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汉华章(47)

夏安然压住了想要反驳的刘彘平静应下:“确实,农户若是起了贪心样样都想要,极有可能无一事成。且这还要看地区情况,也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宜使用这一种种植方式。”

“彘儿你所治的胶东国,便不适宜这一种方式。”小国王展开了一张粗略的地图给几个小豆丁看,他给众人比出了一条河流线,

“胶东国的河只有一条啊!”韩嫣立刻皱起了脸,露出了点嫌弃的表情,刘彘的神色也很慎重,几个小豆丁面上都露出了「啊!这可真是太糟糕了」的表情。

夏安然在心里头默默地被这几个颜值超高的孩子这一举动萌了一下,正要说话却听窦皖轻声说道:“引水,灌渠。”

“确实。”

夏安然赞赏地看了眼窦皖,随后含笑对着几个孩子道:“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曾经说过,与天奋斗、与地奋斗,其乐无穷!”

“没有条件,就自己创造条件。没有好土,我们就自己堆;没有好田,就自己垦;没有水道……”

“就我们自己引!”刘彘捏紧了小拳头,黑瞳熠熠生辉,“与天抢水,和地夺土!”

“阿兄好厉害!”

“不是我厉害……”夏安然伸手轻轻拭过弟弟脸颊上的一块土痕,在心中默默说,厉害的是我背后的那个国家,那个从出现在历史上开始便战天斗地,做尽了一切“不可能”之事,所留给世人的历史财富也多为重大水利工程、防御工程、文化遗迹的华夏民族。

在别的国家遇到天灾地祸求神拜佛时,他们不怨天不尤人,第一时间救灾、抗灾、治灾的那个国家。

所以他从骨子里面,才多了那么些不服输的念头,因为我们生来,就不懂得对自然妥协。

而那股子不服输的源头,也有面前的小豆丁一份。汉武大帝——刘彻。

他伸手拍了拍小皇子的肩膀,“治理封国还是要因地制宜,彘儿,阿兄也没有去过胶东国,如何治理到时候也只能你自己去试。”

“彘儿知道!”小孩点点头,他环视四周,努力将今日所见全数记在小脑袋瓜里头。然后,他听到夏安然平静地说出了令他记住了一辈子的话:“永远不会有一条路是能到达所有地方的,也不会有一个方案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治国必须因地制宜,懂得取舍。”

“多看、多听、多问、多想,如果发现有错误了就及时纠正,”他的哥哥站在阳光下对着他微微笑道:“敢于指出别人错误的不算什么,稚童也能办到,能够指出自己错误的才是真的勇士。”

农历六月,夏安然完成了自己的答卷,并送往京城。

送出后他便没有时间去忐忑于收到答案的老爹作何反应,因为中山国建国后第一次秋收的准备工作开始了。

自春耕开始之初,大司农就已经在中山国内安排起了配套的设备,毕竟改制后中山国难免会有基础设施不足的情况,这一点夏安然对他的工作积极性非常满意。

但是他还是捣腾出了让大司农没想到的东西——打谷机和扇车。

前者用来脱粒,后者用来将米粒中空瘪或者是未能全部成熟的谷里和成熟的优等米分开。

有这两样工具,可以使得农人在宝贵的秋收时节内省下至少三成的入仓准备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之前为了运货被推行起来的独轮车。

虽然因为秋收还没开始,这些工具的实际使用效果尚未可知,但是就大司农观察所得,应当可以节省近十日。

如此大善!

如果可以普及开,对于整个大汉来说又能抢下几天呢?农田成熟向来由南向北推进,并不是一夕之间,也就是说,如果能够使用这些工具,时间安排得好的话,最佳情况便是南边收粮完成的农人可以来帮扶北边,而北边的农人得了南边的帮扶自然可以节省下大量的时间。

至于这些时间节省下来能有什么用?那还用问吗!

大司农瞪着呆呆开口的一小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态:“北边的农人能够省下秋收的时间,自然是可以用来守卫边疆。”

汉朝早期的边关兵士们构成复杂,但其中的一个重要来源就是边民,从秦朝开始,边民基本就是国内犯事的恶民迁移而去,民风颇为彪悍。到了汉朝又有了来帮人顶役顶久了生出感情来的兵士,这些人是服役,并未入军籍,能够正常退休。

人退下来了,心却留在了这,这些人代代生长在这里,又混入各种成分复杂的人员来源,总之,大汉朝的边关气氛,那绝对是只有两个字——彪悍。

而中山国其所在基本和战国的中山国位置相仿,这儿的人当年能够以千乘之国的身份在若干诸侯国虎视眈眈之中扛了近两百年,后来甚至逼得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可见其勇猛。

所以这块土地养育出的大司农会说出「边军可借由此良机,守株待兔,待到匈奴以为北地正忙于秋收南下之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并不让人意外了。

小吏目瞪口呆,他震惊地看着说出如斯好战之言的大司农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在大司农本人本来也不指望他的回复,只是叹息着说道:“哎,不知道殿下是否会采纳臣的建议,容臣一报我赤子之心啊。”

您还上奏了啊!

小吏更加惊悚了,不是,您上奏了啥?我们中山国不是边疆啊!

中山国不是边疆,但是代郡是。

农具的改良于中山国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中山国本就是农耕之国,如今使用了新农具后带来的效果,就是可以使得中山国人民能够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加入各种工坊或者收集小国王需要的各种原材料,发展一下家禽养殖业和手工业。坦白说于中山国而言,若是失去这些农具不痛不痒,至多会有些经济上的损失,但是于北地来说则全然不同。

所以大司农的建议是,能否在今年的秋收完成后,将这一批农业器械运到北边的代郡,帮他们也去采收一下?

中山国种的是水稻,北边的代郡种的是小麦,彼此之间恰好有个时间差,而且作物收获之后还有个堆叠晒干以方便脱粒的时间,理论来说完全来得及。

夏安然琢磨了半天,觉得这个操作模式有些像现代的“麦客”——一群专业的收割工人会追随麦子的成熟而南征北战,他们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帮助当地农民们进行农业收割。而随着机械化农业的发展,这一批“麦客”已经变成了装载收割机的收割大队。

于农人而言,他们只需要每年麦子成熟时候和这些职业收割人约好时间,支付对比收割机和雇村民收割来说小的多的成本,便可以轻松获取麦粒。而对于“麦客”们来说,这笔收入可以弥补他们机械的闲置成本。

这是为了应对现代中国小农生产经营方式特殊情况所产生的对策,即跨区域机收模式。

大司农现在提出的建议就和这种方式类似,这样的操作模式可以在中山国的许多农具在它们的闲置时间还能发挥作用,也能赚个收入。

夏安然思考了片刻,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这边倒是无所谓,问题就在于代郡那是否方便,毕竟代郡太守李广那不是刚吃过梁王的亏吗?

李广介意吗?

李广完全不介意啊!非但不介意,还特别积极。

中山国的稻米还没成熟,现在的农作物器具没什么使用实例,尤其是打谷机,但是扇车倒是经过了实验的。

代郡派来的人一参观,当下就和大司农定下了合作协议。

中山国这边到时候帮忙将机器运到代郡去帮当地人脱粒和分粒,代郡以新麦作为劳务费。

李广今年也接到了消息,未来有可能会在代郡这里设立一个汉匈之间的贸易窗口,然而上头具体章程还没有出来,现在也就语焉不详说几句「李太守要做好准备」之类的废话。

准备你奶奶个腿的,你倒是说一句要怎么准备啊,是要老子先把刀磨好的准备还是把城墙加高一层的那种准备?如果是要招兵买马的那种准备更是要早说嘿!

偏偏上头一幅「你猜」的模样,这让李广觉得全身都不太舒坦。

如此焦躁状态下,他对于秋收那更是看得紧,现在麦子正在灌浆期,李太守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在麦田和粟米田边上晃荡,恨不得用眼神帮助这些谷子进行光合作用,好早一天收粮就早一天收粮。恰巧此时中山国伸出了个友谊的小手,李广才顾不得那么多。

他何止是握手啊,他那是立刻让人顺杆子往上头爬就想要先买一台了。

废话,借用我们只能用眼睛看看,买一台如果好用的话那立刻拆了研究再造上一堆,可不是比借用来的快得多?

满足了赤忱爱国心之后的大司农闻言立刻恢复了其奸商的本质,当下表示这个我们不约,但是泥们明年可以购买我们产的机子啊,看在大家是老邻居的份上,可以给你们便宜一些哦!

代郡小吏:……都拿了一座铜矿了,怎么还这么抠哦?!

这小吏碎碎念一说,没注意到大司农表情顿时一僵。

被戳到了心窝的大司农也是满心悲愤。是啊,不知道的人肯定都以为中山国现在一定是铜钱满仓,但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中山国的钱仓到现在为止几乎没有多过一枚铜板。

新铸币所得的铜钱全部被用来采买外地的石灰石还有黏土了。

这些东西中山国本身其实也有,但是中山王偏偏选择暂时不使用本地的资源,而是向周围各大郡府采买。

要不然几位小皇子弄出来的什么物流链哪来的那么多生意?刚开始的时候谁相信这个链条靠谱不靠谱,全是自家人支持生意来着。

外人都以为中山国这是要大修宫室,但实际上中山王是要拿来铺路啊。

小国王的理由很充分,既然要搞物流链,那当然不能单单依靠老爹的大道,除了主干道之外他们也得自己建造小分支,他首要选择的就是修建了卢奴到深泽可供双马车并驾的大道。

深泽就是中山国未来同河间国通商的口子,其所在之处为中山国和巨鹿郡接壤处,同时也是中山国南部,相对来说受到的冬季封冻影响要小一些。

而且那边远离大道,贸易不发达,主要以农业为主,劳动力成本低,但人口多。在那里造港后也能拉动当地的第三产业。

中山国最南的三个县,新市、毋极、深泽基本在一条水平线上。

新市县和大道接壤,毋极县毗邻滹沱河,是深泽县的上游,这部分河道可以被利用起来,届时成为大道和河运的中转点,等毋极县的道路通了之后中山国的南方就有一个交通大三角,其顶端便是中山国国都卢奴。

北边大道来的货物可以通过卢奴中转去深泽登船,而南边来的货物可以走毋极县或者新市县的登船点。

同时深泽还能拉动巨鹿郡的贸易……咳,这个到时候很有发展的前进,可以和隔壁邻居好好商量一下港口使用费。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河间国这个鱼米之乡在道路连同之后就能成为中山国的一个备用粮仓。

……嘘,这个野心可不能说出来。

否则下次见面时候就是夏弟被他二哥追着打的日子。

他二哥看着是个文学青年,但是老刘家每个皇子其实都很能打。在不能还手的情况下,估计夏安然尾巴毛都能被他二哥撸秃。

除了铺路之外,夏安然还在秋收未到之前将今年的徭役安排了一部分。

南方壮劳力修路,北方壮劳力修城墙。

猕猴桃汁在这其中扮演了优秀粘合剂的效果。

此前果子在开花后出于疏果的需要,进行了一番修剪,还有一些老藤都被剪断,当然,也不可避免的会有移植过程中死亡的滕株。

这些藤在泡水揉洗后便渗出了带有一定粘性的汁液,这种果胶状物体会使得一盆水都充满了粘性。

在实际的运用效果上可以基本替代米汤水的作用。夏安然也因此被解放,不用再吃夹生米了。

北方的夏天干燥炎热,但是雷雨说来就来,这样的天气给基建工作带来了一定的负担,因为三合土的一项缺点是必须要一层完全干透后才能往上继续堆叠。

后来在匠人们调用了雨棚挡雨,并且发现那样效果有些差,直接定制了没有支架的简易版遮雨板覆盖在城墙上头后,工程的速度才快了起来。

几个小豆丁全程围观夏安然的各项物资调动批复,张着小嘴,看得很是兴致勃勃,在后来夏安然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刘彘主动提出要求帮忙。

小孩们的功课十分轻松,每天可以抽出大量的空闲时间。

而且这几个小孩都有一种野性的直觉,虽然年龄小但是也不好忽悠。小朋友做事最顶真,眼睛又利,精力还旺盛,要挑刺那是一挑一个准。

在搞明白验收标准后,几个小孩手上拿着锤子一路敲敲打打,发现哪儿的三合土没干透立刻板着小脸让人返工,返工之余还要批评对方工作不仔细,可把几个役夫给臊的。

夏安然为了彰显小朋友们的威仪还让人给他们做了几枚小印章,小豆丁们随身携带印章印泥,判定合格之后就特别认真得在对方的单子上下印。靠着这些印,今年的役夫在干完活之后还能兑换小礼品。

这些役夫是完全的义务劳动,没有工钱的,中山国只包饭。理论来说他们还得自带工具,不过这一点夏安然出于赶工期的缘故还是由国家提供了。

因为是举国制度,夏安然自然不会去挑战规则,发个工钱是小事,到时候平白得罪别的叔伯兄弟和亲爹才是大事。但是他心里头实在过不去这种压榨劳动力的举动,所以钻空子开启了兑换模式。

兑换的物资有新婚大礼包,还有农具、布匹等实用物品,基本上如果认真干活的话,一个月过了之后还能存点老婆本。

当然对于一些单身汉还有更为实用的货物,譬如咸蛋、猪仔等等。因此今年中山国的服役那是干得热火朝天,基本上返工率非常低。

刘彘被委以重任负责管理三个小孩,而他本人直接向夏安然汇报,小孩子们干得很是有模有样。

但是对窦皖,夏安然倒是未作安排。

因为窦皖的学习量非常庞大,比夏安然还要巨大。

夏安然此前主动要求学习各家经典,他的学习作业就已经称得上可怕,没想到窦皖的学习任务和他差不多。

夏安然自觉自己毕竟是成年人的理解力,而且他本身对于先秦诸子也多少有些理解,后世的百家讲坛更是没少看,所以他虽然被夸灵性,但那是因为他有底子在,但是窦皖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几乎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强,而且天然对于一些政治黑话有一定的敏锐程度,在韩婴的各种典故分析里,他都能发现其中的暗语。

若非夏安然和他在大半年前认识,知道他没开学前是什么模样,定然要以为这位也是穿越来的。这是十来岁小孩能有的理解能力吗?还是说古代的少年天才都这样?

而且不光是文学课,窦皖还要学乐理和武械。

韩婴从最初的看在窦婴面子上教导这个学生,到最后倾囊相教只花了七八日,但他尚未将窦皖收为弟子。

韩婴不能有个窦家的弟子,他们两个家族的名字放在一起实在太过敏感,尤其在韩家已经出了一个十皇子伴读的情况下。

这样没有名分对于窦皖相当不公平,韩婴是一个大儒,他未来若是入了官场,有韩婴这个名号能为他省很多力,但是在现在来看却是好事。

没有师承也就意味着窦皖同样没有束缚,他可以学习他所有想学的,毕竟学习和有师承是两回事,作为学生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而正式拜师之后那就等于入了儒门。再学旁的就有些麻烦起来。

窦皖后来自己去找了程不识学习兵法和武技。

曾经摸过夏安然骨头之后一脸不可言喻的程不识在摸了窦皖骨架之后那真是喜笑颜开。他立刻将窦皖巴拉进了校场,和小国王以及程武一起排排站练武术。

有人搭伴一起蹲马步让夏安然好过了不少,二人干脆一边蹲马步一边小声讨论今日学堂里头知道的知识,程武则是两眼放空抬头望天,完全不想和这两个小伙伴说话。

夏安然现在还在学法家,窦皖则全是儒家,正好你给我讲课我给你讲课,抓紧碎片时间学习,彼此都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只苦了身体遭受折磨的同时耳朵还被折磨的程武。

但是一旦扎完马步拿起兵器后程武立刻就生龙活虎了起来,夏安然他是不敢对付的,毕竟小国王那是皮薄馅软,要真被他扎出了馅,一定会被老爹吊起来抽鞭子。但是新来的……

“嘿,我们来打一架如何?”程武趁着程不识被兵士叫走,夏安然又去洗手的时候提枪对准了窦皖。

小少年闻言微微抬眸看他,黝黑的眸子凌冽到让人能够想到隆冬的冰雪。那实在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东西,程武反射性得皱皱眉,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两个样啊?

他将手中的枪递给了窦皖:“你没学过武,武器给你,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窦皖看了眼长枪,没去接,他放下了书册站起身平静说道:“不用。”

“哈?”

少年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将袍子袖管全都扎得整整齐齐:“我学过,所以不用你让我。”

“这可是你说的!”程武一见就来了兴致,他把枪往架子上一插,足下一蹬就冲了上去。

夏安然甩着手出了茅房,好借由这个动作快点将手上的水甩干,然而等他一转过穿廊来就看到程武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从背影可以看到他嘴上似乎叼了一根草,那草尖还一抖一抖的。

窦皖则是和他离开时候一样坐在树荫下头安静看书,一幅岁月静好模样,贴心的小国王一看这个模样立刻小步靠近窦皖,问小伙伴:“阿武怎么啦?突然就这样了?”

“嗯,”窦皖轻轻放下竹卷,冲着好奇看过来的小少年微微一笑,“他突然就这样了。”

“哦!”什么都不知道的夏安然刚想去关心一下小伙伴,就听窦皖忽而说道,“对了,殿下可是知晓仓房一事?”

“仓房?”夏安然停下了前去关心的脚步,微微挑眉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最近似乎没有什么消息递上来,窦皖见状给他解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在造扇车的时候,因为今岁的稻谷尚未收取,而扇车的原理是用垂直方向的风力吹拂匀速下落的谷子,并通过将比较轻的谷子吹远这种方式判断谷子的品质。说白了就是用一种简单的筛选重量的方式来操作

也因此,风扇的力道就十分重要,风要是太大,好的谷子也会被吹走,那可就浪费了。

这一点必须经过大量的实验才能得出数据,因此大司农特地批准匠坊的人取用中山国的陈谷。

哪料去岁中山国收上来的稻谷被倒进去又筛了一边,风扇一吹,许多谷子立刻就被吹了出来,数量很是不小。匠人们一开始以为做的试验品风力太大,正要调整之时发现这些谷子都不同程度地被虫蛀咬了。

原来卢奴的粮库不知何时混入了一批米虫,现在天气炎热正好是其高繁殖期,等大司农发飙让人拆袋检查时候便发现了不少成虫。

幸好发现得早,而且稻谷保存的时候都留着糠,这一层是米粒的天然防护层,米虫比较难突破,但也因为稻糠在,大家才没注意到里头生了虫。

夏安然皱皱眉:“然后呢?”

“大司农正将稻谷一一过扇车,”窦皖轻声说,“事情闹得很大。”

“看热闹的有很多,但是更多的是屯米之人。”

见小国王有些疑惑,窦皖垂下视线,眸光中带着些嘲讽:“他们以为中山国粮仓出了大事,存粮尽毁,殿下又有两个大工程在,耗粮厉害,接下来应当就要大肆采买了。”

所以,这些商人便开始屯粮,想要借此机会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