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辞突然转了话题,望着燕挽亭认真问道。
“你还在派人在半途寻那姜国二皇子。”
燕挽亭点点头,不过她似乎有些不悦,眉头紧皱,
“嗯。奇怪的是,一路跟着他的暗卫半路跟丢了,之后便是寻遍了通向燕飞城的官路水路,都再未见过他的踪迹。”
了辞叹了口气,摇头道。
“不必再寻了,姜国二皇子昨日已到了燕飞城。”
“什么,他到了燕飞城!”
燕挽亭脸色一变,不过转瞬后,她收敛了脸上的惊异,沉声问道。
“师叔是如何知道那江询言昨日到了燕飞城。”
她倒不是在怀疑了辞,只是觉得怪异。
虽然燕挽亭也不过是一年前才开始暗中培养死卫,但她早就接管了了辞手下的情报组织,影楼。
影楼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那细细的丝线渗透各国各势力。
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传往蛛网的中心,也就是燕挽亭的手中。
前世燕挽亭同样掌管影楼,但那时的燕挽亭不过是个逍遥公主,每日除了围着夏秋潋转之外,便只是吃喝游玩。并未成留心过自己手下,这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影楼早早就注意到了姜国那势力不小的二皇子,也早将消息禀告了燕挽亭。
只是燕挽亭却并未放在心上,那时她并不相信,一个小小姜国不受宠的皇子,竟会颠覆她的国家,害死她的哥哥父亲。
而当江询言成功篡位,开始驱兵犯境时,燕挽亭这才再次动用了影楼的力量。
可到了这时,已经晚了。
燕长陵被冷箭刺杀死后,燕皇失去理智一般,再听不进谏言,往边境疯狂的派重兵,势要破开姜国防线,一路攻到姜国国都,生擒那害死了自己儿子的姜国年轻新帝,江询言。
一开始,燕国士兵势如破竹攻入了姜国城池,并未遭到多少抵抗。
很快燕国将士就围住了姜国国都。
也是在此时,他们才发现,姜国的国都竟只是一座只剩下百姓的空城。
没有江询言,甚至没有一名能抵抗的姜国士兵。
与此同时,姜国的大军也悄悄的包围了燕飞城。
而影楼一路却未曾有半点消息,燕挽亭手下偌大的一股江湖势力,竟不知何时,被江询言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
燕飞城本就易守难攻,又有近五万精锐禁军,粮食充足。
别说围上几天,就算围上一年,都无碍。
可燕皇盛怒之下,却下令围困姜国国都的燕国将士屠城。
将姜国国都围困的百姓全部杀光,再回救燕飞城。
也正是燕皇这道圣旨,才令一直犹豫不决的夏秋潋才下定决心,将燕挽亭身上的布防图偷走,再送传到江询言之手。
而后江询言凭借布防图,知道燕飞城兵力布置,何时换防,与兵力薄弱的位置,寻到机会,一举攻破城池。
至此,燕国大势已去。
燕皇,一代明君,心如死灰的吊死在御书房的横梁上。
燕挽亭,也自刎于殿前。
燕国便因此成了史书上记载的前朝。
“我昨日出宫了,正巧遇到了棋痴曹轶,而姜国二皇子,便是跟他在一起。”
了辞说着起身从一旁的一个木架上,拿起了一个小玉盒。
“曹轶,他不是号称他的天易阁绝不与任何势力结盟吗,怎的会与江询言在一起。”
燕挽亭皱着眉头,低头思忖着。
天易阁是这世间,唯一能无阻通行各国的一股中立势力,天易阁只经商,不参与任何江湖势力,朝堂之争。
天易阁的商行,遍布各国,生意包括陶瓷茶叶绸缎美酒,甚至还开了许多酒楼茶坊。
而天易阁的阁主,曹轶,便是一个神通广大富可敌国的神人。
他周游四国,几乎每个国家的皇帝,都曾拜见过。
不过这个富有到让皇帝都嫉妒过的神秘男人,有两个天下人皆知的癖好。
第一便是棋痴,能两天两夜不吃不睡,与人下棋。曾为换一本残棋谱,差些把阁主的位置让出去。
第二,便是好男色,有龙阳之癖。
虽然曹轶表面不过是个有钱的商人,但其实却是块香味四溢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谁都想占了他的生意,占了他的钱。
但是又无人敢下手。
燕挽亭曾见过曹轶几面,她知道曹轶是个难对付的人。可若是曹轶真的与江询言结盟,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也莫要忧心,我瞧他们二人虽站在一起,却似乎并不相熟。大概是半路偶遇,便结伴同行罢了,曹轶可是个聪明人。”
了辞将手中的玉盒放在燕挽亭手边,宽慰道。
燕挽亭面色冷淡,双眸间却隐约能见几分猩红的戾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次曹轶也受是父皇之邀来参加寿宴,不管他有没有为江询言所用,我都要会会他,若是他当真与江询言有交易,识时务便好,若是不识时务那我便杀了他。”
“杀了他,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了辞皱着眉头看着燕挽亭,突然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
“你的戾气越来越重了。”
燕挽亭愣了愣,眸中的猩红以极快的速度散去,恢复了一片清明。
“许是近日未曾歇息好,脾气也暴躁了许多。”
听了燕挽亭的解释,了辞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将一旁的玉盒打开。
一道天蓝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燕挽亭凝神望去,那精致的小玉盒里头,装着一块圆润的小石头。
模样瞧起来平凡无其,像是随意在河边捡起的一块鹅卵石。
“师叔,这是?”
燕挽亭伸手拿起那块石头,摸起来倒是温润清凉,不过也并未有什么神奇之处。
“好东西,你且留在身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赢来的,日后你便知,这可是难得的天灵地宝。”
了辞温柔的笑着,和上了空了的玉盒。
“多谢师叔。”
燕挽亭虽不知道这么一小块石头到底有何神奇,但既然了辞说这是好东西,那这石头定是不同寻常。
燕挽亭把玩着手中的石头,笑看着了辞打趣道。
“师叔又去赌了,也不怕凤游知道。”
“她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了辞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提起茶壶往一旁的空茶杯里到了一杯茶,有些无奈道。
“趴在横梁上可是舒服,嫌累了就下来喝杯茶。”
燕挽亭挑眉,似笑非笑的抬起头。
房顶的横梁上,李凤游正稳稳的趴在上面,身子藏得隐蔽,却露出了半张被挤扁的冷脸,衬着下撇的唇角,像个委屈的小娃娃,格外的滑稽可爱。
不过她眼神却依旧锐利,一眨也不眨的低头看着房间中的两人。
燕挽亭轻咳一声,面上的笑意是掩不住的戏谑。
“每回只要一想到,她潇潇洒洒英姿飒爽的从藏身之处飞出来前,是这幅模样,我就忍不住想仰天大笑。”
了辞看着那好不容易被挤出几分孩子气的李凤游,虽无奈却也露出了宠溺的轻笑。
燕挽亭的嘲讽李凤游就当没听见,轻盈的翻身从房梁上跳下来,身上干干净净一丝灰尘都没有。
了辞皱着眉头摇摇头。
不用想也知道,凤游必是在房梁上隔三差五的藏上一次,不然那无人问津的房梁怎的这般干净,衣裳上灰尘都没有蹭上一点。
她虽曾与李凤游说过,贴身保护殿下,但也不用到了炼药房子,还跟着吧。
了辞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就是个死脑筋,只能不停的摇头。
“师父又去赌了。”
李凤游从房梁上下来,头一句话就是盘问自己的师父。
“小赌怡情。”
了辞笑意温和,如春风拂面。
“您哪回是小赌,有一次还险些把师妹输给采花贼了,莫不是...”
李凤游冷着一张脸,唇角微微不屑的撇着。
“此事就莫要提了,为师也就输过那么一回。”
了辞楞了楞,见李凤游又旧事重提,连忙打断,要是让福安知道,她醉酒的时候,被了辞拿去当赌注跟一个采花贼赌,还不气疯了。
“你们师徒慢慢吵,我便先告辞了。”
燕挽亭趁机握着了辞送的小石头就要溜走。
了辞看着要溜走的燕挽亭,突然眯了眯眼,笑着对初白道。
“初白,为师的好徒儿,当初在谷中时,为师可是连赌是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有人故意蛊惑,师父也不至陷得如此之深。”
燕挽亭的脚步一顿。
一道复杂又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她背上。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