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轻轻地抚摸着灰色头狼的头部,眼神闪烁着光芒:“阿芒,不怪你,那是白狼。”
见狼群消散,沈月曦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惊魂甫定后,她双腿发软,轻飘飘地走向那两个目瞪口呆望着她的男子。
“太子哥哥,曦宝儿来啦!”
“九哥,花花来啦!”
听到那甜美熟悉的声音,云君赫和左清越才确定,本应在扬州城享受安宁生活的小姑娘,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荒芜寒冷之地。
“曦宝儿!”“花花!”两人几乎同步地向她走去。
然而,就在他们还未走近时,远处传来一阵虚弱却宛如天籁般的女声:“阿勒,这里怎么闹哄哄的?”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沈月曦瞬间愣住。
眼前的女人,分明就是年轻时陈王后的翻版,她满腹疑惑地看着左清越。秦青此前并未说得清楚,云君赫的信中也未明确指出,九哥要找的人竟是十公主?可十公主不是早就……?
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左清越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小心翼翼地唤道:“小十?”
原本抱着那孩子的姜吉勒,在看到女子走出后,脸色骤变,匆忙将孩子放到地上(孩子因未站稳跌坐在地),几步便奔向女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怀中,原本粗犷凶狠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温柔:“薇儿,深夜寒凉,你怎么出来了?”
薇儿,左月薇,他口中所说的十妹。左清越激动不已,正欲上前,却见那女子虚弱地依偎在姜吉勒怀中,柔声微笑道:“阿勒,我没事。”
她又温情脉脉地朝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孩子招手:“戈儿,到娘亲这里来。”
孩子拍掉屁股上的泥土,开心地跑过去抱住女子的腿,亲昵地蹭了蹭头:“娘亲,爹爹又摔我。”
女子轻轻责备姜吉勒:“阿勒,戈儿还小。”
然而那孩子顽皮地笑了笑,回应道:“戈儿不怪爹爹,爹爹是因为太关心娘亲了。”一家人亲密无间地交谈嬉笑,周围的狼羌族人对此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奇。
左清越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泪水抑制不住地流淌,心中激动万分。他的小十并没有被软禁,而是生活幸福美满,夫妻恩爱,还有了可爱的孩子。
虽然小十没能在他身边长大,但她过得很好,这让左清越此刻无比感激上苍,即使他曾无数次在心中诅咒过命运的不公。
云君赫已来到沈月曦身边,握住她的手,虽然面上保持着平静,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却流转着复杂的情绪:“曦宝儿,你来了。”
数月的担忧,在此刻彼此紧握的手上传递出真实的温度,沈月曦既欢喜又略带委屈,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太子哥哥。”
虽然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并不是合适的地方。他们相互对视了一会儿,手牵手走向左清越。沈月曦轻轻拍了拍左清越的背,温和地告诉他:“九哥,十公主她很好。”
既然他九哥认定那女子就是十公主,那一定是没错的。沈月曦深知十公主在九哥心中的分量,也明白九哥对十妹的深深思念,他绝对不会认错人。
听到沈月曦的话,左清越像丢失的孩子找到亲人一般,猛地抓住沈月曦的肩膀,双手颤抖,泪水涟涟,反复说着:“花花,我找到小十了,我找到小十了……”
看到左清越手足无措的样子,沈月曦心中一阵酸涩,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安慰他:“九哥,你先别哭,快去和十姐说说话。”
左清越仿佛找回了主心骨,松开沈月曦的手臂,胡乱抹了抹眼泪,用力点头:“对,花花说得对,我要和小十说说话。”
沈月曦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臂:“九哥,花花陪你。”
三人走向那一家三口,姜吉勒见状神色紧张,揽着那女子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打算带她离开:“薇儿,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
左清越焦急地喊道:“等等!小十,等等我!”声音中透着恳求的卑微。
那女子停下脚步,想要转过身来,但姜吉勒的手依然紧紧揽着她的肩膀。在女子轻拍了拍姜吉勒的手后,姜吉勒犹豫片刻,最终松开了手。
女子转身面向左清越,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问:“你是叫我小十?”岁月流转,小十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这一点左清越早有心理准备。
他心中并无失望,只有深深的庆幸。庆幸他的小十遗忘了过去的事情,否则面对故乡遥不可及,亲人无法相认的痛苦,将会是多么沉重的折磨。
左清越向前迈出一步,注意到那女子的紧张表情,又急忙退了回来。平日里挺拔的身躯此刻微微弯下,既激动又忐忑:“小十,薇儿,我是你九哥。”
“我九哥?”那女子面露困惑,抬眼望向身边的姜吉勒寻求答案。
而姜吉勒却显得有些心虚,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不经意间用脚轻轻碰了碰夹在中间、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白狼身上的孩子。
小男孩察觉到父亲的眼神示意,立刻抱住女子的腿,奶声奶气却凶巴巴地对着左清越说:“坏人,不许抢我娘亲。”
男孩虽然嘴上说着严厉的话,目光却不住地瞟向白狼。左清越赶忙摆手澄清:“我不会抢,我只是想和小……想和你娘亲说说话。”
沈月曦见状,唤了一声“草草”,待白狼走到身边后,她蹲下身,抱住白狼的脖子。转头对小男孩笑着说:“你喜欢白狼对吧?可以摸摸它哦,它叫草草,青草的草。”
“真的吗?”小男孩眼睛一亮,不等沈月曦再诱导,就松开了他娘亲的腿,欢快地跑过来:“我真的能摸摸吗?”
沈月曦微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挠了挠白狼的颈部:“你试试。”
作为狼羌部落的小王子,小男孩从小就与狼相伴。这一带多是灰狼,白狼极为罕见,尤其是像这只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