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头，海的那边——
宋辞捻捻土，看向一脸傻笑的孔茗音，再次确认。
“本王再确认一次，皇帝让他成为本王的手下？”
“圣旨在此，就算奴才不识字，王爷也是识字的呀。”
那太监谄媚笑笑：“这件大喜事是丞相提出，皇帝让丞相自个操办的，能找到王爷这，已经是王爷莫大的福气了。”
莫大的福气？
与妖孽无二。
他拿过圣旨，深深看向孔茗音一眼，径直朝军营走去。
军营众将士本想打趣自家王爷番，看到宋辞脸色的那刻，通通憋在心中。
看到手中圣旨的那刻，空气顿然默住。
看到一脸不识相一直跟着自家王爷后面的男人，将士更加不解。
“放他进来，军法处置。”
一句话，两个人堵住孔茗音的路。
孔小少爷看到这一场面，不禁尴尬笑笑，正准备坐下时，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友好眼神。
他瞬间没有坐下的心情，站在那处不知所措。
众人的不友好眼光越来越多，他吸吸鼻子正想逃离时，突然听到一句——
“进来吧。”
就这样，孔茗音非常顺利地进入军营，走到那桌子前。
凳子上的宋辞正在笔画些什么，看到眼前人的那刻收起笔。
“坐。”
他不自然落座，而宋辞将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开始盘问。
“哪里人？”
“江南。”
宋辞咬咬舌尖：“江南走水的孔家？”
孔茗音被吓住，不自然的点点头。
“……你是崔将军的徒弟？”
他再次不自然的点点头。
仅仅一个姓，一个出生地，便把他的家世身份盘算的清清楚楚。
这便是顶级权力的恐怖统治力。
小到京城，大到东明，动动嘴皮子便能将一个人的所有盘算干净。
这些——
一般人可学不来。
就连丞相，那也是查几天资料做过许多功课才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而北宁王呢……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如同洞察一切般。
“你与丞相如何认识？”
宋辞从不废话，句句向来直击要点。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无碍，”他点头：“崔将军都教你些什么？”
“举鼎，耍大刀，舞枪弄棒……”
“知道了。”
宋辞在宣纸写上几笔，问出从见到第一面便想问出的问题。
“丞相可有指使？”
孔茗音再次惊讶点点头。
“丞相托在下给王爷送信，”他拿出放到桌上，推到宋辞旁边：“还请王爷一观。”
他挑眉拆开，看完的那刻抬头。
“你有想要的位子吗？”
“在下听王爷的安排。”
宋辞不假思索，拿出个图，放到孔茗音的手上。
“左转再左转，右手第一个铺子，找他带你。”
“在下想跟着王爷赴汤蹈火。”
“丞相便是如此安排，你听话便是。”
怕他不信，宋辞直接将信纸递过去。
看完后的孔茗音心中不解有三尺，却还是行拱手礼退出房间。
宋辞再次看向那信件，不禁叹气。
这不是丞相第一次给宋辞写信，但是是第一次威胁他。
信上内容大致讲讲沈惜词在京中做的事情，以及太子选妃出的风头过盛导致的朝廷百家争鸣。
而下一行大致意思便是自己并未参与这件事的纷争以及不想对沈惜词一个小姑娘下手的官方发言。
让宋辞记得他的好，也在一定的地方提醒自己要听他的话。
若是不按照他的意思来，他便会对远在京城的小姑娘下手。
皇帝的心思宋辞猜不到，斗这些年的丞相心意，北宁王心中还是有数的。
而季清厉的意思倒是有些出乎宋辞的意料。
他以为会直接给孔茗音求个一官半职的，谁知竟是从最低档开始坐起。
或许孔茗音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季清厉对沈惜词下手这等事……
宋辞想想，只觉得头疼。
他对沈惜词依旧是那句想过许多遍的话。
既已嫁过来，总归是要护人家周全的。
她很尊重自己，自己也该尊重她。
陆礼远在江南，她虽有敬昭公主倒也不是亲近人，自己身边的朋友会因为她的身份对她有偏见，算来算去——
身边就只有一个桃衣。
他虽在边疆，还是希望京城的小姑娘能够平平安安。
横竖不是什么大职位。
给了便给了吧。
就当保一阵子平安了。
*
京城
北宁王府来个不速之客。
当沈惜词看到拜帖的那刻，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她看看旁边的白黎，在看看手中的请帖。
“万家的拜贴?”
“是。”
桃衣一脸为难。
在门口接到的时候，她与沈惜词的表情没什么两样。
“男子女子？”
“是个女子，年龄偏大。”
白黎在旁边拿扇扇风，等到沈惜词眉毛都被拧到一起才开口。
“那便是万家夫人。”
“弟妹，万家夫人可是出名的难缠，”她拍拍沈惜词的肩：“你有福啦。”
？？？
这究竟是福还是孽？
她拜别白黎，跟着桃衣一路走到大门，一眼便看到正在门口死死盯着春联的女子。
那女子的眼睛黑的差不多无眼白。
忒瘆人。
沈惜词挂上笑，慢慢走到妇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个礼。
“小女沈惜词见过您，不知您是江南万家的……？”
妇人心领神会：“正是万家主母。”
“原是万家主母啊，”沈惜词装出副惊讶神色：“那便是我沈惜词的福气。”
“您请进，桃衣，快去泡茶。”
支走桃衣，她带着妇人在王府中转好几圈，才到卧房落座。
热气腾腾的茶上桌，等喝上那么一盏，闲聊几句家常后，那妇人便直奔主题。
“沈夫人，我今日来，有两件事想同沈夫人认真商量商量。”
她笑的明媚，还未等沈惜词同意便又填一句——
“我想，沈夫人不会拒绝吧？”
得。
把她拒绝的话堵死了。
沈惜词摇摇头，笑道：“会不会，便要看您的问题了。”
妇人陪着笑，拿出一图放在她手边。
沈惜词的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