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盛应声。
李皇后却已然傻眼。
誉泓帝当真要她继续禁足?
从春节到如今,已三个半月了,便是历朝历代也没有皇后禁足如此久的。
但话已出口,圣言不得不从。
李皇后谢恩后,看着誉泓帝离开寝殿。
人走光,她才敢发脾气。
吉嬷嬷在一旁只能继续安抚着。
“他现在是老糊涂了吗?”李皇后咬牙问道。
吉嬷嬷看了眼外面,低声道:“娘娘,慎言,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大声啊。”
以前再大的事情李皇后都能从容面对,现如今是怎么了?脾气一次比一次大。
吉嬷嬷又想到前面三个月的禁足,还有誉泓帝的冷待,突然又有些理解。
李皇后从怀孕生下‘太子’之后,誉泓帝对她一向很好,温言细语,有求必应。
誉泓帝很忙,但在忙,他也会常来正阳宫留夜,陪李皇后用膳说话。
如今,是真的不一样了。
——
“你竟然要嫁给霁王了?我的天爷啊!”
尚书府里,小竹居一早便吵闹起来。
凌熙年后从岭南回京便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
霁王,那可是霁王啊!
张汐音手中盘着算珠,打得啪嗒作响,一边莞尔笑了。
“嫁人本就是正常事,怎从你口中出来忒夸张了些。”
还天爷啊!
凌熙靠着后面书架下的软垫,捧着个玉碟吃佛心团子。
“一点儿也不夸张,那可是霁王,况且,咱们岭南军中都说他不喜欢男子。”
张汐音打算珠的手一顿,吃惊问:“何来此说?”
“嗐,你在京中自然不知,我在苍南军中可停了不少霁王的事儿。”
凌熙凑过去,挨着张汐音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张汐音听得哭笑不得。
她叹道:“听风非雨,他不过是严以律己罢了。”
军中有军妓,况且段渐离是霁王又是夜狼军的大将军,多的是姑娘往他身上扑。
“北境女子多豪迈,可不如京中的贵女们来得矜持,那姑娘都当面与他表过心意的,夜里入他卧房的都没得逞。哦,还有啊,北凉有个女人是个生猛的,听说只穿着兜衣亵裤去他房间都没得逞。”
凌熙嗤了声:“天下男人,除了力不从心者,这那个男人见了女人不跟恶狗见了肉骨头似的。”
可霁王就不会。
他都没多看一眼,就唤来侍卫将进他卧房的女人给丢出去了。
张汐音听得心中有些触动。
“你还要多久?快忙完陪我出去。”凌熙看她还在打算盘对账,有些无奈。
张汐音安抚她:“还要一炷香,你先去逗逗猫,忙完你去哪儿我都陪你。”
“好嘞。”
凌熙起身出去了,坐在凭椅上看黄豆和大橘追毛球玩。
这时,紫苏又抱着好些账本回来。
凌熙啊了声:“还有?”
“姑娘说先将自家的事儿都忙一忙,不然等去了王府,两家的事儿堆积一起可不好整弄。”
凌熙听得感叹:“寿桦真是,商界里的大将军啊!”
一旁的香叶笑道:“郡主,您才是真真儿的大将军啊!”
苍南军的大将军。
——
永嘉公主出嫁不过两日,皇后闭宫念佛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宫中对外只说皇后一时伤心公主外嫁难以相见,又因感念兄长犯下的罪恶,故而想吃斋念佛替兄长减轻罪孽。
不知情的人都叹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又心善爱女。
然而知情的,却只觉得好笑。
皇后不过是继续禁足了而已。
皇后禁足,后宫事物仍旧是温贵妃在打理。
宫外的那些人的话,温贵妃听了只嗤道:“还心善爱女呢,杀人的时候不知多恶毒。”
“菩萨面恶鬼心,只要能装并装得像,她就是成功的。”霁王太妃说道:“但人有几面都是自己给的,你也可以,只要不是作恶,装个什么都好。”
温贵妃听了点头,说道:“受教了。”
霁王太妃笑说道:“你若是有事可要去忙?”
“太妃有事?”
“去司衣局看婚服呢。”
温贵妃也起身跟着出去,说:“我也要看。”
尚书府的门前,张汐音走出来时,香叶将斗篷往她身上披。
“姑娘,还是打伞吧?虽是蒙蒙雨,也怕淋了着凉不是。”香叶说道。
“那你撑着。”张汐音点头。
香叶接过心柳手里的雨伞撑开,跟在张汐音的身后。
穿过两条街,来到一个府宅门前。
门房的人迎上前施礼笑说道:“家主已等候多时了,张姑娘里面请。”
迈步进门,穿过垂花门一路过去,便是正厅。
正厅的门口一个身穿立领长褂的男子正翘首望着,看到张汐音后急急往前。
“恩人。”男子施礼。
张汐音点头还礼,淡笑说道:“季老板多礼了,你是主人,我是客,不必如此。”
男子姓纪,名福瑞,乃福州人士,曾生意失败差点倾家荡产。
张汐音当年帮了一把,纪福瑞便一直铭记在心。
如今来盛京做生意,便想着离恩人近一些,便在东城这边买了个不大的宅子。
修缮之后入新居,纪福瑞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便只送了请帖去给张汐音。
请她过来吃顿便饭。
纪福瑞本也没觉得张汐音会亲自过来,最多叫个婢女送些贺礼。
“你入新居是喜事,自然是需要外人来热闹热闹。”张汐音说道。
身后的心柳上前,将手里的匣子递过去。
纪福瑞双手去接。
“多谢恩人的礼物。”他捧着匣子做请,说道:“屋里请。”
膳厅就在隔壁,有仆妇婢女在陆续上菜了。
张汐音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衫的女子端着一碗羹汤放下。
“蓉蓉,过来见过恩人。”
年轻妇人连忙擦手,脱了身上的围布笑着过去。
“恩人,恩人请上桌。”朱蓉笑说道。
她是纪福瑞的妻子,长得很是不起眼的相貌,但做得一手好菜肴。
也就三人坐一桌,纪福瑞夫妻举杯敬张汐音。
“若非当初有恩人的帮助,我们夫妻只怕已经倾家荡产,黄土埋骨了。恩人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感谢恩人。”
两人一干而尽。
张汐音笑了。
饭后,三人到客厅坐下喝茶。
张汐音将一张图纸取出,香叶拿着图纸过去。
纪福瑞见状,立刻起身双手接过。
“恩人这是……”
“琉璃工艺的制作方法。”张汐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