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长时间的疲惫让许无求睡到第二天中午,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周围的场景却让他一下惊醒。

他本想坐起来,然而刚一动腰就疼的厉害。

嘶……许无求闭眼,吸了一口凉气。胳膊肘不小心触碰到身下的床板……

“噔——”能听见明显的敲击声。

许无求咬着牙,怪不得睡得这么不舒服,合着连个床垫都没有。

他慢慢地挪动着身体,让自己靠在床头,缓缓地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场景。

室内有些黑暗,许无求看着前面挂着的钟表,上面显示已经到了十二点。

他有些疑惑,现在不正是太阳正好的时候吗?

等他转头看向窗户,才发现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上了。

他靠在床头闭眼缓了缓,之前的场景一一从脑海中划过。

这是应玄淮的家,这里……应该是他的卧室。

看来昨天抱他进来的人也是应玄淮,这窗帘恐怕也是男人为他拉上的……

想着想着许无求不由得意地哼了一声,装的挺严肃的嘛?到最后还不是忍不住对他好点……

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男人应该一大早就离开了。

虽然身体有些难受,但一想到男人已经原谅了他,许无求顿时感觉浑身轻快了许多。

像这种事儿男人都原谅了他,那是不是代表着在一些小事上他可以继续作了?

虽然这样想,但刚刚“刑满释放”的许无求暂时没有这个贼胆。

还是等过几天男人忘得差不多了,自己再慢慢成精吧!

许无求本想轻快地伸个懒腰,结果不小心扯了腰子又在床上疼得滚了半天。

最后他吸着凉气缓缓地从床上走下,光脚站在地板上。

他看了看被他滚得乱七八糟的床,眯了眯眼睛,又过去把床揉的更乱了。

该死的老男人,竟然敢这样对他!床你自己去收拾吧!

暴躁的某人发泄一通后,捂着腰扶着墙,以极慢的速度走到了客厅。

之前碎瓷片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整个客厅被整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许无求用脚有节奏地踩着地面,他觉得自己得搞些事情来证明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他闻了闻自己的睡衣,虽然不臭,但还是嫌弃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想到刚才卧室里的衣柜,许无求眼睛一亮,又是一瘸一拐地扶着墙到衣柜旁边。

他把柜子打开,等看见里面清一色的正装一下子人就蔫儿了。

就不知道准备几件常服吗?

他又打开了其他的柜子,总算是找到了一件差不多的睡衣,又翻腾到了一条裤衩,这才心满意足地扶着腰去了淋浴间。

用着某人的洗发水,沐浴露,又在里面磨磨捏捏地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用某人的浴巾擦干,再换上某人的衣服……

啊,真爽!除了衣服有些大……

他把自己的脏衣服和浴巾一同扔进了某人的洗衣机里,专门不给盖子,就是为了等某人一回来能直接看见。

许无求如领导视察般地满意地点点头,又扶着腰走到客厅,拿着某人的茶壶给自己泡了点茶叶,随便喝了几口也没收拾全放在桌案上。

临走之时又顺便顺了半包茶叶,最后扶着腰慢悠悠地出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这才满意地关上某人的门。

儿子一个鬼在家三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无求打开门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万一看到自家儿子哭得泪汪汪的,这可真的让人内疚呀。

他刷了一下卡,门“滴”的一声打开。

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家儿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爹呀!你去哪儿了?把我担心死了……”儿子过来直接把他抱住,许无求担惊受怕地接住,心里不由地庆幸,要不是对方身体够轻,恐怕自己腰得折了!

许无求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一脸为你好的表情说道:“我不是想早点让你成为双亲家庭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是吗!”小鬼惊喜道:“爹你真是太好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爹!”

许无求一笑:“这些都是应该的。”

小鬼一脸兴奋,转而又化为担忧。

“爹你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不在,我茶不思饭不想,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说着还越来越委屈了:“我就害怕你出事,一直守在门这儿什么也没做。”

许无求越看儿子越乖,当场决定今天给儿子加餐……多点两根蜡烛。

小鬼在一旁坐着,许无求捂着腰走到电视跟前,蜡烛就在电视柜这儿。

然而,当他刚靠近电视的时候,上面的温度一下子惊了他。

许无求:……

他在小鬼的惊恐中,面无表情地用手摸了摸电视壳……嗯,是烫的。

他幽幽地转头看着小鬼,小鬼委屈地辩解道:“我实在是太心急了,为了安抚情绪,就看了一下下而已……”

许无求面无表情地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又翻找了上面的观看记录。

整整三天,一刻没歇。

全都是《小猪佩偶》的观看记录,从第一季看到第N季……

许无求:……

小鬼:……

“爹!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小鬼一看谎言戳破,当场眼泪汪汪,试图用亲情混淆需求的认知。

许无求:“……”这套路之熟悉,竟令他有一种亲切感。

“你够了!”许无求挥手:“你这都是我用过的套路,别装了。”

小鬼颓废地撅着嘴,试图用可爱感化。

许无求:呵呵!这也是我前不久给某人用过的套路。

“还加餐?吃空气去吧!”

许无求直接把谎言捅破,小鬼也不装了。

“没错,我就是看佩偶!”

“你还有理了?”

“哼,你之前说专门给我准备的玉石呢?我记得有两块儿,家里现在只有一块,还有一块呢?!”

许无求:“……”

“这不是……给你爸了吗?”

“哼!我看你是专门讨好老相好去了吧?!”

许无求:“……”不要这么真实好不好?

小鬼越想越委屈:“我以为我是你唯一的小天使,到头来我就是充话费送的!”

许无求:“……你知道就好!”

小鬼:“……”

难道不应该先怜惜一下我吗?为什么不按套路来,这话没法接了!

这下子他们明白自己恐怕是棋逢对手了,如此也没有装的必要。

许无求释放本性直接躺到卧室的大床上,感受着身下的松软,腰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小鬼好奇地走过来,看着许无求痛苦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这干啥去了?还把腰整成这个样子?”

“不是说了吗?给你找爸去了?这都是你爸整。”

小鬼害羞地将头埋在被子里:“别啥事儿都往外说,我还是个小朋友,不要把我带坏!”

许无求:“……”

我呸!你个小朋友知道这么多!

最后许无求哼唧唧地爬在床上,小鬼用自己的两只幼小的爪子给许无求按来按去。

许无求丝毫没有为自己剥削“童工”而感到羞愧,反而从中感觉到了快意。

嗯……自家的儿子就是用起来顺手。

三天没有见太阳,躺了一会儿,许无求便起身到外面活动活动。

他坐电梯出了北楼,又在玄盟会随意溜达着。

走的时间有点长,他扶着腰想找一个坐的地方。

就在他一手扶着树,恰好看到座椅想往上坐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你咋还活着呢?”

许无求:“……”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扭着稍微有点僵的脖子,转向说话声传来的地方,恰好就是玄盟会的一堆人聚在一起惊讶地看着他。

当许无求转过头时,沉松被他的面容吓了一跳。

“我去,你是人是鬼!”

许无求:“……”

沉松被许无求的面容惊呆了,青年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往往是上蹿下跳,活力四射的样子,如今这模样儿……

虽然黑眼圈已经淡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到浅浅的痕迹。面容憔悴了很多,连头发都没有之前顺滑了。

这是干了啥事儿啊?咋整成这个样子!

“都干这行的,是人是鬼你还看不出吗?”话一出声,相对于之前清朗的音色明显沙哑了很多。

“卧槽!兄弟!你这嗓子咋回事?!”

许无求呵呵了两声:“我还想问你咋回事?你是不是跟会长把我卖了?!”

一听这话,沉松以及其他人也是无比心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呀!会长,要是想知道一件事,谁敢瞒他?而且我们撒谎技术没有你高,稍微动点心思,这是会被一眼看出来的!”

许无求:“……”

“别跟我提撒谎技术,车都翻沟里去了!”

这一说,其他人都是稀奇不已,沉松好奇地问道:“兄弟啊!你都失踪三天了!再加上当时会长的脸色,我们以为你早就该埋了!没有想到你现在还活着呢?”

许无求:“……”

“合着我没死,你们还不满意对吧?”

“不不不……我可不敢这样想。”沉松摆摆手,突然走过来压低声音。

“你惹了这么大事儿,不应该这么算了吧?你跟兄弟说说你是躲哪儿去了?”

何熙也在一旁附和:“对呀,说说呗!你可别说会长不打算追究这事,以他老人家的性格不把你弄死都不错了!”

许无求捂着腰,轻抬眼皮:“不追究?怎么可能?想得倒美!”

“我就说嘛!你快说说你这几天躲哪儿去了?会长到现在都没发现!”沉松一脸不信,看着许无求的姿势有些疑惑:“哎!你总捂着腰干啥呀?”

许无求没理,看着天空有些沧桑。

“怎么可能没发现?第一天就出事儿了!”

“啊?”众人大吃一惊:“那你现在怎么可能好好的呢?”

许无求迷惘地望着天空:“咋可能好好的?你们以为我这三天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

“会长房间里……”

众人有些懵:“房间里干啥呀?这还还三天!这样子看起来还好好的没啥事儿……”

许无求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家里珍藏的烟,取出一根沧桑地点燃,放进嘴里。

“我说好好的了吗?”

“我瞅你也没啥事儿啊!”

许无求深吸了一口,眼神朦胧,自嘲一声:“好好的?怎么可能!”

看着许无求的神情,联想到那神秘的三天,众人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不!众人摇头,一定是他们想多了,怎么可能?!

许无求将那口烟轻飘飘地吐出,看着众人眼神带着凄凉。

“你们光看看我的眼圈,还有我的声音……这还猜不出来吗?”

众人:不!不!不!肯定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会长一朵高岭之花,绝对不会是这种人!

许无求仰头笑了一下:“还有我这腰……就是这样坏的!”

众人:!!!

沉松闻言当场晕倒在地,其他人纷纷急着叫道:“赶紧!掐人中!!”

许无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真是龌龊的思想!”

众人:“……”

何熙颤抖着问道:“……难道我们误会了……根本就不是在床上……”

许无求“切”了一声:“你们想啥呢?思想如此……渍渍……”

众人勉强松了一口气。

然而许无求接着说道:“要是床上腰也没疼了,他直接把我给摁到桌子上……嘶……现在回想起来那桌子还挺冰的!”

“噗——”似乎有人当场吐血的时候,更有人不可思议地指着他。

“不!不可能……会长不是这种人……”

何熙也是浑浑噩噩,几乎晕倒,虽然他极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许无求消失了三天,还是这样一副姿态出现?!

天!感觉五雷轰顶……

许无求默默地看着他们,这群人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他就是稍微地引导了一下,就想到那儿去!

他们会长是啥人都不知道吗?许无求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咳咳!其实有些丢人,事实上我真的只是被压到桌子上搁了三天……”

“不听不听我不听!”

“这是真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在狡辩……”

许无求:“……”好了,没法玩儿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

如此蓝的天,如此明媚的太阳,然而某会长不知自己就在这儿掉进了洗不清的黄河里。

……

深更半夜,应玄淮走到门口将卡一刷,估计青年现在已经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皱着眉头,门缓缓地打开。

他往里面走进,第一眼就看到在桌子上放置的已经用过又未洗的茶具,他看了半天,最后无奈一笑,又走到了卧室里。

床上邋里邋遢的,果真是青年的作风,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走的时候什么都不整理。

他稍微想了想,就知道青年可能生气了,故意向他表示着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发现柜子没有关紧,他眼眸轻闪,却没有走近,而是直接去了淋浴间。

打开门,里面还有中午残留的香气,里面乱糟糟的也没有收拾,用过的东西歪歪倒倒地放置在支架上。

他轻抚着额头,却不知道该如何责怪。

以青年的性格,恐怕未来有一阵子要缠着了,要不以后多买一套算了?

他刚出门,老远就看见透明的茶叶瓶子里面的茶叶少了一半,不用说了还是青年的杰作。

真是闹腾,不让人省心。

余光里蓝色的布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青年之前穿的睡衣。

他走上前,用手指将其一一拨开,一条浴巾,上衣,下衣,还有……一条裤衩。

应玄淮抚着额头,他感觉两边的太阳穴跳的有些厉害。

看来这孩子得教训教训了!