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怀孕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成帝也算励精图治,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只有正妻和侧妃虞氏两位夫人。
登基之后也只选了几个姬妾,到现在也没有子嗣,只皇后膝下有一公主,封号长宁。
成帝自然是对公主格外疼爱,却也始终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太后就更不用说了,时不时就要到皇帝面前念叨嫡子的事。
只是成帝跟皇后的芥蒂已深,就算皇后能顺利生下皇子,成帝也未必会立其为太子。
更何况如今成帝连皇后的寝宫都有不愿意踏进,如何能有皇子?太后为此都愁白了鬓边的黑发。
如今听闻虞妃怀孕,她是既兴奋,又忧虑。
兴奋的是皇室血脉得以开枝散叶,忧虑的是一旦虞妃诞下麟儿,依照自己儿子的脾气,恐怕会废后。
国母的位置何其重要,弄不好会影响到一国的国运。
她虽然对现在的这个皇后并不十分满意,却不愿拿祖宗基业冒险。
于是来到未央宫试图劝诫皇帝。
太后进门的时候,成帝正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听到仲春禀报,起身对太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来到书案跟前,看着他写下的几个大字,轻念出声。
“润、宣、光?”
似是皇子加封的称号。
再看另一张。
“固安、顺德、嘉善、淳安、柔怡”
比起皇子的称号,小公主的称号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张。
太后心里了然,看来在成帝的心里,也是更希望虞妃能生下一位公主的。
她指着其中一个称号对成帝道。
“哀家觉得婉仪这个封号甚好,柔美和顺,寓意性格温婉,仪态万方。”
成帝扫了一眼桌上的提笔,让仲春把宣纸收起来,自己则引着太后在小桌旁落座。
他挥手让宫人送上两盏酸梅汤,对太后道。
“孩子才两个月,母后怎知一定是公主?”
太后知他是明知故问,只是感叹从何时起,他们母子之间说话竟然也开始拐弯抹角。
“哀家怎么知道”
太后低头饮了一口酸梅汤道:“不过是期待宫中能热闹些,再多一个像坤兴那样的丫头片子,哄我老太婆开心罢了。”
成帝抿唇轻笑。
“一个坤兴就够让朕头疼的了,要是再多一个,还不把这后宫闹翻天。”
他说着意有所指。
“母后不是收了姜家的幺女为干女儿,若是感觉宫中冷情膝下寂寞,何不叫她时常来宫中走动?”
太后愣了愣,有些摸不准成帝的脉。
不会是他自己想见姜琼月,又没有好的理由召其进宫吧。
“那丫头有官职在身,哀家让她进宫,岂不成了妨碍公务?”
成帝似是早有准备,他从吏部送来的奏呈中挑出一本道。
“早就有人向朕建议,说姜参议此次在与戎羌联军一战中,率部歼敌,保卫中营,立下赫赫战功,推举其进上十二卫,负责宫廷卫戍的安全,朕正考虑给她一个什么职位呢。”
太后闻言有些惊讶。
她倒不担心姜琼月的能力,只是如此一来,她表面上是升官无疑,但实际上却是被栓在了皇城里,成为皇帝拿捏姜家和谢吟的一枚重要棋子,生死皆不由自己控制。
太后手心微湿,尝试着劝到。
“禁宫戍卫有那么多精兵强将,她一个连皇城都没来过几次的丫头,如何能担此大任?”
成帝眯了眯眸子。
“这就不牢母后操心了。”
他说罢站起身来,就在太后面前对仲春道。
“传旨,召京卫使司参议姜琼月进宫。”
当姜琼月手捧圣旨从未央宫中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自己被任命为从三品带刀府军前卫指挥同知,负责统领幼军的选拔和训练事宜,同时得到成帝的特令,可随意出入内宫。
一下从姜参议变成姜同知,姜琼月还没反应过来,出门就被宫人告知坤兴公主有请。
姜琼月苦笑。
她消息可是够灵通的,这是早就迫不及待等自己入宫了吧。
既然是公主有请,姜琼月自然也不能拒绝,让宫人头前带路往长乐殿走去。
姜琼月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画了各个宫位置的草图。
以前可以不认识路,但以后这里就是她轮值的地方,尤其禁宫中忌讳又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快熟悉为好。
正走着,就听前面传来有人争吵的声音。
宫人神色有些为难,转头对姜琼月道:“继续走恐怕要冲撞贵人,请姜同知委屈一下,随奴婢走小路吧。”
说着正要带着姜琼月矮身往一旁钻去,就听有人道。
“那边是谁偷偷摸摸,敢扒本宫的墙角?”
既然已经被发现,宫人不得不引着姜琼月从转角走出。
来在那人面前,姜琼月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方才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了,原来是虞妃。
虞妃看见是姜琼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怎么是你?”
姜琼月无视她颐指气使的面色,欠身行了礼。
“微臣见过虞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虞妃还未说话,就听其身边的大宫女纠正道。
“我们娘娘因怀有龙嗣,已经被陛下晋升为贵妃,你小小信国公的女儿,见礼还称娘娘为妃,是对我们娘娘的位分有什么不满么?”
姜琼月无语。
这都能怪她?
不过此时虞贵妃刚怀孕,风头正盛,她不愿多惹麻烦,于是再次行礼。
“微臣不知娘娘晋升,还望娘娘恕罪。”
“不知?”
虞贵妃冷哼。
“也是,姜氏嫡女和离之前就与自家小叔子关系不清不楚,有了太后赐婚还时不时往宫中跑,忙着勾三搭四,不知本宫被晋了位分也正常。”
“娘娘慎言。”
一次两次姜琼月能容忍,但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微臣此次禁宫,乃是圣上传召,娘娘说微臣行为不检点,岂不是把陛下也骂进去了?”
“你别以为把陛下搬出来就能吓唬本宫!”
虞贵妃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嫡女,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头上动土?
“这皇宫里还轮不到你一个贱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