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道难违

两人大步朝宫殿中走去, 重新站在门外, 沈意听到国王一声怒斥:“孽子!”

国王压低了声音, 语气中满是厌恶:“你自出生起便给龟兹带来无数灾难,如今终于能把你嫁出去, 你竟然违抗父命, 私自拒绝了?!”

“违抗父命?”姜夔冷冷道,“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 你甚至不是一个活人,而不过是死物罢了, 竟还妄想控制我?”

国王大怒:“你疯了!”

“我没有。”姜夔轻笑一声, 声音尖锐,“你们全都是行尸走肉, 全都是死物……放眼望去,目光所至,全都是。”

她喃喃道:“只有我活着。”

沈意和秦越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秦越甚至笑了起来:“有意思。”

而那侍卫异常难堪:“我们公主脑子有点小问题, 让王子见笑了。”

秦越打量他一眼,在他胸前看到了一枚宝光四射的徽章, 法宝的灵力从其中不断涌出来。

秦越于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妨,你退下吧。”

那侍卫退下了, 秦越整了整袖子, 伸手猛地推开了殿门,笑道:“这是怎么了?”

沈意跟着他走进去,看到殿内依旧是一片狼藉, 姜夔被国王推在墙上,喉咙被他死死掐着。她脸色苍白而平静,甚而带着微微的嘲讽。

国王回过头来看到他们,强笑道:“无事,只是姜夔不太听话,我教训一下她罢了。”

他手上金色的扳指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上面的黑曜石流动着夜色一般的光泽。

秦越目光在那扳指上停留一瞬,这才道:“这不关她的事,是我不愿意娶她。”

国王望着他:“王子若不愿意娶她,留她在身边做个侍女也行。”

秦越微微挑眉:“她可是尊贵的公主。”

“是受诅咒的公主。”国王叹着气纠正道,“实不相瞒,我生养她这么多年,已经受够了,只想远远把她打发走,此生不想再看她第二眼。”

秦越沉吟着没说话,姜夔淡淡道:“何必强人所难,你不愿看见我,杀了我便是。”

她面色终于不再平静,流露出尖锐的光芒来:“活在一群怪物中间,不如一死了之。”

国王听她几次三番胡言乱语,面目终于狰狞起来:“怪物?到底谁才是怪物?”

他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划开了姜夔的小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沈意不由得一愣:那血竟然是黑色的。

国王冷笑道:“你才是怪物,姜夔。看看你丑陋的脸,看看你黑色的血——为什么你不相信是自己错了呢?”

姜夔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小臂,任黑色的血流了满地,默然不语。

秦越左右看看,颇有些踌躇,低声问沈意:“这下怎么办?”

沈意抿了抿嘴角,走到国王和姜夔面前,拿出帕子为姜夔止住血。

他触摸到姜夔的皮肤,那是一片森冷,毫无人类的温度。

但是沈意知道这是正常的——蛇面公主姜夔,她本就不是人类,只是玄渊剑的剑灵而已啊。

她和伏影是类似的,都是依托一把剑而生,只不过伏影是被封入剑中,而姜夔生来便是剑灵。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姜夔身为剑灵,居然产生了人类的意识。

她察觉到这是一个非人的世界,觉得只有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可她……也不是啊。

沈意望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最终他道:“大家都冷静一下吧,国王陛下,请松开手。”

“不行!”国王冷冷道,“我再忍不了这女人了——我今日非杀了她不可!”

他神色偏执,显然是长久的怒气爆发出来,此时已然是不管不顾了。

沈意微微蹙眉,秦越悄悄上前,一把钳制住国王双臂:“唉有话好好说嘛。”

国王手上扳指一亮,只见他突然生出巨大的力气,一把睁开了秦越的束缚,便要扑向姜夔!

秦越神色一冷,手腕翻转间卡住国王的脖子:“住手!”

国王鹰隼般狭长的眸子盯着他:“怎么,王子要对我出手吗?”

秦越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敢吗?”

“王子大可出手,”国王冷然道,“等待你的必是我龟兹的大军!”

秦越望他半晌:“哦。”

然后他猛地给了国王一肘子,国王顿时昏迷过去,扑通一声倒下了。

沈意睁大眼睛:“秦越!”

而姜夔尚未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茫然。

“嘘,”秦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烦人的要死,杀了算了。”

“杀、杀了?”沈意扶额,“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又不是真人。”秦越迟疑了下,“他不是真人吧?”

姜夔眸子动了动,没说话。

沈意想了想,伸手轻轻摘下了国王手上的扳指,刹那间有一声轻响,只见国王的身体如烟雾般散去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姜夔望着这场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竟然真的是这样……”

沈意端详着手上的扳指,那黑曜石光芒轮转,如巨兽的眼睛。

沈意莫名有一种被注视着的错觉,恍惚间回过神来,把扳指交给秦越:“扔了吧。”

秦越奇怪:“你不要吗?好歹是个法宝。”

沈意迟疑了下,秦越耸耸肩,接了过去,一把把扳指扔出窗外,那金色在空中一闪,消失在沈意的视线中。

他回过神来,正望进姜夔失神的眸子,姜夔默默和他对视一眼,撇开了视线。

她把剑放在地上,轻轻往两人的方向一推。

“拿走吧。”姜夔淡淡道,“看来不用等三日后了。”

她的手指刚离开玄渊剑,下一秒,只见她脸上的蛇纹一点点蔓延开来,覆盖住了整张脸,并且还望脖子上延伸而去。

望见沈意惊讶的眼神,姜夔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脸:“我生而受到诅咒。诅咒说,玄渊剑离开我一刻,我便会长出一点蛇纹。而当蛇纹遍布全身之时,便是我灰飞烟灭的时候。”

“不过没关系,”她淡淡道,“我早已厌倦了这个世界。”

沈意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只是会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世上。”

姜夔笑了:“孤魂野鬼吗?”

沈意摇摇头:“当然不是。”

姜夔大概是只把这当做苍白的安慰,轻笑道:“拿着玄渊剑,走吧。”

她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到露台上,层层帷幕遮住了她的身影。

沈意默默注视着她,心下有些不安。而秦越伸手拿起玄渊剑,不断打量着:“这就拿到了?可是秘境也没被破解啊。”

四下里安静一片,而两人依旧身处沙漠皇宫之中,并没有回到秘境外。

沈意思索着:“可能要等到姜夔回到剑中?”

秦越瞥了眼空空的露台,小声道:“那得等多久?我们时间很紧啊,趁着摇光还没醒,得赶紧把秘境破解了毁掉。”

“应该不要多久吧,”沈意迟疑,“着急也没用,只能等了。”

秦越一摊手,两人离开了姜夔的宫殿,回到了王子殿中。

这宫殿明亮而豪华,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花香,把姜夔带给人的伤感忧郁一扫而空。

此时夕阳斜照,遥遥大漠泛着灿烂的金光,天幕的另一边现出一个隐约的月牙来。

凉风吹拂中,秦越直接瘫在大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才伸手拔剑出鞘,仔细地打量着:“这剑……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沈意瞥他一眼:“你原来那把剑呢?”

秦越目光一顿,支吾着要开口,沈意自顾朝他伸出手:“给我。”

秦越咳了一声:“哪有给了人还收回去的道理……”

“给我看看,”沈意道,“看看就还给你。”

秦越还是躺那不动,一副拒不合作的样子。沈意不由得叹口气:“看你这样子,那剑八成是又多了缺口?还是说已经完全报废了?”

秦越干笑一声,把剑拿出来给他:“刚和那公主比斗,和玄渊剑磕了一下,裂了好大一条缝。”

沈意接过来端详了一眼,青苍色的剑身上遍布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秦越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把玄渊剑往沈意怀里一塞:“这把剑赔给你好了,别生气。”

沈意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剑修,要剑做什么?”

他拿起玄渊剑要还给秦越,剑身冷冽一闪,亮如秋鸿的剑刃上倒映出一个陌生的面容来,叫沈意心下一颤。

那人一双狭长的暗红色眼睛,单手撑着下颚,手上还戴着一枚黑曜石扳指。他周身被黑气笼罩,眉目间的神色冷淡而倨傲,如此邪恶,又是如此华丽。

他穿一身宽大的黑袍,独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冲沈意微微一笑,叫他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般,后退了一步。

那面容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那是他自己的脸!

沈意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回过神来,却发现四周白茫茫一片,而自己不知身处何方。

这是哪里?沈意刚生出这个念头,便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是玄渊剑里面。”

沈意定了定神,不动声色道:“你是谁?”

那人叹了口气,现身在他面前。

他一身白袍蹁跹,衣袖几乎和白昼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张大众脸来。

“我随手捏的脸,”他解释道,一面冲沈意扬了扬手上的书,“自我介绍一下,我有个名字叫玄渊,创立了神微剑宗和九天三清剑诀;还有个名字叫一根黄瓜,写了一本书叫《纨绔修仙记》。”

沈意睁大了眼睛:“你是一根黄瓜?!一根黄瓜就是玄渊?!”

“这个……准确的说,一根黄瓜只是我的众多分/身之一而已。”那人点点头,“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谈人生的,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关于道子。”

沈意望着他:“什么事?”

他沉默片刻,语气深沉:“首先……你得知道,找到一个勉强合格的道子人选,很难很难。”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秦越,” 他叹口气,“虽然他毅力极差,心性恶劣,好在根骨勉强合格,再加上长得帅——哦不这条划掉——总之,我选定了他成为道子。”

选定道子、无数分/身,沈意心下一动,似乎猜到了这男人是谁。

若他猜得不错,他便是天道吧。

此时那男人还在碎碎念:“秦越,唉!真是一言难尽。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办法,给他极品丹药,极品法宝,极品功法,但是他呢,因为心性浮躁,还是道途坎坷,每一次都由陨落告终——每一次!每一次啊!”

沈意微微蹙眉:“可是我一路陪秦越走来,他一路都很顺利。”

“顺利是不可能顺利的,只能跌跌撞撞维持生活的样子。”他一脸沧桑,“我的原著你还记得吧?秦家灭门记得吧?天下大乱记得吧?你跟我说顺利?哪顺利了?”

他顿了顿,反应了过来:“哦对,你改变了前面的剧情。”他话头一转,“可那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啊!不过是把秦家灭门和天下大乱的时间点往后挪了挪而已。更关键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秦越拉扯大,我最了解他了——这小孩纯靠自己是不可能成为道子的,绝壁不可能。”

沈意心下不甚赞同,却没有出言否认,只默默看着他:“所以?”

“所以我给他找了外援,”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三,“不是一个是三个——医圣挽朱、郡主昭阳、剑灵姜夔。”

沈意微微一愣:“我以为……那只是他的后宫而已,原来竟是外援吗?”

“不然呢?”他没好气道,“我为了让这个懒色鬼得道,只能用美色诱惑他了呀,你看,他得挽朱则得道统,得昭阳则得朝堂,得姜夔则得剑术。”

他一拍手:“三个全收进后宫,一切搞定!”

沈意隐隐约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可是现在挽朱和昭阳都没嫁给他,姜夔恐怕也会如此。”

“对呀!”他愁眉苦脸,“我精心制定的计划,你看连书都出好了,一切按剧本来就行,结果!”

他幽幽望着沈意:“结果你把一切都打乱了!”

“……”沈意,“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我知道,”他哼了一声,“你一直都还算尊重我,若非如此,就凭你的所作所为,我真要觉得你才是反派了。”

“挽朱和昭阳都被你搅黄了,但是姜夔还在啊!”他目光灼灼,“这最后一个可千万要保住!否则秦越又要凉了呀!”

沈意垂下眼帘:“你的意思是得让秦越娶姜夔?你直接跟秦越说不就行了,跟我说做什么。”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因为他只听你的!真是我儿叛逆伤我心!”

沈意不置可否:“秦越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没用,不靠女人,他也可以成为道子的。”

那人瞥他一眼:“不可能的。秦越是我一手挑选的,难道你能比我更了解他?”

沈意笑了笑:“我陪了他二十年,二十年间,我们走遍了五湖四海,彼此寸步不离。你若问我,我只能说,是的,我比你更了解。”

那人定定看他一眼,活泼的神色渐渐冷淡下来。

“你真的很烦。”那人道,“你打乱了我的一切布置,夺走了我的继承人,还当面顶撞我。”

四面空气飞快涌动起来,挤压着沈意的呼吸,夺走他浑身的灵力。那是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量,远非人力可以达到——是天道的力量。

沈意很快便支撑不住,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喘息着道:“你要杀了我吗?”

那人安静片刻,最终还是放过了沈意,伸手轻轻抬起沈意的下巴:“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那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让秦越得到姜夔。”他叹着气,“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已经失去了挽朱和昭阳,再失去姜夔,那就真的凉了——这种情况你也不想看到,对吧?”

沈意沉默半晌:“我说了又能如何?我左右不了秦越。”

“你太小看自己了,”那人酸溜溜道,“他信你胜过信我。”

沈意一时哑然。

“想想你的目的,沈意。”那人又劝道,“你想要抱秦越的大腿,首先要让他成为道子,对不对?这是你的初心,你可不能忘了初心。”

“对,”沈意低声道,“我是想要他成为道子的。”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那人有些奇怪,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我警告你啊沈意,你要敢婊里婊气地有什么奇怪的心思,我绝对饶不了你!”

沈意有些茫然:“奇怪的心思?”

“就是——”那人望见他的确一无所觉,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哎具体我就不说了,总之你没这个心思就好。”

他热络地拍拍沈意的肩膀:“你要知道姜夔可是剑灵之体,秦越要能跟她双修,直接就能悟得剑道——所以加油!秦越能不能成道子就看你的了!”

他最后在沈意肩上轻轻一推:“去吧!我看好你哟!”

四周白光飞快地散去,沈意恍然间如同惊醒般抬起头,只见秦越坐在他面前,周围凉风阵阵,大漠如雪。

他怔怔地低下头去,玄渊剑雪白的剑刃倒映出他的面容,白袍束发,神色平静。

秦越捧起他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你到底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叫你好几遍了都没听见。”

他嘀咕一句:“吓得我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沈意摇摇头,轻声道:“秦越?”

秦越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是还是配合地答道:“诶!在呢在呢。”

沈意细细端详着他,仿佛要重新认识他一般。

他的目光划过秦越浓密的黑发,划过他饱满的额头,然后是他带着笑意的双眼,他高挺的鼻梁,他挺拔的双肩,他宽阔的胸膛。

这是他一路陪伴一路追随的秦越啊,他这么优秀,这么出类拔萃,怎么会一次次陨落,成不了道子呢?

沈意相信他可以,但是心头依旧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是天道,是原著作者,是绝对的规则,是修道者的信仰。

清玉已至化神境,但是依旧信奉它;秦越再怎么桀骜不驯,也亲口说了自己相信天道。

沈意不想与它作对,更不想拿秦越成为道子的最后机会做赌注。

再说了,不就是……让秦越娶姜夔吗。

娶就娶呗。

又不是让我娶,沈意心道,我抗拒什么?

他笑了笑,终于还是开口:“秦越。”

秦越望着他,神色无奈:“你叫了我无数遍了……到底什么事?”

沈意听见自己说:“我觉得你还是娶了姜夔比较好。”

秦越满头雾水:“为什么?这事不都已经解决了?我们就等着姜夔回到剑中不就好了?”

沈意顿了顿:“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外面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王子殿下!不好了!公主她全身都是蛇纹,快要死了!求您把玄渊剑拿去,救救她吧!”

秦越更加困惑了:“不是说她全身遍布蛇纹之时,便是回到剑中之时吗?”

他看了看玄渊剑,还有心情开玩笑:“怎么,她长胖了,进不来了?”

沈意勉强笑了笑,心下知道不论是哪一环出了意外,总归是天道搞的鬼。

他一定要秦越得到姜夔不可。

沈意把玄渊剑交给侍从:“拿去给你们公主。”

“哎哎哎,”秦越拦住他,“那已经是我的剑了。”

“对,是你的,”沈意道,“注定是你的。”

秦越眼见侍从千恩万谢地捧着玄渊剑走了,啧了一声:“你是说玄渊剑注定是我的?”

“不是玄渊剑,”沈意低低道,“是姜夔。”

沈意不太敢看他的表情,侧过头去:“她注定是你的。”

长久的沉默后,秦越扳过他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娶一个陌生的女人?”

“我不是在左右你,我也不能左右你,”沈意道,“我只是……建议。”

秦越定定看着他,没说话。

沈意又道:“如今姜夔没办法回到剑中,秘境也没有被破解,说明我们的思路错了,秦越,仅仅拿到玄渊剑并不是破解秘境的关键。”

秦越点点头:“你的意思是,关键不在于拿到玄渊剑,而在于得到姜夔——可他们不是一体的么?”

“我不知道,”沈意低声道,“我只知道,我们不该另辟蹊径,而是该按照秘境原本的剧情来。”

秦越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原本的剧情。”

“王子娶公主,嫁妆是玄渊剑。”沈意闭了闭眼睛,“这就是原本的剧情。”

秦越深深吸了口气:“说实话,我不喜欢被逼迫着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更不喜欢娶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沈意心中越发难受:“我也不想逼迫你,但是这是离开秘境的关键。”

秦越转头望着他:“更重要的是,你希望我这样做。”

沈意轻声道:“是的。”

谁让天道不可违?

秦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让我想想,沈意,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