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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叶家一众归来时,村人早早就扎堆地在村头候着哩。
好些人托二娘与叶霓从汴州采买,见了就高高兴兴地上去拿货,还有些纯粹就是过来说几句吉利话。
眼下农忙已经进入尾声,又赶上叶家有喜事,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村子,又热闹了起来。
因为叶霓广结善缘,这次二娘的定亲宴,居然还有好些外地赶来的商贾,就是为了过来送贺礼,再说几句讨喜的吉利话。
但这次主角是二娘与刘大郎,叶霓也不打算抢人风头,与人客套几句,就把二娘与刘大郎推出去喝酒,自己则是暗中琢磨护肤品的事情。
别看叶家如今炙手可热,可自打去了汴州,家里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这显然不同寻常,细细查下去又都没发现甚。
可此事还是叫叶霓警觉,没发现,不代表背后就没人针对她,这只能表明背后的人更加隐蔽、更加强大,自己不能放松警惕,反而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她不确定来人究竟冲着什么,是自己拿出的羽毛笔?还是写给谢长安的那封信?又或者是叫黎东氏家主上书圣上的土肥一事?
亦或者,三者兼有之?
眼下她打算把造水车的事情缓一缓,至少得等谢长安从关外回来,届时在见机行事,日后她再拿出别的,也得格外小心。
毕竟这时候还是个农业社会,看着不起眼的物什,她也拿不准一些上位者会是怎么想的,若是遇上个开明的,或许还能大加赞赏,可若是遇上小人昏君,指不定就视她为妖邪异端,到时候一把火烧干净,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叫叶霓这般瞻前顾后的不是别的,而是她如今不再是二十一世纪孑然一身的贩货女娘,她身后站着叶家一大家子的人,还有仓河村的众多村人。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见面还有三分情,何况这些淳朴的村民可是与她朝夕相处,很多危急关头还挺身相护。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些出格举动,将整个村子推入风口浪尖上。
但此前在汴州,还是二娘的护手的香油给了她一个灵感。
是啊,这时候不管是拿出甚,玉米辣椒也好,羽毛笔也罢,都叫世家这些势力忌惮猜疑,可若是女娘家的物什呢?
从去年年关,盛京人对新出现的羽绒衣接受良好来看,或许这个思路可行,说到底,这时候还是个男权社会,对一些女娘家的物什难免就有些鄙夷轻薄的意思在,就算自己翻上了天,指不定那些人也不以为意。
最后落得一句:“不就是女娘家的玩意儿,玩物丧志,能有个甚?”
以前叶霓或许还会争辩两句,眼下她是巴不得这些人这么想这么看,越是这般,自家就越不扎眼,越不扎眼,自家就越安全。
这种人命轻贱的年代,她要得就是过安全富庶的生活。
但此前与那掌柜的聊天,她也发觉此事不易做,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说之前的豆腐、枣糕、羽绒衣等,都是照搬过来的,那护肤品就是个全新的概念,何况每个人的肤质不同,若是一不小心遇上个敏感肌,那就更是棘手。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稳扎稳打,不这般也不行啊,毕竟不管是甚鲜花一类的原料,又或者是萃取精华,前者要雄厚的财力,后者需要过硬的技术。
显然,这两者她如今都无有。
但叶霓并不气馁,不懂,学就是了。
护肤有效就行,不拘原料如何,若是自己知识够硬,想来也能从常见之物里萃取中有用的成分。
打定主意后,她又开始了天天学习的苦逼生活,如果穿越之前有人告知她穿越后还要天天学习,她一定会嘲笑对方,可现实就是,她不是女主角,想要甚,都得自己去争取。
有付出,才会有回报,这个道理就算穿越了也改变不了。
叶霓自嘲一笑,“不过这样也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大娘二娘知晓她忙碌,因此定亲宴一事基本都是她们两人与刘大郎在操办,只是拟定好菜单后拿来给她瞧了一眼。
其余时候她还算得上空闲,只要对对账本,做做香皂,每日闲下来她就进空间学习。
大娘二娘知晓她一进屋里就不爱被人打扰,也都随她去,越往后,叶霓就越肆无忌惮,但她还是警醒着,大多在晚上众人都歇下的时候才进空间。
期间里正倒是过来找了她一遭,问了造水车的事,她都以图纸不全,耗费太过婉拒。
“也是,如今虽说家家户户富庶了些,也并非每户人家都愿意出钱建水车。”里正叹息,又想到此前在村子里开凿水井,出钱时也遭受了不少白眼,这种事做好了别人都道应该,若是做不好,指不定就成了罪人。
若非是叶霓开口,里正本来也不想多搭理。
这却叫叶霓犯了难,是啊,此事她对里正承诺过,言说若是此物造成了,至少能省力一半有余。
纠结之下,这话她还是没说死了。
“文成兄刚归家,今年又过了大半,还是等村人再多做些豆腐,攒攒银钱罢。”
“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乐呵呵地言说了一番,这次来里正也没空手来,还带了好些自家的牛乳。
“这如何使得?”
里正道:“有何不可?家里也没甚金贵的,三娘莫要嫌弃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不收反倒不美。
叶霓笑着收下,还道:“我二姊的定亲宴会多做些枣糕,里正叔可得赏脸。”
“自然,自然。”
好容易来一遭,又送了恁金贵的牛乳,叶霓也不好叫人空手回去,好说歹说的,最后里正提了好几麻袋的豆渣回去。
这个实用,他家最近又养了个猪崽子,再加上驴子和牛,牲口的吃用实在叫人头痛,这几大袋子的豆渣,可以说是解了里正的燃眉之急。
归家后他又对自家儿郎叮嘱道:“三娘有情有义,你们夫妻二人在人家坊子做工,务必尽心尽力,可知?”
小两口也是老实本分的,都点头称好。
再说叶霓这边,定亲宴迫在眉睫,三姊妹坐在一处商讨了一番。
大娘道:“大郎家底本就薄弱,也是诚心求娶,这宴席不好再叫人出钱。”
二娘是第二次结亲的人了,本意想低调些,但叶霓与刘大郎意思与她截然相反,认为这并非不光彩的事情,既然结亲了,还是得好好办。
刘大郎的原计划是自己承担酒席的银钱,但叶家人都知晓,若是真叫对方承担,只怕刘大郎真的是掏净家底了。
这不是叶家人的本意。
叶霓看了眼二娘,“虽说石头城也有好些人家要来吃酒,但论起来,还是咱们村子里的事情,我看不若直接在客栈办罢。”
这时候普通人家的定亲宴其实也就是两家人坐下吃个饭,讨论一番结亲的相关事宜,奈何叶家人如今开门营生,相识相知的那可是多了去了。
就算不冲着给二娘贺喜,就冲着叶霓,也有不少人上赶着凑热闹。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给二娘的婚事添麻烦。
刘大郎道:“来恁多人,若还是客栈的菜色……”
“怎得,客栈菜色不好么?”
刘大郎哪里敢说不?事实上叶家客栈的菜色,就算是拿去石头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客栈也大,若是来的人多,确实还是去客栈更方便。
他踌躇的原因是,这客栈再怎么也是叶家的客栈,若是在客栈办了,届时这银钱该怎么给?
不得不说刘大郎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居然都没有半点占便宜的意思。
叶霓与大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满意之色。
两人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怕刘大郎不同意,她还特意抬出自己客栈东家的身份,言说刘大郎好歹算是自己的得力长工,对方要结亲,自己做东家的也得表示表示。
大娘也笑道:“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定亲宴呀,还是我们家来操办罢。”
刘大郎看了看二娘,见她也点头,这才摸着脑袋同意。
说起来也有几分叫人啼笑皆非,此前叶霓孤家寡人一个,周遭的亲友也个顶个的晚婚晚育,因此她对这种事情很是陌生。
眼瞅着中秋节要到了,她更是难得地失眠,想着自家二姊好容易鼓起勇气二嫁,自己这个做妹子的,自然要尽善尽美。
“月饼可做了。”
大娘点头,“做了做了。”
“做了多少,够么?”她又问枣糕一事,生怕大娘将枣糕与月饼备货的弄混。
大娘好笑道:“我知,还能弄混么?你快些回去歇着罢,李家阿公找你哩。”
“李家阿公?他找我作甚?”
“约莫是来问地租的事情罢。”
叶霓定了定神,大庸每年八月开始收纳租庸调,今年因为关外的事情推迟了些,但再这么也迟不了多少。
她往李家赶去时,正好遇上里正,他正带着两位亭长,三人有说有笑的,遇上叶霓还打了两声招呼。
里正笑道:“今年咱们村子多了好几户人家,我们正在商讨怎么算哩。”
另一位亭长也道:“每日来回跑去二十多里,实在太累。”
嘴上虽抱怨累,但面上还是欢喜的,谁不喜欢丰收的年岁呢?
更何况拿着土肥上书的黎东氏家主,听闻圣上的封赏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