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如果不是经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林远绝对是安然手里的王炸——出道早,天生为镜头而生的一张脸,业务能力扛打,人品又过关。
林远实在是有点大器晚成。
想到这些,安然至今都意难平,偏偏林远又有钟恺凡这个死穴,每当看着他为钟恺凡的事犯浑,她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顿。好在现在能看到一丝曙光,这是为数不多的希冀。
安然回过头看李萌,见她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忍不住问:“微博上的反响怎么样?”
李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发了九宫格的高清精修图,粉丝的回应很热烈,昨天那条已经有三万的转发量。”
安然稍稍放了心,想起林远从之前只有300多万粉丝,《刺客》上映以后,粉丝量骤增,接近一千万。如果之前录制的综艺能如期播放,林远后续的资源跟了上来,他的事业将迎来第一个巅峰。
观众的记忆十分短暂,艺人只有不断增加曝光量,来刷新观众的认识。
林远翻看着剧本,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还有感情线?”他哗啦地翻着纸张,指着被荧光笔标记的段落:“这里还有吻戏?”
安然想起林远几年前录制的CP综艺,忍不住幽幽地看着他:“难道观众买票看你舞刀弄枪?没有感情线的剧本如何打动人心?还有,让你和女艺人拍对手戏很委屈你吗?”
“不是不是。”林远急切地挠了挠头,语气里带了点自责,“我一向跟女艺人不来电。”
安然手里握着一张宣传单,已经卷成了纸筒,轻轻敲着林远的脑袋,话到嘴边又柔和了些:“你少任性。”
车子渐渐消失在路口的尽头,下一次来北京就不知是何时了。
钟恺凡傍晚十分才到家,肖正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散落着一堆行程单,问道:“要不要请个小时工过来打扫一下?”
钟恺凡摇了摇头,眉眼疲惫,“不用了。”他解开西服的纽扣,朝书房走去,想了想才开腔:“那天晚上钟子铭是不是没出席?”
肖正站在书房门口,背脊直挺,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没说话。
自动窗帘缓缓移动,将暮色一点点遮住,钟恺凡坐在书桌前,西服扣子松开,手肘支在旋转椅的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靠拢,放在鼻息处,他眼里带了点烟火燃尽的灰暗。
“你怕我在晚宴上跟阿远接触?”
肖正面容严峻,“是。”
“我又不是小孩儿。”钟恺凡偏头揉着太阳穴,语气间带了点慵懒,“你先下班吧,有什么事我给你发邮件。”
肖正点了点,无声地退了出去。
其实钟恺凡心里都明白,钟子铭是他目前最大的对手。肖正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如果真要发生点什么事,他和林远的关系特别容易曝光。这种善意的谎言更像一个长辈的维护。
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蓝的光芒反射在钟恺凡脸上,让他看起来冷峻十足。
夜渐渐深了,钟恺凡脱去西装外套,松开衬衣领口的扣子,朝主卧走去。刚触碰门口处的开关,放眼望过去,只觉这屋跟打了仗似的,床上的被子堆得如山丘,中间空出一个洞,跟个狗窝一样。拖鞋甩得东一只西一只,连毛巾都狼狈地挂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他单手支在房门口,腰间的衬衣带了点褶皱,他揉了揉眼角,只觉头疼欲裂。
这个林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还以为林远真把那些臭毛病给改了呢,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
钟恺凡耐着性子,捡起拖鞋,放在玄关处的鞋柜里。又将他用过的毛巾扔进洗衣机,至于那个被钻成狗洞的被窝,钟恺凡忽然有点想笑,伸手触碰时带了点不忍,轻轻
拍了拍洞口,叹气道:“你啊……”
说话间,他已经捏住被子的边缘,用力一掀,浅灰色的被面波浪起伏,缓缓平铺了下去。
洗手间就更不用说了,洗手台溅得到处都是水渍,电动牙刷歪七竖八地倒在漱口杯上。印有史努比的洗面奶不见了,搁物架搭着一条彩虹色的粗线针织围巾。
钟恺凡瞧得眼角发热,缓缓取下那条围巾,放在鼻息处闻了闻,熟悉的青桔海盐气息刺激着他的嗅觉。
是阿远身上的味道。
他明明已经走了,恺凡总觉得阿远还在。
他什么时候能改改粗心的毛病?
以前有自己帮他善后,现在他有助理,但是以后呢?他不能总是这样。
想到这些,钟恺凡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他仰头叹了口气,半晌才调整好情绪,将所有与阿远有关的物品都收纳好,放在衣橱里最上面的隔层里。自己的衬衣按色系悬挂在隔层的正下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离阿远近一点。
阿远在北京的时候,他挂心又焦心,等他走了,游戏手柄都没人碰,整个屋子变得更加寂静,气氛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恺凡昨天晚上在书房待了一夜,直到东方渐白,他才从座椅上起来,去卧室看了看阿远,见他睡眼惺忪,呼吸均匀,手脚都是暖和的,才松了口气。
夜深了,钟恺凡匆匆洗漱了一番,头发半干,刚躺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嗡嗡’地震动声。
“喂?”
“是我。”陈楠的声音听起格外清冷,“我已经找到向晴了,她答应了配合调查案件。”
“事情好办吗?”钟恺凡问。
陈楠冷笑一声:“不好办也得办。”
钟恺凡心里多少有数了,语气很轻,“行,有什么需要跟我打电话。”
察觉到钟恺凡准备挂电话了,陈楠忍不住问道:“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