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微破晓,雨露披着星辰囫囵滚下绿叶,惊扰到一夜好眠的丛花。
皇城中起得最早的宫人已经喝上了一碗碗稀粥,搭配着馒头小菜,即将开启忙碌的一天。宫道上多的是挥汗如雨,扫除尘土的小太监,他们凝望前头一整排太监分散去各个宫里,期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丢了手中笤帚,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
瑶华宫,卯时还未到,陈福的瞌睡虫早就不知道飞往哪去,他悄声唤了唤殿内,竖起耳朵留意殿中的动静,生怕萧祈一个不当心拉着沈清姀重复昨日晚间的荒唐事。
昨儿晚间,明明殿内声音消失了一会儿,不曾想,没个半盏茶的功夫又来了一两次,陈福暗暗咋舌,这姀贵嫔果然得宠,饶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见圣上与哪一位能胡闹这么多次,可不就是为着圣上喜欢么?
陈福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青纱帐内,沈清姀裸露的肩头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她睡梦呢喃中选择换个姿势,但全身酸痛,香,软之处传来的异样感觉,让她很快挑开眼皮。
面前是朦朦胧胧一个黑色颅顶,沈清姀嗯一声,倒是让萧祈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似笑非笑睨一眼沈清姀一大早状况外,并无往日清明的眸光,萧祈舔舔唇侧,还想继续,却被单只布满青紫斑痕、暧昧吻痕的手臂横插进来,阻挡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萧祈叹气,意犹未尽撑着胳膊,探身在沈清姀未着脂粉的脸颊上轻轻一碰,沈清姀诧异睁大眼睛,里面的不知所措和惊疑不定不像是装的。
她猛然回忆起昨日晚间,不知道是因昭贵姬一事忽而对萧祈生了些心软,还是那样温馨旖旎的气氛让她松懈了心神,全身上下不可言语的红痕处处提醒着沈清姀,昨日她与萧祈荒诞一夜的事实。
沈清姀出神间,萧祈已经披着外衣起身,让人进来伺候。
忍冬赶忙进来,倒是打断了沈清姀发呆,她亦在忍冬的伺候下换好宫装,只是一头青丝还披散着,用绸带束发,垂落在杨柳腰处。
沈清姀朝陈福微微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腰带,玉佩等等萧祈所用的一应物品,先是欺身靠近,将腰带悬挂在萧祈身上,再是指尖向上游走,整理好里侧、外侧衣物,然后腰带上的玉扣一响,转身接过龙纹玉佩和一串黑玉串珠。
黑玉串珠在手上沉甸甸的,沈清姀只觉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萧祈见胸前之人半晌没有见过,低头,瞄见沈清姀白皙下巴和红润朱唇,他顺着沈清姀的眼神望去,突然开口道:“这串黑玉珠,是她送给朕的十岁生辰礼,朕之前一直将它放在勤政殿,束之高阁。直到那日,朕才将它取了出来。”
“太后娘娘知道这串玉珠的来历吗?”沈清姀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问完有些后悔。
但萧祈可没给她后悔的机会,他悄悄挥手让宫人出去,凑近沈清姀颈项,呼出的热气好比昨日二人痴缠时青纱帐内的红浪。
萧祈低沉的嗓音如潺潺流水,淌过沈清姀心间:“你在担心朕?沈清姀,从前朕还是王爷时,还能在慈安殿听得你对朕关心一二,如今想来,那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啊。”
萧祈说完,握住沈清姀的手,将那串黑玉珠挂在腰带之上,沈清姀犹是感觉到自己一颗心怦然跳动,面庞即是浮上一层霞色。
萧祈所说从前之事,她当然没忘,那时,他年少成王,不谙世事,出入慈安殿仿佛游龙般自由自在,她是宫女,情窦初开,能得王爷另眼相看,也曾懵懂无知中稍稍动过春情,也悄然睨着玉树临风之少年,暗自红了脸。
可越长大,越清楚,他日后是帝王,她却只能是宫女,后宫妃嫔,纵然享有荣华富贵,但却让她望而生畏。
所以,不用王姑姑提醒,沈清姀自己就愈发和萧祈保持距离,塞进她手中的糕点也让她悄悄喂了鱼。
沈清姀往后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伺候太后之上,更盼望着出宫,飞往自由天地,直至太后出面,事情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延续至今。
“不用担心,这是她悄悄给朕的,太后不曾知道。”萧祈慢慢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