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起壮着胆子，起身，义正言辞。
“若一间铺子便能让丞相否定在下决心，合作什么的，便可到此为止。”
季清厉挑挑眉，随即招招手。
“程先生向来言重，我这不是在与先生洽谈？”
“规矩就是让人打破的，那是程先生的铺子，卖便卖了，卖给谁倒也不重要，不过──”
丞相依旧脸挂诡异笑。
“与沈朗清之间，先生尽量，还是不要伤和气的好。”
“宰相肚里能撑船，但丞相，我非丞相，更非君子。”
程起的眸子很黑，说的话也不再客气。
“丞相，这件事与您无关，您不用替沈员外说好话，也不用因为我与沈员外决裂，”程起几乎是下最后的通关文牒：“您别掺和。”
季清厉的笑容终于收起，随即代替的是不爽。
“那程先生的意思，是无法谈？”
他终于感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低下头行拱手礼。
“丞相……”
“千野，送客！”
程起被‘请出’门外后，与丞相的心情别无二致。
他宠程一一那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位小侄女从出生起那便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程起几乎将所有的爱分给程一一。
究其原因？
程家世代单传，这么多年就出这么一个小闺女。
若不宠，那才是说不过去。
他溺爱程一一，所有事都随她去。
哪怕是在成亲这件大事上，小姑娘一句不想，他便不在说亲说媒。
可这次，小侄女这次真的太不懂事了！
喜欢个老男人就罢了，还喜欢个不要脸的老男人！
若不是如今沈朗清身份特殊，一个七品官员被官员捧的像未来国丈般。
他一定亲手宰了他！
程起这边正气喘吁吁，火冒三丈，便看旁边来个人影。
“老……老爷。”
家丁上前哆哆嗦嗦行礼。
“有话就说！”
家丁下句话基本是抖着说完的。
“小姐……小姐来找老爷洽谈。”
小糊涂蛋！
他正愁没地方发火呢！
“在哪里？”
家丁开路走到马车前。
“回老爷的话，小姐就在里面。”
“大伯！”
程一一刚刚听到一丝动静便从马车上跳下来，拉住程起的手，左右摆动。
“大伯！那沈府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那个云娘！一个妾凭什么如此对我！”
“一一！”
程起只感到心痛。
“一一，你太不懂事了，怎能与那沈朗清扯上关系？”
“那沈朗清就不是个东西，就是想同你……”他找不到词，含蓄道：“之后便离开你！”
程一一心中憋着口气，闷哼声，直接跑回车上。
然后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
程一一觉得自己心里头委屈。
相当委屈。
看到大伯并未上车哄她后，她心里便更加委屈，眼泪掉的也更加厉害。
程起自从卖块地后，日日都躲在房门中不出去。
谁知道他又在被哪个小妞勾引！
不过程一一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她只想买金银首饰，花朵珠宝，但那些东西价格极贵，而胭脂铺的利润，又舍不得用。
程一一想张口同程起要时，大伯不是在喝酒便是寻欢。
日子过的可是相当顺意。
也不管管自己亲侄女的死活！
程起终于拉开帘子，一脸哀怨走进门。
“一一，你究竟想怎样？”
“大伯……”
他避开程一一的撒娇，难得板起脸。
“究竟要大伯如何，你才能与那沈朗清断绝一切关系。”
程一一抬眼，随即抿抿唇，伸出一根手指。
他眉头皱紧，声音沙哑。
“何意？”
“大伯，我想要黄金。”
“很多很多黄金。”
程起的眼中满是惊讶。
花好月圆胭脂铺是整个京城中，乃至皇宫最大的供货商。
可以说是这个行业的顶尖翘楚。
为何会如此缺银？
“胭脂铺遇到困难？”
“我……”程一一不经意间点点头：“是……”
从小到大扯的谎太多，渐渐，程一一分不清真假，开口就是谎言，脸不红心不跳。
而程起，也不在乎事情究竟的虚实究竟有几分。
他只知道——
程家不缺银子，
程家唯一的小姑娘是程一一，
只要她不触犯天条，
程家就能养她一辈子。
“黄金而已，想要便去库房取，不用经过我的同意。”
程一一的眼中终于有光，看向程起眼神中也多了份崇拜。
“大伯！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
“谢谢大伯！”
她飞快冲过去抱住程起，脸上洋溢的是极其幸福的笑容。
“大伯，您放心，我一定会和沈朗清断绝关系，好好的找个男人嫁了，再也不劳烦大伯一分一毫。”
在看到程一一脸上幸福的笑容后，程先生心里觉得刚刚顶撞丞相失去的一切，都是现在幸福篇章的序章。
小姑娘的高兴最重要。
他慢慢拍着她的背，笑容宠溺。
“大伯只希望你能开心，能幸福，只要你想做，大伯一定会支持你的。”
“真的吗？”
程一一的嘴角是掩抑不住的笑容。
真简单，说两句甜言蜜语便能勾得老人家上当给自己穿金戴银。
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嘻嘻。
真好骗。
“当然。”
“一一谢过大伯。”
小姑娘的泪痕未干，在马车上刚刚掉下来的眼泪都快打湿一片。
“不哭了，大伯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
果然——
恃宠而骄才是最舒服的赚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