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挖坑

崔灭狼露出会意地一笑,然而随着抬起头来,说道:“那么,石大人,我们怎么办?”

本来崔灭狼从前都是向石坚称呼为少爷,可让石坚阻止了。现在人家都弄出一个石家十八大将,其实折家与杨家,那是宋朝武将世家,种家也将成为这个成员之一,与石坚有什么关系。但石坚害怕人言可畏,当然倒不是他害怕自己怎么样。反正他自己就那样了,就是作伪,刘娥该猜疑还是猜疑。他是害怕这些人的前程让他耽搁了。

还有一条,那就是他将事情办得差不多,到哪里养老就养老去了。不然不行,放在赵祯身上也不行,到时候赵祯也会迟早有一天产生一种想法,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但朝中不能离开这些大将,至少他的计划里将会勾划出一幅前所未有的疆域图,这不是没有可能,随着蒸汽机的技术一步步推进,各种科技的发展,上一个粗制的蒸汽火车不是难事。有了这个,宋朝就能统治更多地方,占领更多资源。但不可能将所有的原住民全部灭绝了吧,到时候那有工人来制造?那有农民来开耕?因此还得将原住民保留下来,所以朝中必须要有会打仗的武将存在,来防止各地的原住民的叛乱。未来几十年将是出现许多次刀光剑影的几十年。直到宋朝将这些原住民完全汉化为止。

因此有人说石坚偏爱武将。那是废话,现在宋朝纠枉过正,他必须给这些武人们暖暖心。如果在五代十国时期,他同样也会对文人客气。这是他的平衡,与帝王心术那种平衡不一样。因此他连崔灭狼与丁杪都不准叫他少爷,这是为他俩人好。

石坚摇头,他说道:“放心,想打仗,少不了。不过你们还没有看到事情的里面。来,我教你们。”

两个人一听有仗打,都高兴起来。可石坚后面一句话说完,都老实地坐下。他们有今天这水平,石坚的教导功不可没。

石坚说道:“战争最怕的是什么?”

崔灭狼抢先答道:“最怕的是内政败坏,民不聊生。”

石坚一再说过,国家是根本,没有这根本,仗就打不好。不能说没有道理,石坚点点头。象这次石坚一把契丹问题解决,就立即解决宋朝经济问题,让百姓们有一条活路。也是这个原因。

丁杪则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最怕的就是对敌人的不了起。”

石坚每次打仗之前都派出许多探子,对敌人进行了解,然后才制订计划。现在不但是宋朝,就是契丹都开始重视情报。特别是这次的契丹入侵,因为事前派了许多探子前来,知道那个州县富,那个州县穷,那个地方存放的粮食器械多。因此有所取舍,应当来说这次契丹比以前那一次的入侵都得到了更多的好处。当然不这样,辽兴宗也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选择投降。

石坚说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但不是最可怕的那面。关于国内危机,也有办法解决,一是象我这样立即将危机解决。二就是向国外发起战争。来转移人们的视线。反而有时候会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历史上元昊就是这么做的。

石坚又说道:“还有情报,固然要重视,可你得知道那些情报是必须的,那些情报是可以忽略的。”

说到这里,他一指书桌上一大叠文件,这中间就有许多是机速房提供的情报。现在他的那个大舅子终于走了,石坚又将它们拿出来。可在这么多情报中找出需要的不容易。

石坚继续说道:“还有,有的时候敌人高明,故意放出虚假的情报。”

这一点石坚就这么做过的,他故意装作酒醉,让那个太监看到桌子上的行军图,然后通过他的嘴巴告诉耶律重元,他要进攻中京。结果逼得辽兴宗慌张地退兵。实际上他对中京根本不感兴趣,就是真占下来,又有什么用,与契丹一样比破坏?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不喜欢。结果无论是耶律重元还是耶律宗真,全部让他这蒋干盗书之计诱骗了。

“那是什么?”崔灭狼问道。

石坚说道:“战争最可怕的就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也就是说你永远跟在他后面,被动地挨打。或者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知,不但是指知道敌人的情况,而且连敌人的想法都要知道。”

得,一听最后一句,崔灭狼瘫倒下来,猜心思,俺小狼可不内行。

石坚瞥了他一眼,说道:“头痛也要去猜,否则你永远只会做一名先锋,而不是名将。”

说到这里,他才摊开江南地图说道:“那么我们就来猜猜对方的心思。现在表明上看邪教被我们困在江南东路与江南西路东北角地带。但敌人到现在没有动弹,可不是没有动,他们对所有土地重新划分,将富人的财物分给穷人。因此笼络了很大一部分百姓的心。”

起义者一开始为了得到更多的兵源与民心,都这么做的,不稀奇。石坚拿来了一份情报,打开说道:“你们看,据现在的情报,我们得知,敌人的军队数量达到三十多万。当然战斗力不是很好,但说明有人自愿参军。我写了一份檄文,在叛乱地区派探子悄悄散发。到现在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但我估计就是有效果,也不是很大。这也是我命令所有部队不得妄动的原因。敌人很势大,而且还有部份西夏余孽在指导他们练军。但就是这样,他们的灭亡还是尽早的事。”

现在在国内,还不象在大洋岛那么远,石坚必须要用奇计来解决问题。因此,石坚自信地说出来,也没有人敢怀疑。

“其实连李织自己也在做失败的准备。可是我们表面上最怕是什么?就是怕他们成为黄巢那样的人物,集中力量,一线突破。然后在大宋境内到处流动。就是最后将他们消灭了,我们大宋也让他们弄得差不多了。”

崔灭狼与丁杪眼中眨着疑惑,其实他们昨天也在盘算着这个问题,流动的可能性不小。但武夷山一带也不得不布防。可究竟天理教选择那一种,都不好说。

石坚也没有指望他们现在就明白,他随即解释道:“而且敌人也在鄱阳湖造船,并且还都是小船,在各个河道里。我们朝廷也有不少船只,但这些河道因为狭小,不利于大船进入。因此我们也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也让人认为他们有可能向江北突破。而且不是没有可能,江北的军事力量太薄产弱了。”

“但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当时他们能够成功,一是当时局势恶劣,二是他们蓄谋已久。现在他们在治辖范围内苦心经营,也许得到一些民心。可其他州情况是两样。特别随着现在经济好转,他们会失去当地百姓的支持。这与黄巢那次流动不一样。那次黄巢是越流动力量越大,可他们流动起来,只会越流动力量越小。也许会继续再破坏几个州县,但随后他们就没有办法立足。”

“当然,有最好的一次机会。那就是我不把契丹逼得撤军。或者辽兴宗置我这几千人不动,随即攻打京城,如果我们大宋集中大军抵抗契丹,那么邪教北上渡江,那么我们大宋就会腹背受敌。那时候才是大宋最危胁的时候。可惜随着辽兴宗决定撤军,也代表着邪教注定在覆灭!”

石坚说到这里,他心中也叫了一下侥幸,如果不是将耶律焘蓉活捉,自己这条计策未必管用。而萧孝穆或者也建议过,但比起耶律焘蓉来,萧孝穆因为是萧耨斤的哥哥,加上自己的反间计,因此事关皇权,他就是进谏,也有所顾忌。可耶律焘蓉就不一样了,况且她还是一个女流之辈,更让人少了许多忌惮的心理。

可是崔灭狼与丁杪不知道,崔灭狼擦了一把汗,当然他跟着石坚在幽州大地嚣张了一回,还感觉很得意。没有想到当时那一步棋那么重要。

石坚又打开一份文件说道:“可是他们在知道契丹与我们大宋签订和议时,还在造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们在虚张声势,想来个声东击西?”崔灭狼问道。

“虚张声势也是一部份。其实他们在转移财物,和重要的成员。”

“难道他们要逃?可也不象,听说他们在叛乱的地方,还任命官员,一副长久经营的样子。”丁杪答道,现在他是五品武将,也有权利知道一些内幕。

“这也不假。他们最终的目标还是逃跑。可还有他们的打算。首先,我们来说说李织这个人,也许她战术上眼光不如你们。可你们战略上的眼光也不如她。不要小瞧了这个人。其实从契丹与我们大宋协议签订后,她就知道大事已去。甚至在契丹准备撤军时,就知道大事已去。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因此还继续治理管下的百姓,给他们大量的好处。在这里她有市场,因为本来就是南唐故地。就是她走了,也将民心留下来,而且还有一部份骨干成员冒充百姓留下来,还可以象以前一样,在地下发展势力。因此就是失败了,她还是等于没有输。”

崔丁二人点头。就是以后将叛乱地方全部平灭,石坚审问,可也不能全部得知那些人是叛党,那些人是良民。况且让李织这么一弄,几乎家家都出叛党,不能全部处死吧。还有,李织组织严密,有些人也许到现在都没有暴露出来。除非石坚将叛乱地区的百姓杀死。这一带几百万人,全部杀死?石坚自己去死吧。

“而且以她的智力不难算出,我就是到了朝中后,也要整顿国家经济,作许多安排。因此没有几个月安顿不下来。这中间就有时间,让她等到收割完毕。她把夏粮全部发放给百姓。来赢得民心,为些她不惜冒着危险,在叛乱地方多呆上两个月。这是为她以后反攻打下基础,如果让她成功的话,这个基础比她原来的局面还要好。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能保证每个官员都是好官,一旦出现官员不行,那么就会思念她的统治。”

“那怎么办?”崔灭狼一听石坚的分析,着急地问道。

石坚一笑,突然他身上再次出现那种杀气。他冷冷道:“放心,本官到时候有办法对付。”

丁杪隐隐地感到石坚这个办法将会很残忍,但没有敢问。

石坚又说道:“然后她就会带着大军向武夷山突破。这是有原因的。我刚才和你们说过,现在他们无力西向,也无力东向。但可以北向,可得不偿失。作为李织她也不想两败俱伤。武夷山是现在的唯一的缺。想要突围也只有这一缺口。但这些叛党军队基本上都是百姓组成的。想要他们离开家园,他们也不会同意,因此李织也在等。等我征讨他们,这样她也有理由将他们带走。”

崔丁二人听后,点头。这个能明白,百姓都恋家。象有的宋人跑到大洋岛,明明有很好的前途,可经营了几年后,有了小财,立即乘船回到中原。宁肯在中原做一般人家,也不愿在大洋岛做一个富家翁。而且石坚带着大军,必须渡江。可李织如果有这计划,早就将大军聚集在东南方向,让一些弃卒拼命。她自己有足够的时间逃出武夷,向泉州、潮州、广州进军。石坚就是追赶也来不及。

“然后他们迅速通过武夷山,进入广东南路,与生洞与占城等国军队联手一击,击败狄青军队。这样如果我们不能迅速击败他们,他们还可以北上南岭,与原来叛乱的地方联成一片,对种大人的军队夹攻。如果不成,那么他们可以迅速逃往占城,真腊等地方。当然他们也不会指望这些国家抵挡我们的大军,但哪里地形复杂,有许多茂林,天气闷热。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将大部份军队从容地带走。”

崔丁二人再次点头。击败种世衡的军队那是未必,因为那时候石坚大军已经到达。可是一旦让他们进入广东南路,狄青手上的人可是少得可怜,更本没有办法挡下来两路夹攻。

“因此,他们现在造船,就是为了转移财物,转向海外,为以后在海外打下基础。而且南方的水军你们也知道纪律是多么严谨。现在你们也知道海外的那些国家都很小,而且很落后。这样,她手上有了钱,有了物资,还有了士兵,很容易打下一片江山。”

石坚这是说的反话。南方军队可以说就没有一支是严谨的,其中禁军少得可怜,加到一起,有时候连河北一府的禁军都不如。其中大多是厢兵。就象田那次带的其中厢军就占了很大的比例。现在鄱阳湖别看还是探制在宋朝手里。可现在春雨开始泛滥,湖水涨了起来。最主要这里水系发达,商航没有断。鄱阳湖显得面积广大,也许叛党大军渡江容易察觉。可借着夜色,小规模的船队混入其他的船队,凭看宋朝水军,很难察觉。也许检查时,塞上一点钱,连个检查都没有。当然也不能过份,如果装了一船士兵,那些水军也不是瞎子。

可是石坚说到这里他沉思起来。实际上李织的现在打算他已经明了,可她挑选择的海外地方在哪里。如果到非洲去,或者欧洲去,说不定石坚还会双手赞成。有可能还会多放一点人逃走。但如果到两湾大陆,那可就糟了。所以石坚不能赌。

他指着地图说道:“因此,我们可以在这地方挖下一个坑,等着敌人自动往里面跳。”

说着他一指建州(建宁)。因为叛党如果想向广南东路进军,而且要迅速摔掉石坚的大军话,必须从他们占领的最南端进入福建路。那么也就是建州这一带。但石坚挖的什么坑,他没有说。

说到这里,他再次说道:“听说福建路的百姓喜欢信仰鬼神。到时候看还是本官的威名大,还是邪教的邪神妖鬼更有市场。”

宋朝皇帝信仰道教。因此百姓信鬼神的更多,其中巫术盛行。但巫术也分几种,其中有白巫术,黑巫术,就象今天的黑道,白道一样。白巫术以占卜治病求吉为主,因此大受欢迎,象宣和年间,有一官人生病,说胡话,持刀纵横,诏道士调动几百禁卫施大巫术。居然把这官人治好了,奇怪来哉。(我有一侄女,也是让信神的老母亲,用巫术治好的,让我在辨论时硬是无语)

但还有一种害人的黑巫术,例如瓦匠气愤主人招待不周,在新房子的瓦片下压纸人,等等。其中宋朝对这种巫术打击是最严厉的,其中最有名气的两人,一个就是白脸包公,也就是斩掉疑似刘娥相好的海印法师的那个大臣。还有一个就是夏竦。因此无论历史上的方腊起义,还是这时候因为石坚的煸动,出现的天理教,其实他们很有市场。但就看怎么去利用。

福建路人口多,但山区多,耕地少。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打田地官司的多,还有经商航海的,泉州港也是这种特殊地形造成的。还有一点,喜欢读书,科考考中的人也多,另外一个就不好了,信神鬼,尚祀。所以石坚才有此说。其实福建路至今还有许多地方叛乱并没有平息,这些叛党或者邪教徒利用山区复杂的地形与官兵展开游斗,许多山区的县州处于半失控状态。就是吕夷简带着大军展开推土机似的扫荡,依然取得的效果并不大。

所以李织一旦带人从建州突破,还有许多游荡在大山里的叛党接应。还有一条,那就是石坚虽然安排了谢晓晨这员小将,还有尹洙、张方平,外加一万精兵,可是资历太浅,无权处理两浙种与福建路之事,更无权调动资源,对敌人探查。主事的吕夷简这次看似立下大功,将入侵的倭寇扫荡一空,可那是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情况下,倭寇本来入侵地形就不熟,这时候小日还对中国更畏惧,这种种的原因才使得吕夷简获胜。那也不能完全算他的功劳。去是苏绅前去的,还抽走了谢晓晨的两千精兵,在海上又恰巧遇到从大洋岛闻讯赶来的黄真文带着一千人夹杂在海客里。最后大捷。

但无论是吕夷简还是苏绅,在战术上的眼光根本不算高手。因此这次大捷,就象张士逊守卫江宁,范雍守卫延州,都不能往里面深挖,否则就露了馅。因此想瞒过他们二人,将军队调动,或者与福建路的叛党联系起来,并不难。也许过段时间,范仲淹接手,可他初来乍到,根本摸不清什么情况。有可能都会让天理教载上一口黑锅。

当然,石坚既然都提出了此事,他也有安排了。这些因素,他也绝对考虑过。至于丁杪与崔灭狼两人更不会发愁。难道还有石坚只带着三万人前去大洋岛,面对近百万的敌人,到处都是叛乱的土著人恶劣吗?

他两个人在考虑另一个问题,丁杪先开的口,说:“石大人,可不可以让我到这里。”

他是指的石坚安排的那个缺。这一次他比石坚对天理教更生气。

石坚摇头:“现在不能急。他们要时间,我也要时间。特别现在你们动都不能动,一步都不能离开大军,否则打草惊蛇。反而坏了大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几声窍笑。

都是年轻姑娘的声音,石坚家中也没有什么年轻的姑娘,女婢全是中年妇女,要么就是他的妻妾,还有那几位很暧昧的,石坚不知如何处理的几个主。但她们都不会无聊地躲在外面窍笑。

石坚推开门,一看,原来是兴平的两个随身丫环正将耶律焘蓉随身的那个凤奴往这里推。

哦,明白了,耶律焘蓉与赵蓉回来了。你们也得多呆几天,这前面契丹皇帝一走,你们后面就回来,也太巧合了吧。不过也好,海客最后等级的名单即将定落,让赵蓉再帮助自己审阅一下。还有这一次借着这个名单,他将要推出第一项改革。其实也不是第一项,不知改革了多少回。但那是石坚借势而为,不动风不动雨地落实下去。这一次的改革是真正涉及到许多官员切身的利益。因此赵蓉回来也是好事,可以帮助自己拿拿主意。

但兴平这两个丫环推什么,哦明白了。石坚捉狎地笑起来,他说道:“别鬼鬼祟祟的了,都进来吧。”

凤奴还不肯,两个小丫环强行将她推进来。

石坚叫她坐下,凤奴气乎乎地坐下。自从耶律焘蓉出事以后,凤奴对石坚映像更加恶劣,石坚也没有和她计较。小丫环,护主嘛,也不是坏事。最可怕的就是丁杪的那个所谓的妻子,隐忍不发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丁杪聪明,这一次事情大条了。

况且这个小椒辣长相俏丽,还跟在耶律焘蓉后面读了许多书抛去身份不谈。这样的人才也算是现在时代第一流的。

石坚笑咪咪地看着她,再看着崔灭狼,有意思。这是听说崔灭狼回来了,小丫头来看看他。其实崔灭狼在邢州府时,小丫头就看过崔灭狼,但那时候她是来骂崔灭狼的,说你活该,那叫你杀了我们契丹那么多英雄好汉。不过是骂是其他的心理,连石坚也搞不懂。看来这个小丫头让小崔同志抱了那么一路,现在真喜欢上了小崔?难道现在上演一场耶律焘蓉VS石坚还不够,再来场凤奴VS崔灭狼?

石坚叫她们坐下。处了这么久,也知道石坚其实也没有契丹传说中那个妖怪可怕,相反,他脾气如果不发作,比契丹那个官员都好。这三个小丫环也不怕他,全都大摇大摆地坐下。

石坚问道:“凤奴,在西京玩得开心吗?”

凤奴骄傲地一皱鼻子,来个不理不睬。

石坚只是笑,也不生气。他继续问道:“是不是来看我们的崔将军?”

凤奴“呃”地一声做了一个呕吐状,然后说道:“谁来关心这个坏人。”

石坚摇头,说:“本来本官还想为你们凑和一下,让崔将军娶你为妻,这回既然你没有意,那就算了。”

凤奴脸上开始生红晕,然后说道:“你们都是坏人。”

说完站起来要跑。石坚看着她背影,对崔灭狼说道:“崔将军,那个李大人家的女儿不错,赶明儿本官代替你上门去求下这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看如何?”

崔灭狼还在莫明其妙,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李大人的女儿。可是凤奴一听,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崔灭狼。可看出什么,崔灭狼还在谷里,怎么回答。

石坚说完后,也没有顾凤奴与崔灭狼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们没有吃晚饭吧,来,我们一道上街吃饭去。”

说着他带头走出书房,现在李慧终于脱离危险,加上赵蓉与耶律焘蓉的回来,他心情开始好转。只是这个凤奴跟着他后面转。石坚装作没有看到,来到外面。

赵蓉正在与赵堇她们说话。红鸢在逗弄着李慧的儿子,其实石坚也知道她心理,是岁数大了,也许石坚认为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光,可至少作为这时候的人岁数已经是一个可怕的年龄,整三十岁。可是石坚为了照顾她,十有八九都将货交给了她,可没有动静,叫他有什么办法。其实红鸢心里很感谢石坚,这么多年来对她一直忍让,不是没有数。可她更急,现在都有点灰心丧气。

但是石坚看到耶律焘蓉眼睛里还是很茫然一片。

他来到赵蓉身边问道:“有没有好转?”

赵蓉摇了摇头。

这些天,她带着耶律焘蓉将洛阳看了一遍,还带她看那个神台。也就是少年石坚破解法戒骗术的地方。现在成了洛阳一处游点,当地百姓将那个高台保留下来。还摆了石坚当时放的一些器具,供游客观赏。

那时候赵蓉也在石坚身边,因此知道得很清楚,她还作解说。可是耶律焘蓉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最后连赵蓉都无辄地放弃了。

石坚有些失望。可是他听到传来哭泣声,原来凤奴趴在耶律焘蓉身上在哭诉:“小姐,你都快点好起来,他们都在欺负我。”

原来她还能与耶律焘蓉谈谈心事。或者今天石坚开她玩笑,可怜她也不知道石坚是开不开玩笑的。马上耶律焘蓉就能帮她找场子,可现在耶律焘蓉连自己是谁也不认识,怎么顾她。

可是石坚突然惊喜起来,他看到耶律焘蓉眼睛还是很呆滞,可眼睛里有一点泪花,用手摸着凤奴的脑袋。

石坚走过去。看到了石坚,耶律焘蓉立即拉起他的手,可另一只放在凤奴头上的手,依然没有放下。石坚叫道:“凤奴,你再哭,哭啊,本官今天带你出去,你想要什么首饰,我就帮你买什么首饰。”

连兴平公主,赵蓉,赵堇,以及李慧一起围上来,这么多天来,耶律焘蓉这还是第一次有主动的反应。

明白了,凤奴跟着她好些年,两个主仆之间的关系很亲密。或者她的哭诉牵动了耶律焘蓉某些回忆。特别是石坚知道这种短暂性的失忆,并不是不可医治。但时间长了,想不起来的话,那就真的成了永远的失忆。

大家一起紧张地看着凤奴与耶律焘蓉。可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啊,这么多人看着她,她那好意思再哭。这回反而没有眼泪了。

石坚急了,他说道:“我的姑奶奶,你快点哭啊。”

凤奴一撇嘴,问道:“你这个坏人,凭什么叫我哭就哭啊!”

石坚连连拱手,说道:“你这个笨丫头,不看到你这一哭,你们家小姐都在掉眼泪。”

凤奴于是看向耶律焘蓉眼睛,她刚才只是觉得受了委屈,哭诉一下,根本没有注意。还真有泪花儿。可现在她想哭却哭不起来了,就是在挤啊挤的。

没心没肝的双胞胎看到她这个样子,在一旁笑出声,让石坚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丫环连忙闭上嘴巴。

凤奴哭不起来,耶律焘蓉泪花儿也停止了,茫然地看着大家的眼光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石坚叹了一气,说道:“耶律焘蓉,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是要我对凤奴好一点。放心,以后只要她不干涉我的正事。那怕她把我家的碗全砸了,我都不会斥责她。”

“还有凤奴,如果你真喜欢崔将军,我可以替你作主。但别把国家的事带到私人的感情上,否则后果就象我与你家小姐一样。”石坚说完后再次默然。或者这样也好,否则天天两人都会国家弄得大家不开心。但是自己为什么就不高兴呢?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去,脸上也与耶律焘蓉一样,一片茫然之色。

其实其他人也是一样,兴平更是低下头去,眼睛水都流出来,只不过她不象凤奴那样,号淘大哭。

只是崔灭狼心中郁闷地想,你讨好你的夫人,也不能强行把我的婚事定下来啊,至少你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可是他看到石坚灰暗的脸,没有敢说。还不说,石坚比崔灭狼稍长,曾经做过他的主人,也比他官职大。现在他是一个孤儿,石坚是有权利帮他定亲,甚至操办婚事,崔灭狼都要带着新娘子,向他行至亲拜礼。

但在众人压郁地低下头时,耶律焘蓉迷茫呆滞的眼神,忽然闪过一片温柔,可惜只是一闪而逝,否则无论石坚还是兴平公主,有可能包括红鸢都会再次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