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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5最后梨子定价一文钱八个,再少叶霓就要良心不安了。
临走前那彭五郎还再三确认,“三娘,梨子不比粮食耐放,你要恁多,时间久了可就坏了。”
“我知,你且放心。”
她此前吃过冻梨,虽说滋味不比新鲜的梨子,但冬日寒冷干燥,偶尔能吃上水果,也是很喜人的。
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梨子清醒干净,在零下的温度放上四五天冻上,然后再拿出来放放,再重复一遍,这梨子就算冻好了。
柿子就更简单了,挑选出品相好的柿子,洗净晾晒,反复捏软,然后等到霜降天拿出晾着便是。
都是简单的活计,这时候的人自己也会做柿饼,因此她倒是不担心放坏的问题。
叶霓这么想,二娘和大娘却不这么认为。
大娘道:“好容易挣了些嫁妆,怎得一上午的功夫,全花出去了?”
可不是么?先是订了上百个陶罐,又是预订了四头猪崽子,如今连梨子也收。
再能挣钱也顶不住这般花用呀。
叶霓笑嘻嘻地将大娘扯过来,“李大娘催你去量衣服哩,长姊怎得还不去?”
“又不是没衣裳穿,哪里就要恁多?省下来的不如多给你做一套。”
“那可不成,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大娘听了心中暖呼呼的,但还是犟嘴不答应。
其实叶大娘就是有些操心病,她虽年岁不大,但一出生便是长姊,家里的弟弟妹妹多少都是被她拉扯大的,因此看叶霓的角度和半个娘差不多了。
两人说笑间,王二郎挑着担子将自家的红枣送来。
“三娘,你来验个货。”
“这次的瞧着怎得颜色不一样?”颜色更深些,但果子更软更大,叶霓吃了直点头。
王二郎道:“我家的都卖给你了,这次是同村人的。”
若是叶霓这边收的稳定些,按照这光景,明年他们柳家庄光是靠枣子就能有不少进项。
这一趟他也不是白干的,这是个寡妇家的,家里没有壮丁,这一趟的赚头,两成给王二郎做脚夫费用,因此他也乐意跑。
“好,你要甚?”
他道:“两成换豆干,剩下的换粟米。”
叶霓在竹册子上写写画画,然后递交给他,“你拿着去客栈找叶二娘,一石还差些,我给你补做一石好了。”
王二郎吃了一惊,听着怎么像是不够?
“三娘下次要多少?”
“最近要得多,有多少都挑来罢。”
前一阵子好些酒家掌柜的在她这儿订货,正好叶霓手头的钱又花完了,拿枣糕回回血再合适不过。
王二郎点头,他打算在年关前去关外闯一闯,便道:“那日后我送来的枣子,其中的两成都换做豆干,待攒的多了一并给我,可好?”
“自然,二郎是要去关外么?”
“不错。”
叶霓道:“过几天关外有商贾要来,你届时来打听打听消息罢。”
这年头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不一定就折进去了,伸手能帮一把的,叶霓还是愿意的。
可别小看了这轻飘飘的一个消息,消息壁垒在任何时代都是要命的,很多时候的功败垂成,都在于一些不起眼的消息上。
王二郎早年做脚夫维持生计,自然知晓这里面的可贵,于是感动道:“多谢三娘,三娘大恩,没齿难忘!”
这精壮的汉子出去时眼眶都是红的。
谢长安耳力非凡,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眸底闪烁,“若是人人都能像三娘一般,我大庸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叶霓摇头,“打仗就算了,一打仗,受苦的都是百姓。”
“国力富强免不了南征北伐,若不开疆扩土,百姓如何有更多的良田?若无更多良田,如何养活天下人?”
“良田也是开垦出来的,且战争损耗极大,谢郎君只知晓赢了有良田江山,可若是输了呢?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妇人痛失爱子?
她继续道:“劳民伤财,舍本逐末!”
谢长安被震慑在原地再也吐不出半个字,这些话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他有心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道:“那依三娘所言,应当如何?”
“民富则国强,要想养活天下人,何必绕路远行?不如直接开垦荒土,普及推广水利灌溉,授民以养殖良方。”
谢长安反驳:“若良方易得,如何还要开疆扩土。”
但话一出口他就自觉失言,良方难得,难道打仗就更容易了么?
眼瞧着效果达到了,叶霓便道:“谢郎君不必当真,我不过一介农户女娘,为国为民者当计长远,所谓纵横捭阖,睥睨千里,不外如是。”
这就是统治者要考虑的问题了,她只希望这个男主做上皇帝后,不要像原文那样多年征战,读者视角自然爽了,但身在其中的百姓则不然。
叶霓只希望保得一家人的周全,平稳度过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
谢长安深深地看着她,最后作揖道:“今日三娘所言,谢某虽并不完全认同,但也受益匪浅,受教了。”
“谢郎君言重。”
为什么叶霓要这般告知?与谢长安这段时日的相处中,她也发觉对方不似原文一般,沉溺于男女之情而轻易置百姓于战乱动荡之中,若真是如此,她恐怕也早早的收拾收拾带着家人躲避战乱去了。
话虽如此,她也不敢将一家人的性命赌在男主的改变上,所以她还是要在仓河村站稳脚跟,成为旁人想动都要掂量掂量的存在。
想到这里,叶霓掩去眼底的异色道:“郎君若是盘缠不够,尽可告与我。”
她想法很简单,谢长安毕竟是原文男主,对方一回盛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那高不可攀的皇子,此时多伸出援手打好关系肯定有好处,不求对方来日涌泉相报,但求对方念及这些恩情可以手下留情。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原文女主的各路舔狗们因此为难她,她在这件事上也是占据了道德至高点的,只要那些人还是沽名钓誉之辈,就无法在明面上做什么。
当然,这是叶霓单方面的想法罢了。
谢长安感官则很不同,离别在即,他只能挥一挥衣袖,含糊不清道:“三娘深情,长安无以为报……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深情?答复?
什么深情?什么答复?
叶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自己前面帮谢长安关注胡商的动向,被谢长安误会成自己对他余情未了了。
其实这事谁也怪不得,主要这时候的人表情达意实在委婉,叶霓又多次帮衬着他,外加早期女舔狗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谢长安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谢长安就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离开了。
“三娘,这是累了么?”
“甚?”
大娘担忧道:“我瞧你出神许久,可是太累?”
叶霓摇头,自家客栈开业第二天,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哪里能因为几句云里雾里的话就撒手不干了?
她道:“我去李大娘家看看,客栈暂且交由长姊与二姊看顾,可好?”
“自然,你二姊是个有分寸的,她在我也安心。”
李大娘是叶家佃农,叶霓这次过去自然不是收租的,相反,她这次去还带了好些银钱。
整个仓河村里就数李大娘针线最好,因此自家人的衣裳叶霓也委托给她。
“呀,三娘怎得来了?”篱笆围成的一个小小院子里,一个妇人有些局促地招呼着。
“大娘的衣裳做得怎样了?”
破旧的屋里探出个脑袋来,“三娘?我正要寻你哩。”
“怎得?”
李大娘道:“旁的都好,只是这绒毛总是乱跑。”
叶霓接过一看,原来是羽绒服的通病,通俗易懂地讲,就是跑绒,但现在羽绒服一大半是干洗的,这个问题自然也没甚要紧的,可这时候不同呀,谁家衣裳不是穿了又穿,补了又补?
就算羽绒服再保暖,只要跑绒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推广不开。
是夜她盯完客栈的备货后又熬了个通宵,总算在空间里的一本教做衣裳的书里,找到了解决办法。
这办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够难的。
总得来说,想要做出耐穿保暖的羽绒服,就要在布料、鹅绒的处理、针脚上下功夫。
布料很好解决,这时候都是些土布,多缝制两层也就差不多了,既防寒又防风。
二娘听了却若有所思,她道:“既然此物怕洗,不若在外缝个厚些的衣裳套子,若是脏了拆下洗洗就是。”
叶霓眼前一亮,是啊,这时候的人与现代生活差距极大,想要推广开自然不能生搬硬套。
因此,秉着虚心求教的想法,她与二娘又细细商讨了一番。
“那些丢掉的鹅毛鸭毛,硬是硬了些,但若是缝在绒毛外面,也是极好的。”
叶霓原本是按照现代羽绒服来的,只挑了柔软的鹅绒鸭绒,剩下的都囫囵丢掉,如今听了这些,只觉得醍醐灌顶。
是啊,现代人追求舒适温暖,但这时候的人不一样呀,实用性肯定要排在第一位,若是保留部分硬些的鸭毛鹅毛,虽说舒适度下降了,但反而更适合这时候人人劳作的环境。
但她还是有些迟疑:“若是照二姊所言,只怕又要费好些针脚。”
二娘不以为意,“这算甚?一个下午的功夫便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下午的光景,二娘就将第一件羽绒服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