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往趴在桌子上往徐赞那边看:“哪种约会?不会是约了人谈工作吧?”
徐赞没理他,笑着回复蓝天然信息:好,我在和老赵谈点事,马上就谈完了,一会儿见。
“你看上谁了?男的女的?”项往锲而不舍地追问。
赵鸿推了推眼镜。
徐赞的私生活这么乱的吗?
“没谁,别瞎猜。”徐赞放下手机,重新拿起资料。
项往趴上桌上瞅着徐赞:“我觉得你是真的看上某个人了。”
“哦,你觉得就觉得吧。”徐赞快速地翻了一遍资料,然后看向赵鸿,“孙哲要继续盯着,王庭还有王家也不能放松。”
赵鸿点头。
他知道徐赞的心病其实主要是在王庭身上,因为当年那桩故意伤害的追诉期还没过。
至于孙哲,他在商业上打击徐赞也好,在网上黑徐赞也好,那都没有攻击到徐赞的要害,无法对徐赞造成重大影响。
“哥,你和王庭有什么仇啊?”
“一点小过节,我这边已经解决了。”徐赞说,“但我担心他还放不下。”
“看来你把他整得很惨。”
“一般吧,他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徐赞放下资料,说,“王庭没再去满天星了?”
项往摇头:“没有。”
“孔希辰是不是会去满天星?”徐赞问。
“你居然知道孔希辰那种偶像歌手?”项往很惊讶。
“我知道绕梁,他是绕梁的老板之一。”
“哦。他就上周和朋友来过一次,他人不错,不高冷,给我们唱了好几首歌。”
徐赞没再问什么,站起身:“我走了。老赵,麻烦你多照顾着点项往;项往,别给老赵添麻烦。”
赵鸿:“好的。”
项往:“知道啦!”
等徐赞一走,项往立刻吐槽他:“什么好话都被他说完了。”
赵鸿看向项往,他没比徐赞小多少,但心理年龄真的小很多。
“他不是只说好话,以我所看到的,他是真的对你很好。
项往笑眯眯:“那是,我就是个小太阳,他就是座冰山,我也给他捂化了!”
赵鸿:“……”
从事务所出来,徐赞看到对面路边停着一辆卖花的三轮车。
附近这一片区域比较老旧比较生活化,建筑不高,马路也窄,徐赞看看左右,找了个没车的空档,穿过马路。
三轮车上面摆了许多茉莉花,都是小小的一束,清新洁白,花香浓郁。
徐赞估莫着蓝天然家的那个小花瓶可以插下两束,便挑了两束花骨朵多的。
楼上的窗边,项往往外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徐赞拿着花束横穿马路往回走——他要去停车点取车。
项往扑到窗边往下看:“老赵,快来看,我哥买花了!”
“嗯?”赵鸿起身,和项往一起趴在窗边看楼下。
项往:“我就说他喜欢上什么人了!他不还承认!”
晚些时候,项往也去楼下转了一圈,然后也给赵鸿带了束小花回来:“还挺香的,听说茉莉能提神醒脑,我就给你带了一束。”
赵鸿:“……谢谢。”
-
“好久不见。”徐赞走向蓝天然。
“就几天不见。”蓝天然请他进门。
进门后,徐赞放下花,拿花瓶去装水,然后插花,全程没用蓝天然插手。
插好花后,徐赞把花摆到陈列架上,然后左右端详地仔细调整位置。
蓝天然看着他,说:“以前一个同事结婚时,新娘选捧花选了很久,新郎非常崩溃。”
“是吗?”徐赞没反应过来蓝天然其实是在说他,还问,“最后选了什么花?”
“很多种花掺在一起的花束,捧在手上像端着一盆盆栽。”
徐赞失笑,不再折腾那束茉莉,转头看蓝天然:“以后我看到新娘拿捧花,就会想起你这句话。”
两人一起去沙发那边,蓝天然先坐下,徐赞没有坐,而是走到他身边:“让我看看你的伤怎样了。”
蓝天然有这个准备,所以没有迟疑便拉起了裤腿。
伤口结痂了,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块。
徐赞弯腰看了看,说:“别去碰它,等它自行脱落。”
蓝天然:“好。老赵的伤好了吗?”
徐赞起身:“基本好了。说来也巧,你和老赵是同一天受伤的,而且都和我有关,我这命够硬的,克人。”
蓝天然:“只是巧合。”
他不明白徐赞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迷信的话。
徐赞垂眸看他:“我知道,但还是有点沮丧。”
“哦。”这下蓝天然能理解了,因为他有过这种感受。
——理智上你知道不是你的错,但偶尔会想,如果不是我的错,那这些事为什么偏偏就落在我身上了?
他握住徐赞的手:“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在那,我肯定会伤得更重。”
徐赞顺势往前一步,俯身,这种充满暗示性的动作让蓝天然反射性地抱住他。
蓝天然的手落在徐赞背上,结实的肌理、温热的体温,一系列触感迅速传导到他手上。
同时,茉莉花香气、衣物洗涤剂气味、徐赞自身的荷尔蒙气味扑面而来。
蓝天然僵了下,把徐赞推开,徐赞配合地后退。
蓝天然茫然,他又失控了,而且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徐赞什么都没干,他就突然抱住对方,又突然推开对方……
蓝天然恍惚时,徐赞在心虚,刚才自己是不是太刻意了?是不是已经逼近蓝天然的容忍线了?
赶紧翻过一页吧,徐赞看向茶几上的几个漂亮小盒子,转移话题:“这是什么?”
蓝天然看向那些盒子,延迟了几秒才说:“出差时买的一些小东西——看到了适合当礼物的东西就先买回来,以后需要送人礼物时,就不用再去想该送什么。”
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实用的生活经验,毕竟他非常不擅长处理这类事情。
徐赞:“哦。能看吗?”
“看吧。”
徐赞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的东西像是硬币,主体是银,但上面的部分图案是镶金的,雕刻非常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纪念币?”
“工艺品,觉得上面雕刻的图案不错就买了。”
徐赞仔细看了看,认出来了,上面的图案都是童话故事,小人鱼、白雪公主等等。
“你买这个是要送给谁?宋敏敏?”
徐赞觉得宋敏敏真的是个很大的威胁,蓝天然又给她买包,又给她买这些小玩意儿。
蓝天然:“小桃也可以吧?”
“啊,对,小桃应该会喜欢。”
宋敏敏的威胁度减弱了。
至于小桃,她有李吟天,很安全。
“你觉得当结婚礼物合适吗?”蓝天然问。
小桃和李吟天大概今年或者明年会完婚。
徐赞:“可以的,完全可以,你太用心了,还特地买礼物,我参加婚礼都是直接包个红包。”
“是吗?但你来我这都会带花过来。”
“这不一样。”徐赞笑说,“来你这儿和去参加普通朋友的婚礼怎么能一样呢?”
蓝天然看向徐赞,然后像是被他脸上的笑容刺伤了一样,突然起身走开。
徐赞微愣,跟着站起来。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蓝天然走向厨房方向。
“你看着办,你知道的,我很好养,什么都吃。”徐赞跟进厨房,问,“天然,你了解信安城的事吗?”
他不是想通过蓝天然查孙哲的事,只是想找个话题,正好信安城浮在他的大脑记忆层最表面,他就把它拿来聊了。
“哪件事?”蓝天然站在敞开的冰箱前,像是站在超市的货架前一样犹豫不决。
“就信安城董事长郭信下台的事,你知道内幕吗?”
徐赞走过去,跟着蓝天然一起往冰箱里看,食材很丰富,应该是阿姨今天刚买了新鲜食材放进冰箱里。
徐赞靠得太近,蓝天然神经有点紧绷,声音也趋向于严肃:“郭信是信安城的创始人,但他持有的股份很少,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控制权,在他的操控下,信安城的股权一直高度分散。”
徐赞:“这样很危险。”
“是的。”蓝天然说,“多年来,他一直以自己的制衡之术为傲,但最后失控了,钦瑞集团暗中收购了信安城的大量股份,抢走了控制权,把他清出了局。”
徐赞点头,看着冰箱里的食材说:“我们要不要吃火锅?”
“现在?”
徐赞理所当然地说:“对啊。”
“……火锅是正餐,晚上再吃吧。”
“听你的。”徐赞笑道,“那现在这个时间可以吃什么呢?牛奶面包燕麦鸡蛋应该都不行,它们是早餐,不是下午茶,对吧?”
蓝天然迟疑,徐赞好像是在调侃他?
徐赞在蓝天然的目光下收了收笑容,一本正经地道:“那我们吃水果吧,这是一天24小时都可以吃的东西。”
蓝天然确定了,徐赞确实是在调侃他。
他笑了笑:“你想吃别的也可以,牛奶面包燕麦都可以,你真的很想吃火锅,现在吃也行。”
不知不觉间,他重新放松下来了。
“不,我现在就想吃水果。”徐赞挑了几样水果出来,拿到水池边清洗,就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蓝天然看着他忙碌,过了会儿才发现自己闲着,不过他也插不上手,便接着给徐赞讲信安城的事。
“有人大量收购股份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其实很难瞒过郭信,所以有种猜测是,可能是他自己引狼入室的。”
“哦?他为什么要引狼入室?”徐赞洗好水果,拿出手机,查菜谱。
他把手机放很低,所以蓝天然能看到他在看什么,顿时疑惑了:“你在查怎么切水果?”
“我给你切个小兔子。”
“……什么?”
“你看着啊。”
徐赞放下手机,开始切苹果。
一个苹果切八瓣,底部削平,每瓣的背上划个V字缺口,削掉V字的上半部分的果皮,再把两个尖角处的果皮掀起来当兔子耳朵,兔子就切好了。
徐赞把第一只兔子送到蓝天然面前:“怎样?”
蓝天然看了看,说:“是像兔子。”
徐赞更进一步,把兔子送到蓝天然嘴边。
蓝天然迟疑,徐赞笑说:“吃啊,又不是真的兔子。”
并不是真假兔子的问题,不过蓝天然还是咬住了那块苹果。
徐赞收回手,摩挲一下指尖,低下头继续切水果。
厨房里很安静,刀刃一下一下地切在砧板上,像时间一步一步往前走时留下的轻快脚步声。
蓝天然看着徐赞切水果,嚼着嘴中酸甜的苹果,心中感觉十分怪异,就像是他吃下的不是苹果果肉,而是苹果种子——
这粒种子生活在纪录片的快镜头中,钟表上的时针快速旋转,绿芽摇摇晃晃地顶开掩埋它的泥土,蹭蹭地往高处长,根须也往深处钻。
蓝天然胸闷气短,咳了起来。
徐赞停下手中动作,走向他:“没事吧。”
蓝天然后退:“……没事。”
徐赞脚步一顿,也后退,退回了砧板旁边,但眼睛还关切地看着蓝天然。
蓝天然:“真的没事。”
“嗯。”
徐赞低下头继续切水果,刀刃沉重地落下。
片刻后,眼角余光中,他看到蓝天然往他这边走了几步,停在比之前离他更近的地方,他手中刀刃的起落便又恢复了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