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离按摩的手顿了顿，无奈的笑了笑。
“不能便不能吧。”他说道。
第二日，晨光露白。
张汐音梳洗好和段渐离吃过朝食后，便回到屋中拆看大婚时收到的红封和送礼的名单。
两大箱的红封，加上两个账册的送礼名单。
段渐离坐在张汐音的旁边跟着拆红封，拆出一个，便对应红封上的名字，在新的册子上写出红封内的数目和礼物的名称。
这些，若是日后交好的有什么大小事，都是要回礼的。
张汐音其实也可以让紫苏代劳，紫苏是她培养的得力人手，丹柳和心柳次之，都是能办好事情的。
只是有些事情需得自己知道，心中清楚，日后才好办事。
两人忙了一个半时辰，才将所有的礼单整理出来，收到的利钱就不少。
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礼品。
张汐音心中有数，跟段渐离吃午膳前，孙管家来说回门的物品已经备好。
明日回门，张汐音还未吩咐紫苏去办，段渐离竟已经准备好了。
“您何时吩咐的？”张汐音问。
这两日两人总形影不离，她也并未听他吩咐人啊。
段渐离给她夹菜，说道：“成亲当晚。”
这么早，难怪呢。
段渐离见她不动筷，笑说道：“吃啊，你太瘦了些，该多吃点。”
张汐音便吃了起来。
“金簪阁和洪楼都遇到了歹人伤人抢钱，不过都未出大事。”
张汐音愣住。
“何时？”她竟是不知道。
扭头看向香叶和紫苏，两人摇头。
从十七开始，两人便都在张汐音的身边，生意上的事情都撇开了。
“我明明叫他们有事与我说的。”张汐音说道。
段渐离笑道：“是我叫他们不要跟你说的，这些有我，你舒心两日多好。”
他体贴，张汐音却不大高兴。
那到底都是她的人，明明事先吩咐了，到头来却都听了王爷的。
张汐音并未蹙眉，只是在沉思，却让人看出她已经不悦。
段渐离筷子一顿。
“阿音？”
“王爷，那是我……妾身的人。”张汐音说道。
她放下了筷子，直视段渐离说：“妾身……”
段渐离筷子也放下，神色认真的说：“我。”
“什么？”
段渐离重复：“别自称妾身，我不爱听，你是你，不是什么妾身。”
张汐音愣住了。
段渐离的话叫她很震惊。
“夫妻本是一体，你是我的王妃，并不低贱，在我的眼里，你也从不曾低贱。”段渐离说道。
他眼神认真，却又有着温柔。
张汐音却没有答应。
她重新拾起筷子，想要夹菜，看着琳琅满目的珍馐却无从下手。
再次搁下，已没了胃口。
他们并未说到一处上，她说的是自己人有事未禀报之事。他说的却是她对他自称之事。
两件事情，本质区别很大。
张汐音一贯不喜被人控制，嫁入周家若非李氏一纸赐婚书，她是断不可能嫁的。
张汐音对段渐离屈膝施礼。
“王爷，妾身吃饱了，您慢用，妾身告退。”
她守着规矩，并对他疏离。
段渐离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阿音。”他喊。
仆妇下人们都吓了一跳，纷纷低头不敢乱看。
新婚第三日王爷王妃便争吵，可怎得了？
张汐音只顿了顿，并未回头，只是说道：“王爷慢用。”
说着，迈步出门头也不回。
婢子仆妇都低着头纷纷施礼，快步跟上前面的女子。
她离开了，她就这样走了。
她在恼，恼什么？
段渐离垂眸，看着面前的饭菜，也吃不下了。
他起身追了过去。
紫苏将茶汤放下，告罪说道：“姑娘，是奴婢疏忽了。”
香叶也说道：“我们都不知竟发生了这些事，王爷能叫雷娘子他们听话，也真是有本事。”
紫苏手暗暗拧了香叶一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提王爷做什么？
张汐音一手撑着脸侧，眉眼微敛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
“你去金簪阁和洪楼看看。”张汐音说道。
紫苏应是，出门时看到段渐离忙侧身到旁边施礼。
“王爷。”
段渐离入门，看到张汐音坐在矮几上，靠着椅背撑脸看他。
“出去。”段渐离说道。
婢子仆妇施礼，都退了出去。
香叶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关上了。
“都忙去。”香叶说道：“没有吩咐别过来。”
丫头仆妇们应是，纷纷退出锦康殿。
段渐离走到矮几的旁边，侧身坐在旁边的软垫上。
“阿音，你在恼什么？”他问。
张汐音愣了一愣，摇头别开视线。
“妾身没恼王爷。”她说。
段渐离是不信的。
他知道她是恼了的，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只是以为不对吧？
“你恼了。”段渐离说道。
他伸手抓着她的肩膀，动作很轻柔的将人面对自己。
“阿音，你不开心，你对我很疏离你不知道吗？”
有吗？
张汐音垂眸。
是的，她自称妾身，不再如他说的自称我，她放低了自己的身份，就好像与那些妇人一样。
她一时间就呆住了。
她为何要这样？因为自己的人听了王爷的话？
“阿音，你是我的妻子，不是下人，也不是什么旁的无关紧要的人。”段渐离说道：“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与我的身份并无差别，你要明白并且记住知道吗？”
“为何？”
张汐音问，眼直勾勾的看着段渐离。
随后，她扭头看向窗外，很认真的说道：“我的人，听了你的话，我心中觉得不好。”
她说出来了。
段渐离心下暗松些许。
“为何觉得不好？”
张汐音没有回答。
“为何觉得不好？”
“阿音，为何觉得不好？”
她不回答，他就问，一直问。
张汐音转而看向他，良久知道才说：“不知。”
她也还未想明白。
为何不好？
为何呢？
段渐离没有走开，只是这么一直在她身边坐着，陪她，陪她想。
从正午想到日落，婢子过来问晚膳的时，段渐离让人送几样开胃可口的来。
“挑着王妃喜欢的。”他又叮嘱一句。
婢子应是，去传话了。
段渐离伸手过去，抱张汐音起来。
“先用膳，午膳你便没吃，吃了晚膳你好好睡一觉，慢慢想。”他说道。
张汐音望着他，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