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茗堂生意早早收起，而桃衣的神情不对。
极其不对。
沈惜词憋一路只字不言，走到街道前终于握住她的手腕，不禁疑惑。
“桃桃，可是词茗堂出事？你怎如此闷闷不乐？”
“夫人，您真的误会奴婢了。”
“奴婢……奴婢不过是看到世间疾苦，不免心痛罢了。”
行医本就能见到太多人间疾苦，偶尔伤怀也是这段过程中常有的事。
熬过就好。
“不必伤怀，要开心，医者自医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桃衣瘪嘴，随即点点头。
委屈在心，根本不敢说一个字。
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她突然拽住夫人的衣袖。
“夫人，奴婢想买束花！”
花？
沈惜词更加疑惑，看向桃衣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怀疑。
“桃桃，你今日真的很怪。”
“夫人……花房中的月季真的枯萎，奴婢瞧着阿音痛苦，便想让夫人……”
他听懂，叹气，脾气再次软下来。
兜兜转转，桃衣依旧多愁善感。
行医前的杀伐果断在真正见证生死离别后也渐渐感化那颗铁石心肠。
什么都要想着他人三分。
“那便走吧，免得老板回家。”
她高兴眨眨眼，牵着自家夫人的手慢悠悠的集市上转着，
而沈惜词心中一直在想该如何让词茗堂众人不要过于多愁善感，全然未注意已到花店门口。
“哎呀，沈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她回过神，扯出一丝笑。
“先生，我来得少，对花卉更是一知半解，不知先生可否亲自挑些好养活又极美的花，我想养几朵。”
“沈夫人，别太贪心，”店小二一脸故弄玄虚：“这花，哪有好养活又好看的？”
“鱼与熊掌，向来是不可兼得。”
沈惜词没发脾气，只是继续笑笑。
“小女子知道，桃衣，去挑些安心提神，长的好看的花，我要送人。”
桃衣行礼离开，老板的笑意更深。
“送人？不知道沈夫人是送谁？”
这家花店老板喜欢知道鸡毛蒜皮的小事已经是京城皆知，她倒是也见怪不怪。
且他已问，若不说出个答案，不知能传出些什么不是的谣言。
“老板，这花是小女子用来调息病人们的身体。”
店小二疯狂点点头，在无人处像沈惜词比个心。
“沈夫人真是人美心善，连这么小的事都要亲自动手。”
“这是本分，老板过谦了。”
“害。”
店小二摇摇头，将一束花塞到她手中。
“沈夫人，我家娘子是您的药医好的，这束花送给您了。”
她硬生生见着那男子径直走向店铺外，将花放到花坛上。
桃衣抱着近乎拿不下的花抱在怀中，单手给老板几两碎银，将另一半放到自家夫人的怀中。
“沈夫人！您拿着！”
沈惜词：“？”
两个背影，一人双手抱花，一人一手抱花，一手将刚刚那束花提在手中。
两个人累死累活的走到王府门口，看到白黎的那刻，沈惜词直接将那花放到她的手中。
“沈惜词，你这是做什么？”
白黎看看手中花，再看看旁边累的气喘吁吁的的眼前人，心中全然叹气。
“你还真是疯掉了。”
她将花束尽数丢给后面的侍女，将一条红丝带扔在沈惜词手心。
“做什么？”
她终于缓过神，手中那条红丝带用力缠绕几圈，将手伸给白黎。
二嫂的怨气能淹了整个北宁王府。
“这个不是让你如此玩的，”白黎看向沈惜词的眼神像极看到不争气的孩子：“是同我做桂花糕。”
“桂花糕？我不会做啊。”
沈惜词的回答再次让白黎觉得生气。
“我主手，你帮我打杂就好。”
“今日家中来客，都是小孩子，你心中且要有数？”
她听完，朝王府里面看去——
确实有几个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在玩蹴鞠。
说说笑笑的，好像全无烦恼。
沈惜词指指那群孩子，在一脸疑惑的看向白黎一眼。
“这是谁的孩子？”
二嫂还未答话，三弟妹的那句话便更是语出惊人。
“丞相私生子？”
白黎的眉头紧锁，看向三弟妹的眼神中更加充满鄙夷。
“你在说什么？！”
“开玩笑开玩笑。”
沈惜词摆摆手，再次将目光移到孩子身上。
“这些孩子都是朋友所出。”
避免三弟妹再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语，白黎干脆也不再打哑谜。
“小住一段时间，两个月就离开。”
她点头，自顾自走进门，将手上最后点花纷发出去。
但是孩子们的表情很怪——
非常怪。
比刚刚桃衣的表情还怪。
“那个……我及笄之年，想来也大不了各位多少，说不定在座各位还有比我年长，送花仅仅是一番心意，并非我想以长辈之资作出格之事。”
孩子们好似知道因自己的奇怪眼神而让嫂嫂误会什么，赶忙摆摆手，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示意嫂嫂切莫误会。
“在下听闻沈夫人事迹，真不逊世人也。”
沈惜词还未刚刚点头回礼，便见另一道明艳清爽声音亮起。
“尤其是沈夫人这双狐狸眼，只看一次便回眸之间，便是一眼万年的主。”
“北宁王能有您辅佐身边，也算是北宁王的福气。”
这话说的……
沈惜词的不敢接话茬，反而是旁边那从不轻易解围的白黎替她解了围。
“这都说些什么？不想吃桂花糕了？！”
白黎的眼神越温柔，几个孩子就越不敢说话造次。
“嫂嫂，我们真的很想吃~”
“不是饿，一点都不饿呢。”
白黎无奈笑笑，看向沈惜词，再看看自己与孩子聊天时，沈惜词捏着个的面人。
小孩手顶三味糖葫芦，脚踩四张豆腐皮，四肢全是糖人而作，身体——
便是由旁边的藕粉调制。
这种东西究竟是怎么作出来的？！
这个家伙既然还在沾沾自喜？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