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笑还好

随着他的咳声,那芦笛般的啸声却愈来愈近了。

谢梦山喜溢于色。

自信也满脸。

信心满眼。

他一向很少七情上脸。

他是一个坚信喜怒不形于色对自己是百利无一害的人。

只不过,这一次的胜利,来得何其不易,致使他忍不住要窃笑,志得意满。

——打击敌手,打他要害。

——原来有时候不必动手,只要威胁住敌人的亲人,就可以使敌手就范。

这是一个教训,他以后要记住这一点。

决不让他不信任的人,接近他的女儿。

这个时分,他更觉得自己没有错。

——庄怀飞果然不是好东西,恋恋是应该许配给沙家公子的!

要不然,就算嫁给梁失调也好,至少,他比庄怀飞听话多了,而且,也容易控制多了!

他这样揣思的时候,梁失调就出现了。

他来得这么慢,可能是因为要让庄大娘走在前面之故。

而庄大娘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妇人,且已瞎了。

梁失调是个谨慎的人,不管是因为慎重还是惧畏,他押在庄大娘身后才走进来,都是明智之举。

他背后还有一个人,大抵是他的帮手。

谢梦山特殊的咳嗽声便是他们之间约好的暗号,芦笛声则是梁失调的“报讯”:

他得手了。

-----只要他能制住庄大娘,谢梦山就知道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他看得出,庄怀飞是个孝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让庄大娘住在他的宅子内。

-----有这样一个“活人质”,行事下手,万一有个什么,都方便多了!

梁失调有一张苦瓜脸:

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的时候,兴奋或不兴奋的心情,都一样,他还是黑口黑脸,不笑便不笑,老是苦口苦脸。

现在他也一样。

谢梦山刚看到他,就高兴起来。

“给我解药,”谢梦山道:“你娘在我手里。”

庄大娘叫了一声:“儿呀,你在那里?”语言凄凉。

敢情,她也受到了惊吓,还有折磨。

她脖子边还贴了一把利刃,刃烽上映着绿芒,诡异惨青。

庄怀飞只觉一阵心疼,一股愤怒,升上心头、恨恨的道:“好,你放人,我放你。”

“不。还有,”谢梦山讨价还价,有风驶尽帆,“我要吴铁翼留给你所有的财宝金银。”

何尔蒙怒叱:“你不守信!刚才不是明明说过:只要解药的吗?”

“那是我要的。”谢梦山老奸巨猾的咳了两声,“现在要的,是给一众兄弟一个必须的交代。”

“好个交代。”何尔蒙像一尾发现猎物已然步近它栖息之地的老鳄鱼,只待找机会下手一击,“你贪财,却以他人为张目。”

“反正都一样,”谢梦山知道自己已占了上风,“你给我解药,告诉我藏宝处,我拿了钱财,保管你老娘没灾没劫。”

唐天海见谢梦山有机会扭转乾坤,便叫了起来,“梦翁,我呢?”

“你?”谢梦山一时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一句便骂了过去:“你去死吧!”

唐天海刷地满脸紫红,他老羞成怒,愤恨极了,但却奈不了谢梦山的何:

——毕竟是肉在砧上。

庄怀飞却跟何尔蒙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痛恨自已大意,怎能着梁失调这种人来照顾庄大娘?但更为难的是。

没有解药。

——“冰火七重天”是刚配制成功的药,因为大家商量过,都觉得合适,便先用上了,解药则还没有制成。要解。不是不可以,但要何尔蒙亲手化解,而且十分费时费力。

所以两人心头都发苦,脸上各挤出一个苦笑。

——苦笑还好,但老迈目盲的庄大娘落在对方手上,只怕这回连笑都笑不出了。

外面风吹得像到了世间的尽头。

未路的风,回转劲急,苑内的高手,就在末终上对立,对峙,对撼、对付着对方。

只不知准赢谁输,谁错谁对?

谢梦山只时及己不管错对。

他只怕时机机错过。

-----敌人快崩汲投降的时候,最好还是借势迫一迫他,压一压他,让他败得更快更速。

毕竟、他仍为毒所制,就要心狠手辣,速战速觉。

以免夜长梦多。

于是他恐吓道:“我这儿可没时间让你犹疑-----你们的人已快带着财宝渡江去了,却让让我们在这里和你蘑菇消耗!?——小梁,先见点红的;帮他加快决定!”

梁失调立即应声道:“是-----”

庄怀飞心头一落,马上阻截:“别别别,我答应你就是——”

话未说壳,梁失调已手起刀落。

惊人的是:

梁失调竟一刀扎进庄大娘的背心里。

庄大娘哀号半声。

血光出现。

惊心的是:

梁失调竟下手不容情。

惊心的不仅是庄怀飞,逢谢梦山也为之动魄:

他本意只是要见点血,好催促庄怀飞予他解药。

他可不想在未恢复功力前跟庄怀飞结那么深的仇!

他没想到梁失调会这么做!

他更没料到一向与他配合无间的梁失调会这样笨!

他意料不到事情会实然间闹到这个地步!

到了这个地步,似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风刮自高高的山上,那儿有着皑皑的长年白雪。

风吹到了山下,到了城镇,到了这儿,打了个弧型,就在苑内悲回不已、伤怀不去。

风似已到了末路。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