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泉涌,难过极了。
突然,有香香的帕子落在脸上,轻柔的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段暄钰抬头,泪水朦胧中是婶婶温和的眉眼深情。
“想哭就哭。”张汐音说道。
段暄钰泪水落得更凶了,哽咽着,却是摇头。
张汐音便不再说话,端坐在一旁看自己的书,让他慢慢的平复情绪。
段渐离在后面的木凳上坐着,双手握着两块重铁正在锻炼臂力。
室内是安静的。
婢子仆妇都不会进来。
段暄钰便哭着看他们,哭着哭着就停了。
等他不哭了。
张汐音对外喊了声。
香叶带着人端洗脸盆进来,伺候段暄钰擦洗干净脸,送上一杯温水又都退出去了。
张汐音就问:“你皇兄说了什么?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段暄钰看了眼段渐离,再看张汐音。
“皇婶婶,你们会信我吗?”
“你说,我信。”张汐音说道。
段暄钰便说了,说完了,还很是生气:“他怎能这样诬蔑皇婶婶您,您才不是这样的人,您,您是婶婶,皇兄怎么能怀疑您?”
是自己人啊,是自己的皇婶婶啊。
这才是段暄钰最生气的。
张汐音合起书放下,说道:“知道为何会被你皇叔罚站吗?”
段暄钰抿唇,摇头。
“因为你生气了。”她说道。
啊?
段暄钰茫然了。
“难道不应该生气吗?”他问道。
张汐音笑着点头又摇头。
“自然要生气,但你要明白,他为何要对你说这样的话?为何旁人都听不到的,只说给你听?”
段暄钰愣住了。
是啊,为何?
张汐音只看着他,没有开口。
段暄钰看看张汐音,看看段渐离,随后低下头去想。
张汐音也不打扰他想,继续看书。
许久的安静中,只有轻微的书页翻动的声响。
“我知道了。”段暄钰突然抬起头来,他很是震惊的说道:“皇兄是故意的,他,他故意说给我听,叫我生气恼怒,叫我打他?”
张汐音听完笑了。
段渐离也笑了。
“还不算笨。”段渐离说道。
张汐音就又问道:“那你又要想想,他为何要故意惹怒你,叫你对他动手?闹成这样。”
是啊,为何呢?
段暄钰又沉默了。
张汐音继续看书。
段渐离放下手中的重铁,起身去洗手回来,说道:“钰儿,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再来说。”
段暄钰起身施礼:“皇叔,皇婶婶安寝。”
段暄钰离开了卧房,外面的内侍立刻迎上去,伺候他回房歇息。
而卧房里,张汐音和被段渐离抱着上了卧榻。
“明日还要忙。”
张汐音往里面躲,拉着被子便盖在身上。
段渐离微愣时,笑说道:“好,不闹你。”
他伸手抱着张汐音,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腰背上,纤腰不盈一握。
她太纤瘦了,自成婚到现在,他其实总不大尽兴,怕折腾坏了她。
不过段渐离也不敢说,若是说了,只怕要吓到了。
“睡吧。”段渐离在她额间吻了吻。
张汐音看他果然没有旁的动作,闭上眼没多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
扶光渐起,人声熙熙。
张汐音起来梳洗好,走出卧房,段渐离已在中堂看书了。
门外,段暄钰迈步进来施礼。
“皇叔,皇婶婶,晨安。”
“嗯,先练武吧。”张汐音说道。
段暄钰点头,跟着段渐离去外面的空地练武了。
张汐音还站在廊下,由婢子把臂绳绑好,取了弓去射箭。
半个时辰后,张汐音收了弓箭。
段渐离和段暄钰也好了。
回屋换去汗湿的衣裳,就是用早膳了。
段暄钰等段渐离和张汐音坐下了,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段暄钰的教养很好,温贵妃是下了功夫的。
用过早膳,张汐音回到内室,段渐离迈步跟上。
段暄钰跟着进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想到了?”张汐音问道。
段暄钰点头,说道:“皇婶婶,皇兄是为了,为了……”
屋中没有下人,只他们三人。
张汐音说道:“没别人,你想好了觉得是就说。”
段暄钰点头。
“皇兄是为害我吗?”他问道。
张汐音看着他。
“你觉得几成是?”她反问。
段暄钰拧眉:“八成。”
“你也只是怀疑了八成,他却有十成是要害你。”张汐音将一本书取来,递给他,说道:“你已八岁,算不上小了,你大约觉得他是在诬蔑我。可为何这诬蔑的话只说给你听,叫你恼怒动手,过几日回京你大约就知道了。这书,你夜里就读。如今就不要想了,我再给你一个任务。”
段暄钰攥着手里的书。
“这几日,你白日除了习文练武,便是看。”张汐音指着外面,说道:“看这庄子里人,看她们。”
段暄钰点头。
虽是不明白,但他是听话的。
当下,段暄钰便起身施礼出去了。
张汐音则在屋中开始忙碌,紫苏带着账本让她核对,再见一些要她处理的事情拿了主意,就带着处理好的东西离开永和庄。
段渐离陪她坐了小半日,见她忙完还拿着炭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的,还对照着一本书册。
他好奇去看,看着便惊诧了。
这是,武器?
弩机,弩箭?
张汐音扭头看他,没说什么,继续忙着。
段渐离也不问,起身出去,拉着尺术刀烈在空地上对面。
屋内,张汐音看着图纸上的,对香叶说道:“照着这张单子,让人迅速把材料备好,送去济善庄给余大。”
香叶点头,拿着单子叫人去准备了。
永和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还有许多天生不全的憨儿傻儿,是纯粹的与常人不一样的人。
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落在她们的手中,做起来就很难了。
段暄钰站在廊下看,看得很认真。
内侍搬了椅子来,让他坐着。
段暄钰坐下了。
“殿下,您为何这般看着?”
“皇婶婶让看的。”段暄钰说道。
内侍点了点头。
“你瞧,她们都非是正常人,你看,真是艰苦。”段暄钰说道。
内侍虽是太监,却也是上了些许年纪的,早年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知道的事情不少。
他说道:“殿下,她们其实已过得很好了。”
段暄钰看他。
内侍低声道:“便是那位小姑娘若是放在外面,只怕已经死了,便是不死,也怕是怀着不知那个乞丐的孩子了。”
段暄钰听得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