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撒把中年糖

孔茗音整张脸都尴尬到冰点,将衣袖甩的离手远些。

“夫人不要为难手下,手下不过奉命行事,望您见谅。”

“我何时难为你?”

方从安听完,怒气冲冲扔下针线,危襟正坐。

“孔茗音,我记得你,你是崔将军的义子吧?”

他的拒绝话语还未出口,便被丞相夫人怼在口中。

“你现在攀上高枝,即使远离丞相,也依旧有北宁王这个大靠山。”

“我自不知你心中所想,但你若不敢回去复命,留在我身后亦或趁乱离开都是极好的选择,何故要来管我们老夫老妻之间的事?”

孔茗音的为难脸色已经写在脸上,完全无力吐槽。

若非季清厉将他放在火上烤,说出无数试探话语,他不会,也不可能干涉丞相夫妇之间的私事。

可季清厉是试探他是否忠诚,他便不得不借此机会表忠心。

他深吸口气,试图以更平和的语气解释:“夫人,茗音不过下属,不敢插手丞相与您之间的事,不过茗音实在受丞相所托,起码要保证您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

方从安冷笑一声,针线被她拿起,继续在手中继续跳跃,仿佛也带着一丝嘲讽:“我会有什么危险?我不过是一个被遗弃在角落的老妇,有何人会对我不利?”

孔茗音无言以对。

孔茗音崩溃至极。

夫人不吃软,自己也不敢来硬的。

不过方从安到底是大户千金,又知书达礼这些年,想来是个讲道理的。

那便与夫人讲讲道理吧。

“夫人,因宋辞回京的事,丞相才勃然大怒,这件事您应是知晓的。”

“知晓,当然知晓,”方从安听到宋辞之名,手上的针线更加不停。

“可这些,同我有何关系?”

枕边人与宋辞斗快三年依旧未分胜负,何故在兵戎相见?

完全是两败俱伤的事。

“当然有!”

孔茗音慌乱回答,草草站起身,急急忙忙组织下语言,语速起飞。

“丞相对北宁王向来夸容,若非小道消息言北宁王会对季皇贵妃下手,丞相是万万不会火冒三丈。”

“你说什么?!”

方从安瞬间变了脸色,看向孔茗音的眼神中也全然焦急。

“宋辞要对后宫下手还是阿逸下手,说清楚!”

孔茗音的双手捏的全是汗,谎言想法在脑中跑不知几圈终于颤颤巍巍的开口。

“是季皇贵妃……”

她瞬间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眼神惊恐的像是见到幽灵般。

见林展月如今痛苦的表情,他才稍稍松口气,慢慢行礼,添油加醋好几句。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夫人如今要做的并非在京郊看北宁王肆意横行,而是回到府中,与丞相商讨对抗方法。”

“他会听我的?”

她冷笑,嘴角勾起的笑完全是在自嘲。

从盖上红盖头,踏进他季家的大门起,季清厉与她绝对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只要她想要的,第二天便会出现在卧房门口。

这种别人羡慕不来的爱意,方从安唾手可得,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有爱情的同时,失去了广阔的天地。

从此困在大宅中,进不去前厅,也出不去大门。

每每说到有关官场,季清厉便不与她聊半句。

只要她与他争吵时,总会被丞相一句——

“为夫对你还不够好吗?”而宣告此次谈话结束。

前几日也是。

因为聊到些官场话题的时候,季清厉第无数遍把这套词搬上台面,狠狠伤了林展月的心。

她才一卷包裹,上马车便到京郊,多算多呼吸几日新鲜空气。

新鲜空气倒还没呼吸多少,便要被孔茗音这番不知真假的话气个半死。

“季皇贵妃是二位千金,事关皇贵妃娘娘安危,想来丞相不会那么绝情。”

其他不说,先把人骗回去才是王道。

此时的方从安护女心切,也管不得其余,匆匆收两个包裹便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

而孔茗音,暂时当个马夫,一个劲的在前驾马。

一个时辰——

“快些,在快些。”

马车里面,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孔茗音自然怠慢,加快手中马鞭动作,马车如箭般踏在贱草。

京城之景,逐渐映入眼帘。

方从安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只要入了京,回到相府,起码比在京郊待着冷眼旁观的好。

若是能见到阿逸一面……那便更好。

想到此处,方从安不禁有些黯然。

皇帝是不可能让批准进宫的。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径直驶向丞相府。

直至真正到门口,林展月才长舒一口气。

终于是到了。

白雪落在肩头,她单单搭个披肩,便朝里冲进去。

“夫人——欸?”

守门的侍卫刚欲行礼,便见自家夫人风风火火地掠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夫人,您这是……”

侍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方从安一路小跑,穿过庭院,绕过回廊,直至到了书房门口,才堪堪停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吱呀——”

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那张熟悉而俊朗的脸。

“夫君!”

方从安惊呼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书房,紧紧抱住面前的人。

“你还知道……???”

面对夫人的柔声与拥抱,季清厉很显然的愣住。

看到后面追来的孔茗音,他的视线落到陪自己飘零半生的女人身上。

她很明显的在抽泣,好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

比平日一心想插手自己事的那个女人可人的多。

他为她拂去披肩上的积雪,摸摸她的发。

“夫人不必如此,回来就好。”

季清厉再次抬眼,见刚刚站在远处的男人身影无踪,正想感慨,下一秒便将那茶杯重重的拍在桌上。

“清厉,茗音刚刚说,宋辞有意对逸儿下手,这件事你可有打算?”

“什……?”

他看看女人,再想到孔茗音刚刚的表情,瞬间明白一切,瞬间将那茶杯拍在桌上。

“茗音说话不可信。”

“你平日瞒我,我便不多说,但清厉,女儿的事我希望你不要瞒我。”

“从安,我再说一遍,没有这种事,”他的脸上很明显的出现温怒:“雪逸不止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亲女儿。”

“我不会让我们的女儿受到一丝伤害,就像你一般,”季清厉那点怒色浩然无存:“我们风雨同舟三十余载,我从未让你受过伤害。”

方从安感动的低下头,随即用力点点头。

季清厉一把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靠得极近,方从安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

“清厉……”

她呢喃着,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嗯?”

季清厉抬头看满天雪色,将外衣盖在林展月身上。

“丞相府会永远是丞相府吗?”

方从安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季清厉听完后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的双臂环绕的更紧,定神而笑。

“会的,”他的声音根本不发颤。

“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