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沈烛愣住。
还不等反应,门便被男人迅速关上。
咔嚓一声上了锁。
“?????”
他微微张着嘴,呆滞地站了两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敲门。
沈烛人不大,力气倒不小。
嘴里连声高喊哥哥,砰砰砰地敲着,终于穿透墙壁,传进了卫生间。
苏星轨注意到响动,关掉水龙头仔细听了听,发生是沈烛的声音,赶紧打开门。
可他才刚走出一步。
就被一个高大人影摁了回去。
男人欺身上前,迅捷地闪进卫生间,顺手把门关上,将那孩子的呼喊声阻隔开来。
这间房是裴灼家客房。
卫生间虽然宽阔,但门口被他这么一挡,也很难再出去。
这里并没有放置洗漱用品,苏星轨也没带换洗衣物,只能将衣袖凑到水龙头上冲洗一番,衣袖吸了水还没拧干,沿着他手背一路挂上指尖,滴答滴答地往下坠着水珠。
苏星轨没想到他会突然闯进来。
一双月牙眼愕然抬起几分,嘴唇惊慌地张了张。
“裴……?”
他尚来不及惊呼,男人的手便已揽过他腰际。
稍一用力,就单手将他抱上了洗脸台。
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少年慌了神。
下意识伸手,抓住男人胳膊。
指尖水珠顺势侵染上他身上衬衫。
迅速濡湿他肩头布料,愈发清晰地传来布料□□温。
眼前这男人熟悉而陌生。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乖顺而自然地垂在额前,与平日梳上去的成熟模样截然不同,看上去温柔不少,只穿了件宽大衬衫,松松垮垮地套着,露出半截结实胸膛。
洗脸台并不特别宽敞。
苏星轨一时无法将眼前的男人与裴灼对标,皱起眉,本能地往后靠了靠,想与他拉开些距离,却很快被背后镜子挡住退路,死死困住。
男人将手中衣物放到一旁。
见他后退,手臂幽幽撑到他两侧,也顺势凑近了些。
苏星轨自知假少爷这小身板绝不是他对手。
眼前又实在无路可退,只能犟着腰往下缩了缩。
岂料男人也跟着俯身。
好整以暇地将他锁在里头,看着他自觉躺倒下去,深邃的眼眸弯下。
苏星轨见他眼里带起点笑意,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急忙要起身,却被他伸手握住肩头,直接摁倒在了洗脸台上。
男人身上传来清洌的木质香味。
他的眼睑渐渐垂下,审视般落向少年胸口,在那衬衫的凌乱折痕下停住。
还不等少年反应,他便已伸手覆上最上端纽扣。
利落地解开了一颗。
卧槽?
苏星轨吓了一跳。
急忙揪住胸前衣物,眼神顿时警惕到极致。
“你得洗个澡。”
可裴灼却并不在意。
他的手被苏星轨一并扯在衣物之下,一时间反倒也抽不出来,干脆在衬衫之下伸开手指,在他心口浅浅地滑动着。
温软的指腹划过他胸前肌肤。
缓慢而暧昧。
想起刚才那小子竟那样亲昵地倚在他身上,该死的手居然还触碰过这里,裴灼深邃的眸子幽幽一暗,俯首附到少年耳边,连嗓音也低哑了几分。
“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纽扣一颗接一颗被他解开,纵使抓紧领口也无济于事,很快便被扯下半截,半挂到手肘处。
秋夜已经很凉了。
苏星轨感觉到肩头传来的寒意。
但很快。
便被一个温暖的拥抱取代。
裴灼忽然抱住他,将他从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微微抱起些许。
脖子紧紧贴着他的,撒娇般蹭了蹭。
苏星轨微愣。
整个人都无措地僵住。
半晌,才张了张嘴。
询问道。
“……你在干嘛?”
“分你点香水。”
裴灼这才终于挪开脑袋。
大言不惭地笑了笑,凑近到他脸旁,贴着他耳朵低声。
“就算要洗澡,你也得带着我的味道去洗。”
“…………”
神经病!!!
苏星轨心里暗骂。
伸手推了推他胸膛,想把他推开。
“行了,你赶紧出去,我去洗澡。”
不料裴灼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而还一把拉住了他手腕。
“你喝醉了,我帮你洗吧。”
“???????”
苏星轨虽然是喝了点酒。
但酒气却并不重,人也很清醒,听了他这话,差点气笑。
当即拒绝。
“犯不着,我自己能行。”
“你不放心我?”
裴灼将他手拉到自己心口。
像要证明什么般,紧紧摁住。
“我可以保证,婚前绝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向来很绅士,说到做到。”
他另一手分明还在自己身上游走。
苏星轨见他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瞬间失笑。
“你这叫绅士?”
裴灼眼也不眨:“态度绅士。”
“…………”
苏星轨冷冷哼笑一声。
正要说些什么阻止他的动作,却听卫生间外传来一阵突兀响声。
他们刚才谈话时,敲门声早就停了下来。
如今四周寂静,没了任何声音,这阵响动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卫生间外是一个小阳台。
正对着屋后花园,此时外面黑漆漆的,还着层轻薄窗帘,从里往外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裴灼也注意到这阵响动。
这才松开苏星轨,警惕地朝那边走了两步。
他在门口停住,确认外面果然响起悉索声,手指悄悄握上门把手。
唰地一下,猛然打开。
门外的人影扬起手,正要敲门。
却不料门忽然打开。
他扑了个空。
小小的拳头重重敲在男人膝盖骨上,发出一声闷响。
“…………”
沈烛力气当真不小。
裴灼吃痛地僵了僵身形,薄唇轻抿,表情复杂,跟他大眼瞪小眼一番,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他如今没把头发梳上去,沈烛也没认出他。
只感觉这人周身都散发着强势,发丝下的眼神冰冷阴鸷,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下被他这么皱眉盯着,他顿时慌得乱了手脚。
不安地缩起脖子,竭尽全力与男人拉开距离,要不是被围栏围着,恨不能脚底抹油当即开溜。
苏星轨整理好衣服,也跟着走了过来。
见裴灼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一副张口就要训斥他的模样,急忙绕过去,拦在沈烛之前,将他护到身后。
“你这什么表情?别吓到他。”
“???????”
好不容易送到嘴边的肥羊没了。
还得被指责表情不好。
裴灼哑然。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不点眼泪汪汪地抓住少年裤腿,再次被少年抱进了怀里。
沈烛是从隔壁房间阳台绕过来的。
他刚刚食物中毒,本就很虚弱,一张漂亮的小脸煞白,看着格外可怜。
苏星轨不会应付小孩子哭。
脸上顿时犯难,连忙将他抱进怀里,笨拙地摸摸他脑袋。
他本就想找个借口脱身,如今正好顺势下台,当即无视裴灼,直接绕过他,带着沈烛回了房间。
裴灼:“…………”
秋冬季节的天亮得晚。
虽然外头看着还是黑漆漆一片,却已临近清晨。
宅子里渐渐响起佣人们起床的声音。
三三两两被管事的拉起来,揉着眼睛各自洗漱。
裴灼本来只是想帮苏星轨,却没想到居然几次三番在这小子身上吃瘪,如今竟连生气的资格都没了,只能不服地闷哼一声,也跟着他们回到屋内。
沈烛还委屈巴巴地伏在苏星轨肩头。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含泪,半张脸都埋进了他颈窝里。
见裴灼过来。
顿时又缩了缩,埋得更深了。
苏星轨察觉,回头看他一眼。
见怀里的孩子害怕成这样,当即朝他使了个眼色,就要将他赶出去。
一想到原本抱着他的人应该是自己。
裴灼额际青筋暴跳,当即上前,一把将沈烛从少年怀里拎起来,扛到肩上,扭头就走。
苏星轨看着他们迅速消失在门口,却没有起身。
只是坐在床边,仔细思考了一下。
这里是裴灼家,他不能一直待在这。
可沈烛刚刚食物中毒,现在身体虚弱,需要有人照料,如果自己带着他跑来跑去,很可能不利于他恢复,他又不可能平白带他回苏家,还是得找个人照顾他才行。
再者,沈烛妈妈那边也是必须要过的一道坎,否则她一报警,自己就成入室抢劫,拐卖孩子的人贩了。
他想来想去。
决定干脆让裴灼来背这个锅。
裴灼虽然很凶,却也不至于对沈烛做什么。
他把他拎走,不过是想让自己去找他,苏星轨心中了然,也渐渐有了主意,便也起身,一路慢悠悠地跟着走了出去。
书里说,裴灼平时六点左右就要出门。
只要住在家,佣人们便得在五点左右准备好早饭。
秋冬的天亮得晚。
眼下虽然外头还昏暗,却也已临近清晨。
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
苏星轨之前跟着苏家父母来过这里,凭着记忆一路走过长廊,等走到餐厅时,果然看见佣人们已迅速将餐点摆满了餐桌。
裴灼正坐在餐桌一侧,拿起报纸随意看着。
他对面的沈烛则一脸不安,拘束地缩起肩膀,哪怕面前摆满吃的,也丝毫不敢乱动。
苏星轨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拉开沈烛身旁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过他面前的碗,极为自然地给他盛了碗粥递过去。
并温声嘱咐。
“乖,喝点粥。”
见他居然这样温和,对座的裴灼眉宇顿时紧皱。
虎毒阴气地等着沈烛,仿佛只要他敢伸手去接,就马上能将他生吞活剥。
沈烛哪见过那么凶的人。
一双眼惊恐瞪大,脸苦巴巴地一皱,下意识就拉住苏星轨衣角,害怕地朝他身后缩了缩。
苏星轨低头看了一眼。
却没有再安慰他,反倒一把将他捞出来。
眉梢微挑。
带了点申斥的意味。
“你怕他做什么?”
他朝桌上那碗粥扬了扬下巴。
示意他去喝。
“喝了它。”
沈烛犹豫片刻。
还是在少年注视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
他指尖才刚要碰上碗壁。
就见裴灼便唰地一下放下报纸,怒意盛极。
“不许喝!”
沈烛吓了一跳。
手指都害怕地缩了缩,一时顿在半空。
他看看苏星轨,又看看裴灼。
见他们都一脸严肃,不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知该进该退。
僵持中,裴灼朝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将沈烛面前的粥拿给自己。
佣人会意,当即伸手去拿。
可手才刚碰上托盘,便被苏星轨一把摁下。
“他不让你做,你就不做了?等下他让你去死,你难道就要去死吗?”
他冷眼看向沈烛。
拿起勺子塞进他手里,一字一顿地命令。
“来,喝给他看!”
沈烛下意识看向裴灼,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迟疑了一下,却终于还是乖乖拿起勺子,小小地舀了一口粥喝。
第一次有人敢当众违抗自己。
裴灼烦躁地抿起唇,也没心思装模作样看报纸了,胡乱将报纸折起,闷声吃起早饭。
裴家的厨子非常有追求。
每天都会煎一个特别完美的荷包蛋。
圆润。
溏心。
蛋黄不偏不倚地落在正中。
比画出来的还夸张。
他只做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再做,整张桌上只有裴灼面前的这一盘罢了。
裴灼习以为常地要去夹它。
筷子刚伸过去,却在半空被另一双筷子飞速夹住。
裴灼抬眼看了看苏星轨。
他以为他想吃,刚要收手,就见他扭头询问沈烛。
“会用筷子吗?”
沈烛愣了愣。
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会用。”
苏星轨满意地“嗯”一声。
当即指挥他。
“来,把这个鸡蛋吃了。”
“???????”
裴灼愕然看向沈烛。
长眸危险敛起,神色阴沉,比以往更让人害怕。
沈烛到底才六岁。
一时间被他吓得不敢动弹。
在苏星轨的注视下,才勉强拿起筷子。
颤颤巍巍地伸到鸡蛋上方。
裴灼气急,当即用力。
迅速戳住一侧蛋白。
他浑身散发出极凶的气场。
沈烛饶是鼓足勇气,筷子也还是顿住,不敢再上前。
苏星轨仿佛早就猜到会这样。
又再次命令。
“别怕他,夹走。”
沈烛到底还是听苏星轨的话。
哪怕害怕,也还是抿着嘴,再次伸筷上前。
裴灼哪肯让他得逞,当即就要施力,可无奈筷子却始终被苏星轨缠住,僵持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鬼将鸡蛋夹走。
这还不算完。
苏星轨见他终于将鸡蛋放进自己碗里,又再次教他。
“记住了,别人凶你,你就更不能怕他!他凶你,你就得比他更凶!”
他回头看向裴灼。
示范般仰起脸,一脸高傲。
“他刚才凶了你,所以现在,凶他!”
沈烛这辈子都没凶过谁。
不得已,只能笨拙地叉起腰,故作高傲地朝裴灼弱弱发声。
“……哼。”
裴灼:“?”
他这一声实在太弱。
一点气势都没有。
苏星轨并不满意。
伸手抚上他软乎乎的脸,给他挤了个特别凶的表情。
指挥他。
“再嚣张点!”
沈烛会意。
保持着那个表情,加重语气。
“哼!!!”
裴灼:=_=?
大约是这些举动当真给他带来了点信心。
沈烛忽然觉得裴灼没那么可怕了,也不再畏畏缩缩,连背脊都不自觉挺得笔直。
佣人们早就被吓了个半死。
提心吊胆地站在后面,时刻准备着迎战。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裴灼发怒。
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裴灼就喜欢苏星轨这副嚣张模样。
每次他一嚣张起来,那明艳张扬的样子都无比鲜活动人,恍若血液般热烈跳动着,充满生的气息。
所以难得的,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自沉下气,低头假装看不到。
虽然沈烛奶声奶气的示威毫无气势,反倒像极一只装成老虎的小猫,但好歹勇气可嘉。
苏星轨满意点头。
不忘赞许。
“这才对嘛!既然跟着我,那就不许怂!”
沈烛:“嗯!”
眼看苏星轨再次伸手摸向沈烛脑袋。
裴灼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他忍气看沈烛一眼。
嗓音低沉,满是不悦。
“你该去上学了。”
他不提,苏星轨差点忘了这一茬。
但眼下沈烛身体虚弱,并不适合送去学校,再者,万一沈烛母亲提早发现他不见,势必会找到学校去,到时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苏星轨白他一眼,又将脑袋凑到沈烛脸旁,额头抵额头地测了测温度。
煞有介事地露出心疼表情。
“瞧瞧,生着病呢,上什么学?”
“他能吃能喊还能爬阳台,我看他好得很!”
裴灼哪会信这种鬼话。
手里紧紧握着筷子,仿佛随时都能把它们折断。
“不去学校,那就把他送回家去!”
“这怎么行?”
苏星轨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粥,又上下打量起裴灼。
月牙眼一弯。
笑容璀璨明艳。
“心肝,你疼疼他嘛。”
这声“心肝”喊得又甜又自然。
裴灼表情微微动了动,却到底还是生气。
他都没被他主动抱过。
他都没被他温声细语地对待过。
他都没被他抵着额头测体温。
这小子凭什么!
更别说他还打断了自己。
倘若不是他,他就能再抱抱他的小玫瑰。
尽管他知道那不过饮鸩止渴,不过是让自己愈发难以忍受罢了。
可哪怕只多一秒,也都是好的。
裴灼眼红得厉害,看向沈烛的眼神也充满敌意,可转眼看到苏星轨一脸期待,表情终于还是软化下来,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松了口。
“只要不是你带着,送他去哪都行。”
“当然,我还有事要办,带不了他。”
苏星轨无所谓地笑笑。
将沈烛拉到身边,朝裴灼的方向推了推。
“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都不惜几次三番跟我抢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让给你带吧。”
裴灼:???????
哈???
裴灼一脸嫌弃。
可不等他反驳,苏星轨就已站起身。
临离开前,还不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副傲慢神情,却整得自己仿佛有多卑微似的。
“放心吧,我很懂事,绝不吃醋。”
*
金发虽然平时总是不务正业。
但办起事来效率也不低。
苏星轨半夜接了沈烛,在车上发他一条短信。
让他帮忙找个房子,买来给他们一帮人一起住,他开心得不行,便和手下小弟们连夜收集情报,在苏星轨从裴灼家出来前,就已筛选出几处划算又精致的住所。
金发他们原本各自住在脏乱差的出租屋里。
如今天上掉馅饼,有人白给他们买大别墅住,当即乐开了花,可着劲挑了些奢侈的大房子,却又害怕过分,含蓄而矜持地筛出一些性价比高的来,倒还都不错。
苏星轨跟着金发他们将房子看了个遍。
对其中一所还算满意,便当场交了定金,跟房东定好日子签合同。
他们的新家买在市里一处僻静场所。
出行便利,闹中取静。
是一栋高档小区里的独栋别墅。
每户人家都隔得远,各自有着百来平花园,房间又多,很适合买来一群人住。
金发他们不用交房租,还能拿零花钱。
也不消苏星轨说,就自觉地三四人分配一间,将楼下几个小房间瓜分了,将大房间全留给他安排。
裴灼如今提出要和他结婚,苏家想来只有照办这一条路可走,保不准未来会要他嫁过去,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出来,也不用和沈映辉过多纠缠。
苏星轨心意已决,也不墨迹。
直接给了金发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置办家具和日常用品,预备今天直接带沈烛住进来,省得再和裴灼多话。
金发他们自然也想尽快搬进来。
双方都很迫切,一拍即合,便迅速分头采购。
等安排好一切,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苏星轨刚要开车去接回沈烛,就率先收到了裴灼发来的语音条。
点开一听。
却是沈烛的声音。
“哥哥,我妈妈找不到我很着急,我得回去了。”
“谢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等我长大,我一定来报答你!”
“那……哥哥再见。”
什么长大啊……
等长大你就死了好吧!
语音条一共就这么三段。
苏星轨听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知道就算救出沈烛。
沈烛也迟早会想回家的。
毕竟一个六岁的孩子,母亲再怎么对他不好,也要比平白出现的陌生人更靠谱,按常理来说,在信任度不够的情况下,是没人会选择陌生人的,更何况,这也不合法。
语音既然是现下刚发的。
那沈烛势必还在裴灼身边才对。
苏星轨当即拨了个电话过去。
果然很快被接通。
裴灼显然是在等他打过来,也不客套。
懒懒解释。
“是他自己要走的,我拦不住。”
“我知道。”
苏星轨猜得到肯定是裴灼嫌沈烛碍事,通过「全知」通知了他母亲,而沈烛知道他妈妈找他,便也心软想要回去了。
他虽然不打算阻拦。
但还是决定亲自送那小子回去。
“发我个地址吧,我送送他。”
裴灼自信心甚高,也不认为他能说动沈烛。
甚至还特地亲自带着沈烛过来,接他上车,一起送他回去。
沈烛原以为不会再见到苏星轨。
所以才说了那番话。
如今见他上车,反而有些尴尬。
就这么沉默了一路,直至开到他家附近,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哥哥……”
他忽然抓住苏星轨的一只手。
颇为诚恳地看向他。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好的人,等我长大……唔……”
他话音未落。
脑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个毛栗子。
裴灼弯下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在他脑袋上。
表情不悦。
“等你长大,我们孩子都能喊你哥哥了。”
“…………”
说话间,车子已停到沈烛家门外。
苏星轨抬头望去,只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个臃肿的中年女人。
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
松松垮垮的皮肉下一点笑意都没有,双眼耸拉,怨毒地一个个打量着过路人,目光仿若厉鬼般阴冷。
沈烛也看见了她。
心里担心,当即就要下车。
苏星轨半点都没阻拦。
甚至还率先打开门,将他抱下去。
那女人渐渐也注意到他们,目不转睛地紧盯这边,在确认那孩子当真是沈烛后,急忙高喊着,飞快冲了过来。
“儿子!”
她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跟前。
随手推开苏星轨,一把抱住了沈烛。
“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她说到这,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
随即慌乱地四下检查着,仿佛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伤痕。
一番搜寻无果。
这才抬头看向苏星轨,眼神警惕。
“你是谁?这么一天一夜的,你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她的声音实在尖利。
这么一嚎,瞬间便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换做生前,苏星轨绝不屑与这种人多费一句话。
即便是此刻,也因被她嚷得脑壳生疼,而不耐烦地用食指轻挠额头。
半晌,才沉下气。
礼貌假笑着,递给她一张名片。
“我是做这个的,觉得您儿子很适合这条路,所以找他谈了谈,不知您是否有意向……”
“演戏?!你要我儿子去演戏?!”
他还没说完。
眼前的女人便再次尖叫起来。
她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
怒目圆睁,近乎跳脚。
“说得好听!你这不就是人贩子吗!啊?你欺负我年纪大不知道是不是?想带走我儿子,想得美!”
她自顾自地大声咆哮着。
引得一众大爷大妈都围了过来。
大约是看围观的人多了,她底气也跟着上涌,扬手对着苏星轨肩膀就是一推,故意朝周围高声。
“你们都快来看看呐!这人是人贩子!他要拐我儿子啊!”
沈烛一听急了。
慌忙拦住她,朝周围不停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哥哥他是好人!”
“闭嘴!”
女人急忙呵斥他。
对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
“小孩子家家分得清什么好坏!他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连我的话都敢插嘴了?!”
“…………”
苏星轨最怕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多说。
勉强哼笑一声,便打算撤退。
“反正人我给您送到这,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聊天了。”
他说着,刚要俯身坐回车内。
就听那女人高喊一声“别跑”,伸手朝自己抓了过来。
苏星轨眼疾手快,抬手迅速抓住她手腕。
非但对她这些攻击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了个疑惑的笑。
“喔?既然您说我是人贩子,那我也不能白担这个虚名。”
他说着,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竟当真扯了女人一把,作势要将她拉上车。
“走啊,跟我回去,看看是给您卖去山区好呢?还是割了器官,给您孩子留点钱好呢?”
“你——!”
原本别人遇到她,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最终无非仓皇而逃,没有一个能说得过她。
谁知眼下来了个狂的。
只两三句话便将她噎了个满怀。
她一介女流,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顿时就怂了下来,奋力扭开少年的束缚,另一只手不忘拽起沈烛胳膊。
“还愣着干嘛!看看你闯的祸!走,赶紧回家!”
她也不管沈烛跟不跟得上。
快步掳起他,朝家的方向仓皇逃走,迅速消失在门后。
没了戏看,围观群众迅速散去。
苏星轨坐回车内,不慌不忙地靠进座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裴灼正拿着平板看新闻。
见他进来,冷峻的脸上带出点笑意。
“只可惜你今天刚给他买房子,如今就这么浪费了。”
“放心吧,那是给狗子们买的。”
苏星轨知道他一直监视着自己,不论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便也没打算说谎。
他最后又看一眼沈烛家大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女人愤恨的咒骂。
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差遣司机送他回新家。
裴灼知道他是在担心沈烛。
心里不太高兴,却又不明白他怎么能无视那些响动,丝毫不去阻拦。
不由询问。
“你既然那么在乎,怎么就这样轻易放他走了?”
“不急,他走不了的。”
少年气定神闲地翻出块手帕。
仔细擦了擦手指。
“小孩子经历得少,一时糊涂,分不清好坏也是有的。现在强行把他留下,他只会不断在记忆里美化他母亲,倒不如让他重温一下绝望,等到濒临崩溃,半夜想起的全是我的好,权衡过利弊,到那时再要留他,自然就轻而易举了。”
沈烛妈妈再怎么疯,也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蛋,换做平时,他怎么可能不怼?如今不过是卖沈烛个面子,又留着她有用罢了。
沈烛这孩子乖巧又善良。
更懂得知恩图报,会为他的安危着想,哪怕生着病也要爬阳台来救他,甚至不惜敲门敲到手都红肿,算得上是相当理想的包养对象。
可他这温软好欺负的性格。
着实是一大弱点。
倘若这次回去,他还是照旧无法清醒,一味被母亲摆布,畏畏缩缩,不懂得反抗。
那他就不值得自己在他身上费心。
所以,将他送回母亲身边。
是他的最后一道考验。
伤痛与折磨都是必须的。
没有这些,他又怎能知道有人肯这样帮助他,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
“学着点吧心肝。”
少年慵懒挑眉。
朝男人得意地摇了摇手指。
一双精致的月牙眼弯下。
明艳而张扬。
“想把人留在身边,可不只有强迫这一种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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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撩得实在太失败啦,简直欠教育,还是让星崽来教他如何正确撩汉吧!(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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