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没料到尚铭竟然不肯合作,拒绝出手暗杀小皇子,勃然大怒,却也无法可施。她眼见来暗的不成,干脆便来明的。这日她派身边的亲信宫女周喜去见纪淑妃,纪淑妃虽曾多次去觐见万贵妃,但万贵妃却始终避不见面,显然不愿意承认纪淑妃的地位。这次万贵妃派了亲信宫女周喜来,纪淑妃只能战战兢兢地迎接。
周喜是个四十来岁的宫女,因相貌丑陋、办事能干和忠心耿耿,受到万贵妃的重用。她来到纪淑妃的宫里,大咧咧地坐下了,对一旁的宫女宦官道:“你们全都退出去!”众人望了望纪淑妃,见她点了点头,便都退了出去。
纪淑妃见到周喜的神态,不免惊忧,但她相信这宫女不会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小皇子不利,她若要害死自己,那也罢了,便神色自若地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有何懿旨请您传达?”
周喜满脸横肉,一对小眼睛横着往纪淑妃打量去,皮笑肉不笑地道:“淑妃娘娘如今母以子贵,贵妃娘娘哪里敢给您什么懿旨哪?”纪淑妃道:“您说笑了。贵妃娘娘地位崇高,如今乃是六宫之主,但有所命,淑妃不敢不遵。”
周喜喝了一口茶,说道:“人都说,爱子莫若母。淑妃娘娘对于小皇子,想必是疼爱得很了。”纪淑妃道:“人同此心,您这句话说得再对不过。”周喜道:“淑妃娘娘想必一心盼望小皇子正位东宫,将来得以身登大位。”纪淑妃道:“这全凭万岁爷定夺,淑妃岂敢妄言妄想?”
周喜“嘿”了一声,说道:“淑妃娘娘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这件事确实毫无妄言妄想的余地。您可知道为什么?”
纪淑妃心知她说到正题上了,颔首道:“妾身愚蠢,还请指教。”周喜道:“这很简单。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小皇子若是当上了太子,那淑妃娘娘岂不是母以子贵,要爬到贵妃娘娘头上去了?”
纪淑妃听她说得直接了当,只能沉默不答。
周喜又道:“贵妃娘娘得知万岁爷得子,高兴极了,连声说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她担心万岁爷会被这件事冲昏了头,做出傻事来,那可就不美了。”
纪淑妃心中雪亮,小皇子若是正位东宫,而自己又能拴住皇帝的心,那么被封为贵妃甚至皇后,也是指日之间的事。万贵妃担心自己威胁到她的地位,因此一定会反对到底。她沉思一阵,才缓缓说道:“如此说来,若是没有这层顾虑,贵妃娘娘便会乐见小皇子成为太子了?”
周喜小眼一翻,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说道:“这个自然。万岁爷春秋鼎盛,此时建储,贵妃娘娘当然是再赞成也没有了。”
纪淑妃点点头,说道:“请您告诉贵妃娘娘,淑妃明白了。”周喜站起身,也不行礼,只冷笑着去了。
周喜去后,纪淑妃眼望窗外,陷入沉思。一直到晚间楚瀚潜入觐见,她也没移动过,楚瀚见她神色有异,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纪淑妃道:“万贵妃派了贴身宫女来,说怕我威胁到她的地位。我若不死,她便绝不会让万岁爷立储。”
楚瀚“哼”了一声,说道:“这女人暗杀不成,竟想用这些胡话来逼迫您!娘娘千万别理会,她斗不过我们的。”
纪淑妃淡淡地道:“斗来斗去,也不过如此。我本是有夫之妇,却身不由己,陷身宫廷。若不是为了泓儿,真不知这几年活着是为了什么?如今我也不复青春美貌,还得使尽功夫讨好取悦万岁爷,跟那女人明争暗斗,拼个你死我活,又是所为何来?”
楚瀚听她语气落寞,暗暗担心,安慰道:“娘娘,您坚持了这么久,还不都是为了泓儿?如今泓儿年纪还小,一定得要有您在他身边照顾保护才行。您可千万别丧气,如今最大的难关已经过了,再撑几年,必定能苦尽甘来的。”
纪淑妃轻叹一声,却不再言语。
过了几日,汪直从南方办事回来,回到宫中向皇帝密禀探访经过。皇帝十分高兴,赏了他不少金银,当然也告诉了他寻得小皇子的大好消息。汪直出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楚瀚来诘问。楚瀚老实向他述说了过去几个月来城里和宫中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万贵妃试图暗杀小皇子的种种举动。
汪直冷冷地听着,忽然将茶碗往地上一摔,怒喝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无法无天了!除了保护那贱人和那小杂种,什么屁事也没干!”
楚瀚倒是理直气壮,说道:“我回到京城,原本就是为了保护纪淑妃和小皇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自然得全心全意尽力保住二人,这有什么不对?”
汪直“呸”了一声,骂道:“混账!偏你对他们便有这等情急关心,也不见你对我有同样忠心?你难道不知道,你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给你的?如果没有我,你早已净了身,也根本不可能回到京城来,更不可能拥有今日的高官厚禄。难道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对你还不够提拔照顾吗?那贱人和小杂种倒给了你什么?你说啊!”
楚瀚默然不答,心想:“如今小皇子的身份已然公诸于世,娘也已被封为淑妃,你无法再以向万贵妃告密来威胁我,我又何必再听你的话?”想到此处,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要见到此人丑陋奸险的嘴脸。
汪直见他不说话,又摔了一回东西,发完脾气之后,他瞪着楚瀚,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转着什么念头?你道小皇子的事情公开以后,我就不能再威胁你了?傻小子!你想想,我若说出你的身世,说出小皇子的母亲曾是我的妻子,你想她这淑妃的位子还坐得住吗?小皇子还能保得住吗?”
楚瀚一听,登时背脊发凉。汪直的这一着杀手果然厉害!一般人或许不敢说出这等隐情,免得将自己也牵连了进去;但汪直是个狂人,他若想毁灭别人,便会不顾一切,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楚瀚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这件隐情若被掀了出来,纪淑妃和小皇子摇摇欲坠的地位将更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汪直知道自己的威胁对他有效,心中十分得意,横眉竖目地继续骂道:“你这不肖子!不乖乖地替我办事,一有机会就想背叛我,我汪直究竟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样的逆子!你给我听好了,我总有办法整治你,有办法整治那贱人和那小杂种!”
楚瀚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能尽力压抑心中的愤怒恼恨、沮丧低沉,俯首道:“汪爷明鉴,一贵不敢。”
汪直“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就好。将地上收拾好了。万岁爷对我的上报十分满意,要我再南下一次。留你一人在此只会纵容你胡作非为,对我毫无好处。明日清晨,你便跟我一起动身南下。”
楚瀚心中又是担忧,又是焦急,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违抗汪直,只能垂首不语,蹲在地上慢慢捡起散了一地的茶碗碎片。汪直走上前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才大步走出。
楚瀚恚怒已极,但也只能在心底隐忍咒骂。他匆匆收拾完了,便潜入宫中,告知麦秀和邓原自己即将出京,请他们留意照料纪淑妃和小皇子,又嘱咐小影子好好保护小皇子,次日便跟着汪直启程。二人乔装改扮了,悄悄出京,南下来到南京。
皇帝派汪直出去干的事儿,也不过是在暗中探听南京大臣的举止情况。这事儿楚瀚干来轻松容易,一两天便办成了,汪直却坚持要在南京多留几日,肆意搜刮了一番,又装模作样地探访了几日,才慢慢回往京城。楚瀚心急如焚,生怕京中出事,进城后没听见京中发生什么大事,知道小皇子平安,这才放下心。
当天夜里,楚瀚潜入长乐宫觐见纪淑妃。当时已是半夜,但见宫中一片混乱,两个宫女跪在寝室的地上,神色惊慌,泪流满面,正是被派来服侍纪淑妃的秋华和许蓉。
楚瀚心中一跳,知道事情不好了,冲上前去。但见纪淑妃横躺在地,脸色青白,显然已经死去。他霎时如五雷轰顶,呆在当地无法作声。他强自镇定,颤声问秋华道:“这是怎么回事?”
秋华又惊又悲,哭道:“就是……就是刚才。娘娘要我们早早都去睡了,我听见房中传来奇怪的声音,过来探视,便见到……见到娘娘躺在地上了。”
楚瀚在纪淑妃身边跪下,但见她眉目间隐隐透出青气,但神情安详,嘴角似乎仍带着微笑。他一望便知道她是自尽的。瑶族人善用蛛毒,纪淑妃想是用蛛毒结束了生命。他不禁自责无已:“如果我未曾跟着汪直离开京城,娘又怎会屈从万贵妃的威胁,决定让步自杀?她为何连我的最后一面都不肯见?”随即明白:“她故意趁我离开时自尽,因为她不愿意为难我,又决心保住泓儿,让泓儿能登上太子之位。”他想到此处,怒火中烧,对汪直和万贵妃的愤恨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楚瀚将眼光从纪淑妃的脸上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入泓儿居住的内室。小影子老早听见外面的人声,蹲在床头,警戒地望着门口,见到是楚瀚进来,才松了口气,跳下地迎上前去。楚瀚摸了摸小影子,见泓儿仍在床上熟睡,心中微感犹疑:“泓儿才六岁,是否该让他见母亲最后一面?”随即决定:“娘爱他胜过性命,更是为了他而死。泓儿一定得去见娘一面。”当下叫醒了泓儿,将他抱起,柔声道:“泓儿,有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我现在带你去看娘。你乖乖的,不要哭,不要怕,知道吗?”
泓儿生于患难,长于患难,听了楚瀚的语气,登时清醒过来,似乎已预知这件“很不好的事情”十分严重,睁大眼睛望着他,点了点头。楚瀚便抱着泓儿出来,走向已被宫女们抬到床上的纪淑妃的尸身。
楚瀚将泓儿放在床边。泓儿望向母亲的脸庞,声音细微,说道:“娘病了?”楚瀚忍住哽咽,低声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泓儿并不十分明白,没有说话,只怔怔地望着母亲的脸庞。楚瀚低声道:“跟娘道个别吧。”
泓儿凑上前,亲了亲母亲的脸,感觉她的肌肤冰冷,不禁身子一震,终于明白了瀚哥哥的意思:娘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跟他说话或抱抱他了。泓儿脸色转白,口唇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却没有哭出声来。
楚瀚让秋华抱起泓儿,吸了一口气,让许蓉去禀告万岁爷,请示该如何处理纪淑妃的后事。
大约是震于万贵妃的淫威,成化皇帝对纪淑妃的死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哀戚,只下令厚葬了她,谥号“恭恪庄僖淑妃”。丧礼之上,泓儿抚棺痛哭,他年方六岁,却哀慕如成人,在场的宦官宫女见了,无不悲痛,低头拭泪。
纪淑妃的葬礼才结束,就传出张敏吞金自杀的消息。楚瀚知道张敏恐惧遭到万贵妃报复,心知如果连纪淑妃都自身难保,他一个小小门监又怎能逃得过一劫?与其整日担惊受怕,不如早早自我了断。楚瀚想起张敏的善心,当年他被万贵妃派去溺杀小皇子,却不忍心下手,并跟自己一起掩藏小皇子,轮流到水井曲道角屋仓库的夹壁中照顾哺喂婴儿。那段又惊险又温馨的时光,仿佛犹在眼前,而张敏却已自杀身亡,人鬼永隔。
楚瀚心中哀恨,亲手火化了张敏的尸身。他查知张敏是同安人,出生于南方海外一个叫作金门的小岛。他派人拿了一大笔钱,带了张敏的骨灰远赴金门,让他的尸骨得以回乡安葬,并将金钱送给了他的家人。
几个月后,在怀恩和诸阁臣的力争下,加上纪淑妃已然自杀,不致对万贵妃的地位构成威胁,万贵妃开出的条件已然达成,成化皇帝终于名正言顺地将泓儿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泓儿虽然在成化皇帝的支持下正位东宫,但母亲死去,身边围绕的一半是忠于楚瀚的宫女宦官,一半仍是万贵妃的人马,性命依旧朝不保夕。
楚瀚将情势看得十分清楚,便去与怀恩讨论对策。怀恩沉吟道:“此刻宫中能保住这个孩子的,只有一个人。”楚瀚忙问:“是谁?”
怀恩道:“万岁爷的母亲,周太后。”
楚瀚一拍大腿,说道:“正是!如今只盼能得到太后的同情,出手守护。不知太后对太子之事,是何态度?”
怀恩叹道:“太后半信半疑,始终没出过声。”
楚瀚道:“这事情,需得多做功夫。”两人于是商议,由怀恩悄悄派亲信手下去向周太后最宠信的贴身老宫女做功夫,让她在太后耳边多说好话。那老宫女向来敬重怀恩,一口便答应了。
当时周太后心中确实仍有些疑虑,不大相信这孩子能一藏六年,无人知晓,莫不是宫外头抱回来的野种?而纪淑妃一死,死无对证,实在难以令人相信。她正疑虑间,但听身边老宫女说道:“娘娘,我今儿在东宫见到了小太子,他长得就跟万岁爷小时候一个样子!您一定要抱来看看呀!”这宫女跟了她几十年,当年带养成化帝长大她也有份,太后听了,便有些心动。
这时楚瀚往年的亲信麦秀,也被怀恩安插在太后身边,当下趁机说道:“若非后宫专擅,这孩子又何至一躲六年,不敢见人?如今正位东宫,却仍整日担惊受怕,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没人爱惜保护,怪可怜见儿的。”
周太后原本就厌恶万贵妃专权横行,听了这话,终于下定决心,对麦秀道:“既是如此,你去将孩子带了来,让我瞧瞧。”麦秀一听这话,心中大喜,飞也似的将太子抱来了皇太后所住的仁寿宫。
泓儿的面貌果真与成化帝幼年时十分相似,生得白净清秀,乖巧伶俐。周太后一见到他,整个心都融化了,立即抱在怀中抚摸不止,疼爱不尽。她早已风闻万贵妃在后宫作威作福,堕胎杀婴等情,如今想来当是不假,心中更疼惜这个得来不易的独孙,便召了成化皇帝来,说道:“这孩子交给哀家了,就住在我这仁寿宫,谁也别想动他!”
成化皇帝最孝顺母亲,连忙应诺。他虽心爱这孩子,但毕竟难改懦弱的本性,在万贵妃的淫威之下,连一个千辛万苦替他生养了儿子的妃子也保不住,当年参与密谋的宦官也得自杀,实在无能保住这个幼子。他眼见母亲出面护孙,大大松了一口气。须知万贵妃往年曾是周太后身边的婢女,对周太后始终怀抱着恭敬畏惧之心,不管她在后宫如何嚣张凶狠,也绝不敢闯入仁寿宫加害孩子。从此,太子便随祖母住在仁寿宫中。
然而成化帝可是低估了万贵妃。不多久,万贵妃便召太子去她宫中,说要请他吃东西。周太后知道她不怀好意,便道:“太子,你去到那儿,可要记着,什么也别吃。”泓儿点头答应了。太后不放心,让麦秀跟太子一起去。麦秀甚是警醒,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请放心,一切有奴才在。”
泓儿来到贵妃住的昭德宫,万贵妃脸上堆笑,取出食物让太子吃。泓儿十分乖觉,当即说道:“我已经吃饱了。”万贵妃道:“肚子不饿吗?那也成。来人,给太子上点儿汤喝。”一旁的宫女立即端上一碗汤来,放在太子跟前。
麦秀一见,脸色立即变了,他知道在食物中下毒,吃了还不致于就死;汤水中下毒,那可是要多毒便能多毒,喝下去可以立即断肠呕血而死。麦秀生怕太子不知世事险恶,真喝了那汤,正想抢上一步将汤打翻了,却听太子稚嫩的声音说道:“多谢娘娘,但是我不喝。”
贵妃脸上变色,说道:“怎么,你就算肚子饱了,总可以喝点儿汤水吧?”
太子直视着万贵妃的脸,说道:“我怕汤中有毒。”
万贵妃大怒,拍桌站起,喝道:“这孩子才几岁年纪,便懂得这么说话!是谁教他的?”瞪向麦秀,麦秀低头不敢回答。万贵妃倏然站起身,大步来到泓儿面前,端起那碗汤,直拿至泓儿嘴旁,恶狠狠地道:“你今日一定要给我喝下,不喝,便别想走出我这昭德宫!”
泓儿虽然年仅六岁,但神情镇定,毫不慌张,抬头望着万贵妃,说道:“我不喝,你不让我走;我喝了,只怕同样走不出去!”
趁万贵妃闻言一呆之际,麦秀趁机上前接过汤碗,陪笑道:“贵妃娘娘,太子心直口快,说话不知轻重。刚才在太后那边,太子确实已经吃饱喝足了。如今太后正等着他回去读书呢,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吧。”
万贵妃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汤放下。她不是为了麦秀说的这几句话而放过他二人,却是因为她认出麦秀乃是楚瀚的亲信,也知道楚瀚多年来在暗中力保太子,毫不松懈。她听说过楚瀚的能耐,知道他的轻功出神入化,说不定此时便在梁上或窗外、树上偷窥,随时能取己性命。就算他此刻人不在此,但他若执意杀己,想必随时能够潜入昭德宫,割己首级,无人能挡。她忍不住向梁上和窗外瞥去,没见到什么风吹草动,但心中凛然,勉强克制怒意,对麦秀呵斥道:“咄!还不快去!”
麦秀跪下谢恩,抱起泓儿,飞快地离开了昭德宫,奔回仁寿宫去。
二人走后,万贵妃回想刚才所见,怒火中烧,咬牙想道:“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已如此镇定机警。等他大了,还不将我当成鱼肉般宰割吗?我岂能留下这孽种,自掘坟墓?”
麦秀回到仁寿宫后,将在昭德宫中发生的事情向周太后详细禀报了。太后听了以后,脸色发白,拍着胸口道:“小麦子,幸好有你陪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以后太子再也不可以去那女人那里了。谁来请都不去,就算是万岁爷来请都不去,就说是哀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