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孙儿,燕皇的性子似乎又软了下去,他每日逗弄着在襁褓中的孩子,朝堂的事也慢慢的交给了燕长陵处理。
燕长陵和燕挽亭在姜国一事上本就意见不合,如今燕长陵初掌朝政,头一件事就是联合众位大臣商议从姜国退兵的事。
燕挽亭自然是不同意,拖着伤重的身子去了早朝,领着一众武官和燕长陵阵营的文官争的不可开交,可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在姜国围困攻打姜国都城的燕国将士已经撑了两个月了,城还是没攻下来,国库中的军饷倒是源源不断的往前线送去。
太子和公主都不肯各退一步,朝中大臣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从姜国退兵,占了临近燕国最富庶的三洲,其他的都舍去。
这法子不是别人想的,正是慕容钦想出来的。
被燕皇降了职,失了宠的太傅慕容钦靠上了太子,成了太子的心腹,核心的。
他的提议倒是说动了不少人,就连燕皇都动了心。
若是拖着攻不下姜国,国库耗不起,将士们也撑不住,若是姜国绝地反击,也恐会生变。
最后在燕皇的属意下,朝中的大臣一边倒的支持太子撤兵。
燕挽亭几次求见燕皇想说服他,都被拒之门外。
听闻因为此事,公主殿下回了自己殿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还因此又被气的卧病在床,伤势愈发严重了。
眼看着就能攻下姜国,却临阵退兵,着实有些可惜,不过能占了姜国三洲,对燕国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要知道那三洲可是姜国最富庶的地段。
由太子亲自写下的撤兵诏书送去了姜国,慕容齐接下了旨意。
在姜国待了这般久,终于能重回故土了,军中将士甚是欣喜,可慕容齐却半分都高兴不起来。
姜国的都城就在眼前,只要攻下的这座城,活捉了姜国的新皇帝,就能覆灭姜国,将姜国的国土尽收燕国囊下。
燕军一有异动,消息就传到了江询言耳中。
太监手持一个小竹简,缓缓打开,拿出了一张巴掌大的薄纸,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江询言前面。
“陛下,这是从燕飞城传出来的消息。”
江询言只是瞥了一眼,便冷冷一笑,站起身朗声道。
“传令下去,燕军撤退之时,让城中守军前去堵截,就算军中战至一人,也务必拖住他们五日。”
一旁的一个谋士面上一喜。
“陛下这是...要动手了。”
江询言得意一笑,燕国公主失了宠还重病在身,燕国的朝政大事都交到了燕长陵手中,那个温和没胆魄的燕国太子,有何畏惧。
“宇文族已和大军整合完毕,他燕国的布防图亦是在朕手中,朕隐忍了这么久,就是等着这出戏拉开帷幕。”
谋士点点头,思忖后有些犹豫道。
“陛下,慕容慎那个老狐狸给的布防图,恐有诈。”
“从朕把他拉下水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泥足深陷,那个老狐狸朕早就看透了,他是不敢给朕假的布防图的。”
燕挽亭深居养病时,天下格局已是发生变化。
在姜国慕容齐率领的十五万燕军被姜国倾囊而出的守军拖住了步子。北边的宇文族突然实力大增,几日前攻入燕国领土。
原本守在边界的守军,竟丝毫没有察觉到宇文族的突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兵力更是悬殊,不到一日宇文族就被攻破了防线。
而后一路攻城略地。
他们似乎极为熟悉燕国布防,每每都能先找到兵粮库,一把火烧了。
不到三日,都快攻到了燕飞城。
此番变故,让燕皇极为震惊。
一日之内连下三道圣旨,将在姜国的慕容齐召回。
可慕容齐被姜国守军拖住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守城。
天下格局瞬息万变。
原本胜券在握的燕国转眼便被宇文族攻破了大半城池。
朝堂上乱做了一锅粥。
宇文族虽然作战勇猛,但是人数甚少,怎会突然集齐大军攻打燕国。
前线回报的人说了,同宇文族一起的有姜国大将曹覃亲率的十万大军。
姜国的主力早就在燕国攻打姜国时,绕了远远的一圈,去了宇文部落。
而姜国剩下的守军拖住燕国大军,给了了宇文族和姜国主力时机攻入燕国。
之前轻而易举的胜仗,不过是姜国诱敌深入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将燕国主力困在姜国。
可最叫人骇然的是,燕国留下的守军并不在少数,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被攻破,一城接一城的丢。
就算燕皇再蠢也应当知道了,是有人将布防图泄漏了出去。
燕国的朝堂上,有细作。
可到了如今这地步,哪还有心思去抓什么细作,燕皇下令集结燕国境内的军队,全部前往庆州守城。
若是庆州攻破了,姜国和宇文族的大军就能攻到燕飞城了。
宫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而在养病的燕挽亭听闻了这事,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便闭门不出。
如今形势对姜国来说,是一片大好,而燕国则是愁云惨淡,守军们拼死守住庆州。
远在姜国的慕容齐好不容易亲率了五万精兵暂时摆脱了缠斗,不分昼夜的往燕国赶。
可才入了燕国国境,便听闻了刚刚传来的消息。
庆州城破了。
那是距燕飞最近的一座城,若是庆州破了,接下来宇文族和姜国大军就会直指燕飞城。
庆州城被破的消息,是半夜传到宫里来的。
此时燕皇才刚刚歇下,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
燕皇气急攻心,一口气涌上来,竟是被气的晕了过去。
太子燕长陵亦是如此,早便吓得呆若木鸡。
这番变故实在是太过迅速,似乎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燕皇当夜倒下后,公主殿下便赶去了他寝宫中。
父女单独相处了半夜之后,公主殿下才从燕皇的寝宫中走出来。
不过有人说,公主殿下走出寝宫后,遥看着北方庆州城的地方,面色悲痛的看了半晌,才缓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