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被吓得不轻。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个不停。
脸上的表情，更是风云变幻。
也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亦或者，是要求饶。
战战兢兢的过了好一会儿。
徐江实在是无法坚持，与虎视眈眈的徐雷对视。
一声叹息后，徐江像焉了的皮球，泄气了。
“我错了儿子！”
“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徐江双手合十，捧在脸前。
“六月份，我搭乘沙伊特的货机回来，你带我去旧厂街吃猪脚面。”
“也正是那一晚，唐小龙在那儿装逼，被李宏伟打了个半死。”
徐雷拿出第二支烟，点着抽上。
吐出一口烟气，徐雷微眯着眼，紧盯一脸惶恐不安的徐江。
“你还记得那晚，咱们下车吃面之前，说过什么吗？”
徐江咬了咬牙后，点了点头。
“我，我当然还记得。”
“我说，你要是觉得我不应该借那么多钱出去，我以后就不借了，免得让你担心。”
“然后你说，你不是不让我借，只要利息没超过法律规定，也没有暴力催债，你就不反对。”
徐雷吸了一口烟，点点头道：
“没错，这是我说的。”
“而且我还说过，别人愿意找你借钱，你能赚到利息，是你的本事！”
“如果别人破产或跑路，你借出去的钱要不回来，也是你活该倒霉！”
徐江黯然低下头。
这番作态，足以说明他现在倒霉了。
徐雷见状，也不由一声叹息。
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自己这副身体，和徐江确实是父子关系。
但是作为一个灵魂穿越者，徐雷也很难将徐江，当做是自己的生父。
不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
徐江一直对自己非常不错，甚至是到了无比宠溺的程度。
别的不说，就当初要创业开连锁网吧。
徐江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问需要多少钱。
而且一拿就是五百万，之后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
当父母的，有钱愿意支持子女创业的，是不少。
但能像徐江这样，如此干脆利落的，显然不多。
开始创业之后，徐雷有任何要求、任何吩咐，徐江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另外。
在日常生活中，徐江也是无比宠爱。
每次出差回来，不管多晚，他只要在京海，就一定会来接。
上一世，徐雷是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并没有感受过父爱。
穿越过来后，得到了徐江毫无保留的支持与宠溺。
渐渐的，徐雷也自然心生情感，将徐江当做亲人。
也正因如此。
徐雷才特别担心，徐江会重走旧路、重操旧业。
徐江的命运，不应该像原剧狂飙里那样，崛起于草莽，殒命于江湖。
因而那晚得知徐江在放贷，还借钱给高启强搞房地产，就劝了他。
只是没有把话说得太狠，就当是提个醒。
然而现在……
徐江放贷出去，借钱给别人，账面上的利息是赚了不少。
可实际上呢？
光是坏账就将近两个亿。
更别说其他的欠债，也有违约的风险。
冒着风险借出去不少钱，别说赚到丰厚利息，恐怕最终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那么有头有脸，还有自己当靠山的徐江，他都遇到有人赖账不给，其他人呢？
一直很风靡甚至很疯狂的民间借贷，会不会看似繁华热闹的背后，其实已经有不少人暴雷了？
徐雷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徐雷好一会儿都不吭声。
徐江心里自然更加不好受了。
怯怯的缓缓抬头。
看了看一口接一口抽烟的宝贝儿子。
徐江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知道，因为自己这点屁事，肯定让儿子犯愁了。
儿子可是身家上千亿的龙国首富。
做的都是动辄几十上百亿的大买卖，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
结果现在……
却为自己这点屁事，愁得一口接一口的抽烟。
啪！！！
徐江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儿子，爸爸这回真的知道错了！”
“我从今往后，绝对不再往借一分钱。”
“年底前，我其他事儿都不干了，就专心收账，把借出去的钱统统收回来！”
徐雷眉头紧锁的看着徐江。
神情如此严肃，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收账？你怎么收？”
“那些还没到期的借款，你不可能让他们提前还吧？”
徐江一本正经的说道：
“儿子，你这可能就有点不懂了。”
“这民间借贷和银行贷款不太一样。”
“找银行贷款，银行怕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不是问你要抵押物，就是要让你找担保。”
“而民间借贷就没那么麻烦，靠的主要是信任，而方便快捷的代价，就是利率高、周期短。”
“这也没办法，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借个月就差不多了，不可能像银行贷款那样，贷一两年甚至年。”
徐雷略略点头。
“我明白了，意思就是今年年底，你借出去的钱，都会到期。”
“只要是借了你钱的人，按理说春节前都应该把钱还给你了。”
徐江重重的点了点头。
徐雷深吸了一口香烟，讪笑问道：
“这都还没到年底，你就已经有将近两亿的坏账，这些钱，你打算怎么要回来？”
徐江立马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暴力催债，也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
“如果是因为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导致逾期不还，比如甲方迟迟没结算，这我可以适当宽限，甚至还可以帮忙催款。”
“但如果是存心欺骗我，打着做生意的幌子，要吃掉老子的钱，那我可就不会客气了，直接打官司，把该冻结的都冻结了。”
徐雷笑道：“他们要是跑路呢？”
“想跑？怎么可能？”
徐江哼哼一笑。
“我徐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如今我黑白两道，有的是朋友，他们能往哪儿跑？”
“就拿刚才那个还想再借三千万的混蛋来说，我为什么知道他上个月去了三次濠门？而且不想再借钱给他？”
“当然是因为我海关和金融都有朋友，别说他了，他全家老小甚至亲朋好友的出入境记录、银行流水，我都一清二楚。”
“……”
徐雷愕然一怔。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看样子，徐江这两年还真是有出息了啊！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一点，在徐江身上，还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两年自己是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响。
靠着总务院参事这个身份，为国建言献策，积攒了不少的威望与人脉。
渐渐成为了龙国极为重要的社会名人。
而徐江呢？
他这两年，不仅仅是闷声发财，赚了不少钱。
同时还因为自己名气越来越大、人脉越来越广。
他也趁机迅猛拓展了自身的人脉关系。
以至于现在不止是黑白通吃，甚至就连很多实权部门，他都有朋友相助。
要说影响力，徐江确实比不上自己。
但要说办事……
自己是能动员级别很高、权力很大的大人物，替自己办事。
可办的事，必然是利国利民，见得光的好事。
真要办点见不得光的私事……
自己还真不好开口，他们也不见得会办。
相比之下。
徐江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
借助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他去暗中勾兑相关人物，必然会更加从容。
因而别人不敢替自己做的一些事，但却可以非常乐于帮徐江。
或许也正因为他如今黑白通吃、手眼通天，才敢放贷那么多钱出去。
毕竟关系都硬到，可以将对方底细查得一清二楚的程度了。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要是想赖账跑路？
徐江有的是江湖朋友，可以截断逃跑的路。
他也有的是朋友，可以帮他迅速审理判案，冻结资产让对方当老赖。
就像高启强如今欠了徐江不少钱。
他敢赖账不还吗？
恐怕人还没跑出京海，就已经被抓住了。
他欠钱不还的案子，必然会很快审判出结果。
然后……
他和他老婆陈书婷名下的所有存款、房子、车子等等，外加在强盛集团的股权，肯定统统都会被冻结。
甚至就连他弟弟高启盛、妹妹高启兰，也一定会被‘株连’，把转移到他们名下的钱财，统统都给讨回来。
要是高启强敢暴力反抗？
京海警局曹闯，正愁没政绩继续往上升呢！
高启强恐怕刚把小弟们召集起来，就被曹闯笑哈哈的带着特警一锅端了。
因此。
欠了徐江的钱，想赖账不给？
那可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
想到这儿。
徐雷突然发现。
刚才自己拍桌子说的一番话，还真没说错。
徐江是真有大出息了，也是真的很牛逼。
自己看似是混得很开，但还真没徐江逍遥自在。
“行啊，你可真行！”
徐雷弹了弹烟灰后，啧啧感慨道：
“看来我以前，还真是低估你了。”
“你虽然上岸了，不再是京海的地下大佬。”
“可我感觉你现在，反而成了整个龙国的地下大佬。”
徐江急忙摆手摇头。
“不不不，夸张了啊儿子。”
“说白了，我就是扯虎皮谋大棋，借助你的威名，认识了很多朋友而已。”
徐雷冷哼道：“你想说的是狗仗人势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这哪儿是狗仗人势呀？我要是狗，你不也是吗？”
徐江这话一出，徐雷忍不住笑了。
看到儿子笑，徐江自然也立马跟着笑。
笑了一会儿后，徐雷戳灭了烟头。
“行了行了，做生意是要讲究一些方式方法，太老实，注定发不了财。”
“不过做事就好好做事，别打着我的名号，干为非作歹、伤天害理的事情。”
徐江暗暗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儿子，我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咱家现在又不缺钱，我何必为了点钱，玷污了你的名声呢？”
“我找朋友们办事，也就是办点小事而已，不会让他们以权谋私，我也不会跟他们搞权钱交易。”
徐雷略略点头。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反正那将近两个亿的坏账，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能讨多少就尽量讨回多少。”
“如果对方实在是无力偿还了，也千万别把人往绝路上逼，反而应该帮对方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搞到钱。”
“毕竟能找你借一大笔钱，你又愿意借钱的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没混到一定层次，哪有资格找你借钱？”
徐江很是诚恳的说道：
“我懂，我只是要钱，又不是要命。”
“要是把人逼急了，给搞死了，那我的钱不就永远也讨不回来了吗？”
徐雷嗯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随后又将桌上，自己写了名字的纸，撕碎了扔烟灰缸里烧掉。
徐江赶忙端起茶杯，往烟灰缸里倒了点茶水。
这样一来，燃烧后的灰烬粘成了一坨，自然就不可能复原了。
“催债的事情，你先让别人出面，国庆节好好玩几天。”
“我待会儿就让小凤订机票，咱们一大家子明天下午就去燕京。”
说罢，徐雷便起身准备离去。
“好啊，咱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徐江喝完茶后，也赶忙跟着徐雷准备离开书房。
不过……
到了门口，徐雷却突然停步转身。
“你跟贾阿姨，真在一起了？”
“对呀，她都已经住进来了！”
徐江说完这话后，又猛然想起了什么。
凑近了一些，低声笑道：
“你放心啊儿子，虽然你老爸我那方面还很强，可我并不打算再生娃了。”
“有你这么一个特别有出息的儿子，我徐江这辈子都已经此生无憾了，不会再生！”
徐雷淡淡一笑。
“你能生就生呗，我又没意见。”
“我只想知道，那个薛美鹃，该不会也要住进咱们家吧？”
徐江尴尬愣住了。
两眼瞪得老大，和徐雷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后，重重一声叹息。
“唉，她妈都住进来了，也没道理不让她住啊！”
“可是她很喜欢你，而小琴姐妹俩又不待见她，这不就尴尬了吗？”
稍稍一顿，徐江一脸坏笑的说道：
“要不，我给姐妹俩做一做思想工作？”
“而你就受点累，把薛美鹃一并给收了？”
“到时候，她们仨都成了你女人，就不觉得尴尬了。”
徐雷暴汗不已。
“你当我牲口啊！是个女人就收？”
徐江一脸惊讶。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以前就是你疯狂追求过的美女校花。”
“如今又是火遍大江南北的美女明星。”
“人家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名气还很大，真是一点儿也不比那对姐妹花差。”
“对了，薛美鹃打小就开始练舞，身材明显还要更好一些，屁股更大更翘，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徐雷直翻白眼。
“你还真是观察入微，够仔细的啊！”
徐江笑道：“我又不是瞎子，她们仨走来走去的，我想不看见都难啊！”
“听我的，儿子，与其大家以后相处着太尴尬，还不如直接把她拿下。”
“反正你这么年轻，姐妹花都能对付，再多一个美女大明星，也肯定没问题！”
徐雷正要反驳，房门却忽然被咚咚敲响。
拽开房门，只见贾凤端着一盘水果，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
很显然，刚才父子俩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