客栈住下,等明日,我亲自找你细谈,如何?”

“三娘言之有理,文石依你就是。”

苏家家主眼光毒辣,一下子就瞧出韩文石来头不小,他飞快地告别叶霓,上了牛车后更是老脸通红。

噫,那叶三娘身边都是这样英伟的儿郎,他居然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家那废柴小子计较?

真是,丢脸丢大了!

归家后又听妻子言说小两口感情不好,于是当晚又折了枝条狠狠抽打。

苏公子躲得狼狈,口中高喊着,“若非阿耶,如今三娘应是我发妻!”

这话他丝毫没有避讳身边新进门的妻子,对方性格柔弱,听了也只能咬着下唇默默流泪。

家主更是怒极,“竖子好胆!那叶三娘乃是圣上亲自下圣旨嘉赏之人,哪里是你可高攀的?再叫我听到这些胡话,当心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